孙坚的死自然还让袁公路捶胸顿足,袁本初兴高采烈。
只不过这两位可都是名门出品,座右铭就是“任何时刻都要保持优雅”,如同铭文一般铭刻在骨子里,所以一个表面上表现的很平静,但是却没人能够体会他内心的不甘和烦闷。
至于另外那个?同样表面上显得很平静,但是心底乐开了花什么的才不会告诉别人呢,毕竟对自家兄弟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什么的可不是名门子弟表面上应该做的事情。
“遭此重创,袁公路那个家伙怕是有一段时间无法振作起来了,此消彼长之下只怕连南阳的根基是否能够守得住都会成为大问题,这还真的是上天赐予我袁绍的大好机会啊~”
是的,在袁绍看来现在整个大汉的形式对他而言真的是太有利了。
“袁公路已经不足为据,董卓龟缩西凉气势全无,李学格局并州不过守土之犬,公孙瓒一匹夫尔,刘焉刘表汉室逆贼,徐州陶谦垂垂老矣,放眼天下又有何人可以与我争锋!”
每每想到这里,袁绍总是有种站在巅峰独孤求败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特么的好啊!
不过呢,虽说局面看上去一片大好,但是袁绍表示自己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就连冀州一州之地还没能完全拿下,韩馥依然龟缩在魏郡做着最后的抵抗,虽说这种负隅顽抗之徒迟早都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但是如果因此而拖延了自己的时间。让自己的那个兄弟喘过气来,那么最终的胜负依然犹未可知。
不,看看春秋末期吴越相争的过往,天予不取。那可是要遭报应的啊。
所以说,不能懈怠,不能浪费时间,要以疾风烈火之势将敌人彻底击溃。
这样一来不但显示了己方的实力,加快布局的脚步,同时也可以震慑周边势力,如果要是能够因此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在炎炎夏日即将结束的时候,袁绍终于下达了发起冀州战役最后一战的命令:
“传我的将领。要求各路部队。各地方向我们表达恭顺的豪强私军。全部开赴魏郡,我们在此战中彻底击溃逆贼韩馥的势力,我们要通过这一战奠定我方在这个乱世之中的地位!”
不需要慷慨激昂的讲演。也不需要许以重赏,仅仅是以强硬的命令下达给了所有服从于他的力量,这是袁绍在确认自己如今可以调动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同样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向世人展示自己自讨董之战后所拥有的平定天下的能力。
之前,他所拥有的仅仅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声望,从这一战过后,这些声望将会彻底转化为实打实的实力——从政治、经济一直到军事,袁绍确信自己将会是如同周文王一样的人物。
是的,这就是他的野心,属于他袁绍红果果的野心。也只有这样的野心才配得上他刚刚获得的新职业——那只属于天赐的“群雄”!
“我是‘名族’,是上天承认的天之骄子,我不会犯那愚蠢的夫差曾经犯下的错误。地下的列祖列宗看着吧,我袁本初一定会让我袁家走上顶点,让那些嘲笑我的出身的人知道,只有我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名族’的称号,而不是那些依靠所谓嫡亲身份的庸人!”
被压抑了数十载,因为各种原因隐忍了数十载,今时今日,袁绍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相信他现在所获得的东西是上天的赐予,是上天对他这么多年努力的回报。
既然连上天都站在了他这边,那么他还有什么输掉这场人生之赌的理由呢。
袁绍的命令所引起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不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
不说袁绍麾下那些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将军和士兵们是如何贯彻袁绍的命令,单说那些从各种渠道获得这道命令的冀州世家豪强们便爆发出了让所有有心人都瞠目结舌的能量。
不断有来自于各个家族的私兵在家族精心挑选的精英子弟的率领下附骥于袁绍的大营周围,随着时间的增加人数愈发的庞大起来,景从云集的模样就真的好像当初天下诸侯追随周武王讨伐纣王一般,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浩浩荡荡,令人惊骇莫名。
于是,那些原本高坐于家中的各个家族的主事者也坐不住了,除了少数年纪已大身份崇高的确无法劳累的存在之外,就算是身体再如何衰老也要勉力来到袁绍的大营之中,只为那“共襄盛举”之意,同时也是为了不要被其他的家族抢了风头而自家的小鬼头不自知。
你可以认为那些平日里在百姓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世家豪强集体发了失心疯,但是就好像作为同人反攻商业代表的《菲特今晚留下来》仅仅凭借一个十二月便成功倍杀了key社集大成的团子军团一样,世家们所爆发出的热情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受到了太多压抑的缘故。
毕竟虽说在大汉开国初期曾经一度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世家与刘姓共治天下,并且在随后一直到现在世家在大汉的政治舞台上一直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虽然这中间经历了外戚窦氏、阎氏,宦官李闰、江京的扰乱,但是总体而言因为几位明君以及大部分外戚宦官还算安分的缘故,这个天下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纷扰,大汉也算得上是欣欣向荣。
可是随着权臣梁冀的出现,大汉的朝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永无安宁之日,虽说从梁冀开始到现在只不过是经过了区区三位皇帝,但是头两位可是名垂青史的桓灵二帝。被英明神武的诸葛武侯定为“亲小人远贤臣”典范的存在,虽说李书实觉得自己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不过在大部分世人的眼中估计他和那些易牙、赵高之辈也没啥太大的区别。
顺便一说,易牙是个神级厨师。赵高精于书法刑律,高俅乃是世界球王,秦桧文采斐然,只是可惜了。所以你就可以知道曹操的“求贤令”到底要被逼无奈到什么程度才要那么写。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求贤令这种“跨时代”的产物,那么兄弟你真的应该和度娘来一次约会了。
言归正传,本来就算梁冀上台再怎么胡作非为,对于门阀世家而言除了那几个正义感超强的家伙之外也没什么影响,毕竟只要能当官,家族名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佃户就有了法理上的保证,就算是梁冀拥有战斗力堪比天朝拆迁办的狗腿子。征收这样的土地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可是偏偏梁冀因为让皇帝感觉太过压抑结果再一次倒在了挟天子之令的宦官集团的手上。而这一次功成名就的宦官们已经不再掩饰这些生理缺陷之人对于权力的渴求和对财富的贪婪。
而与外戚不同的是。外戚除了身为天子亲家的身份外,基本上本身也具有世家的政治属性,尤其是能够被立后的家族尤为如此(灵帝刘宏的第二任皇后比较特殊。但是第一任宋氏却绝对符合这个惯例),故此这些家族本就与其他世家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故此除了某些耿直的家伙外外戚与世家一直能够保持一种比较稳定的平衡。
可是宦官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放弃了传宗接代这个不孝罪名中最大的那个进入到宫中,可以说绝大多数的宦官从一开始不是出身卑贱便是家族之中不得宠的后裔,所以理所当然的哪怕这些宦官得势甚至被封为万户侯千户侯,可是在门阀世家的眼中依然是卑贱的,背后称之为奴才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所以这种情况便注定了宦官与世家之间的冲突要远远大于外戚与世家,尤其是当宦官们因为从龙之功而获得了极大皇恩的情况下就变得愈发的激烈起来。
伟大的战斗导师曾经说过: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宦官们当然不会选择灭亡。于是乎……呵呵……报复社会什么的拳打南山幼儿园显然太低端土气没档次了,饱经历练的宦官们毁三观的方式自然要更高级一些。
就这样,第一次党锢之祸爆发了。
而这件席卷了全国的大事起因却是因为宦官及其党羽们掌握了皇帝大赦天下的时间而选择在即将大赦之前大量犯案,可是掌握权力的世家领袖们却并没有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不顾大赦将那些犯罪分子们一一绳之以法。
这自然引起了宦官们的反弹,而且他们还拥有法理上的优势——大赦之后处决犯人的官员显然都可以往大里安上一个“目无皇权,藐视皇帝”之类的罪名。
这样的罪名对于贤明的皇帝都会让其心中非常的不舒服,更别说在梁冀的阴影中生活了十二年的汉桓帝刘志对于这样的“跋扈”行为尤其敏感。于是不管士人如何解释,哪怕是当时闻名天下的三公.陈蕃、名士.李膺等人也完全不听。
顺便一说,因为士人集团此次行为在情义上的正确性,让本就操控于士人的天下舆论更是一边倒的支持那些被宦官集团围剿的士人,以致于出现没有名列“党人”就算不得名士,德行有亏这样的思想出现。而这样的舆论也再一次深深刺激到了桓帝刘志的神经。
几番博弈之后,最终虽然被抓捕的党人大部分得意赦免,但是却依然被判罚“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也就是丧失了继续进入朝堂为官的可能。
第二次党锢之祸虽然起因不尽相同,但是结果却基本一样,再一次剥夺了一部分世族精英子弟的为官机会。而这次党锢一直到了黄巾之乱朝廷急需用人之际才不得不重新打开。
两次党锢之祸持续时间大概将近二十年,不仅仅是让朝堂的风气逐渐崩坏。让一批正值壮年的士族精英郁不得志,甚至加剧了具有汉朝特色的“隐士”之风的盛行,最为重要的是,这样的党锢举动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伤害到了植根于土地的门阀世家的根基。
之前曾经说过曹操所在的曹家与夏侯氏之间的关系。可以说纵使你是百年前的名门世家。如果没有持续不断的够分量(两千石为标杆)的官员出现,那么曾经属于你名下的土地也会因为高昂的赋税和徭役甚至其他原因逐步丧失,更别说那些通过巧取豪夺得来的土地。
二十年的时间虽说无法与百年相比,但是却也是一代人的时间,没有了上一辈的照拂,下一辈的年轻人想要出头就变得更加困难,更别说不少地区已经被宦官势力所把持,门阀想要获得孝廉这样的推荐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更不要说那些中小世家了。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袁绍会在河北获得如此之大的支持了。
毕竟作为大汉统治的核心区域之一,也是被宦官势力渗透的最为严重的区域之一,虽然韩馥同样属于世族阵营中的精英。但是当出现了比他更加根红苗正。同时看上去也更加靠谱的袁绍的时候。大部分世家理所当然的放弃了韩馥,毕竟身为同一阵营的袁绍哪怕表现的野心勃勃不似臣子,但是却能够维护世家豪强们的利益——不论是既得利益还是更大更多的。
“看样子。只要大军一到,刺史大人就算是还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济于事了。”
邺城城内的一处略显奢华的宅邸内的一间并不算大的房间里,一个年轻人正静静站在一位中年人身前,脸上带着恭敬与少许畏惧的神情看着那位双眼微闭沉思不语的中年人。
轻轻放下手中写满情报的纸张,沉默半晌的审配思绪万千的长叹了一口气。
而在他的手边,还有另外的一卷丝帛和几卷古香古色的竹简,尤其是那几卷疑似古籍的竹简虽然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但是因为其主人保养得当的缘故品相非常好,如果竹简内的内容有些价值的话,这几卷竹简可以称得上是相当贵重的古物了。
“父亲。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么?袁公几次三番延请父亲,其诚意已经足以表现,而父亲虽然被那韩馥委任高职却并不信用,两相比较,父亲又何必继续坚持下去呢?”
审配的长子审茂见到自己的父亲虽然神色上似乎有所动摇但是却依然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有些焦急,毕竟他可是已经答应了同为韩馥臣子的辛评的弟弟辛毗的规劝,只要能够将他的父亲劝服,不但审家依然可以保证家族的地位,而且他和另外几位家族子弟也有机会获得孝廉的举荐,同时财富、商路以及土地的赏赐也同样十分丰厚,可以说通过袁绍的亲笔信进行保证,面对袁绍所开出的价码,审茂不管审配的态度如何,反正他是真的心动了。
更何况除了已经足以令人心动的条件,如今袁绍的集结令又向冀州士民展现了自己的力量,审茂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父亲还有什么犹豫的必要,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还想做那韩馥的死忠之臣不成?
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先不说韩馥会不会在乎自己父亲所谓的“忠诚”,就算真的是君臣相得那么自己的父亲之前又干什么去了,无作为到了现在又装起忠臣来了,若非面前是自己尊敬的父亲,审茂实在是很想向那个人脸上吐一口然后再大笑三声。
“心动了?如果心动了就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参与进去。”
终于,或许是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儿子的浮躁行为,审配终于开了口。
“父亲的意思是……”只是或许审配表现的太过高深莫测了些,以致于审茂根本没反应过来。
“想不通?那么我就给你提个醒:袁本初最为倚重的田元皓是来自哪里,而他信任的另外如许子远、逢元图、郭公则又是何方人士。现在云集于魏郡的部队又都是什么身份,前来与我们接触的辛评等人又是来自哪里?凡事多想一想就知道有些事情没有搀和的必要。”
“父亲您的意思是……”审茂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自己父亲想要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要一挣到底的,有些事情既然还没有参与进去就不要主动靠近,你父亲我的臭脾气是改不了了,但是终归还算得上见过世面,看得清楚一些是是非非。”
“那父亲您觉得我们冀州士人与那些豫州南阳的外乡人谁会占上风?”
“谁占上风都是,也只能是主公的臣子,就算争斗中占了上风只要触怒了主公那种就是镜花水月罢了。我们审家虽然在冀州算不得第一流的势力,但是我们审家的男儿也不是易于之辈,乱世已至,虽说门第依然重要,学问依然要做,可是真正想要让我们审家跻身望族,却也还需要足够的军功来支撑。到时候只要朝中没有太多掣肘之人,就算我老了,你,还有你弟弟望儿,还有兄长的儿子荣儿也能让家族发展起来,不会愧对我们审家的列祖列宗。”
当然,审配还有一些话并没有对自己儿子摊开了讲——身为外人的袁绍想要彻底稳定作为根本的冀州,除了要拉拢本地世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扶持外人平衡本地人与外人之间的实力。所以审家如果加入冀州世家联盟,未来自然有可能会受到袁绍的打压,表现的越出色这种打压就将会越明显。可是如果选择与外人联合,那么短时间内在冀州世家的联手排挤下,审家终究还是本土人士,关系网也主要分布于冀州境内,哪怕他审配自己是不介意做那孤臣,但是他终归还是要顾及自己身后的家族会受到怎样的遭遇。
他终究不是那些寒门,有着舍得一身剐的资本。
“那么父亲,孩儿是不是现在返回阴安老家召集族内兵士,就算暂时不与袁盟主会和,也要加强戒备防止家族之地被乱兵冲击吧。”
“你能想到这些,说明这段时间的书没有白读,不错不错,快……”
只不过还没等审配吩咐的话说完,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随后乱糟糟的声音传了进来。
审配微微皱了皱眉头,审茂更是几乎快要忍不住大声怒吼起来,只不过很快这位年轻的公子哥便停止了这种行为,因为几乎在下一刻,他的面前就出现了十余名无礼的入侵者,而那些在审茂看来堪称出色的家兵竟然连阻挡一下都无法阻挡对方的脚步并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嘿嘿,识相的话便不要乱动,否则小心爷的长剑不长眼。虽然老子是个绑匪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你们吃太多苦,不过我可是很在乎自己的小命的,所以你们可以不要让我难做哦~”
面对这群衣衫虽然算不得褴褛但也有些破旧,可是手上武器却闪烁着点点寒芒的“绑匪”,审家父子除了吃惊之外,就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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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初五了,不知不觉年就有过完了,该说是意犹未尽呢还是措手不及呢?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吧,不过既然团子都有脸出来用if剧本捡节操,咱这么连续的几天更也就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