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草原看上去总是那样的生机盎然,那柔嫩的青草和点点繁星般的野花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摇荡,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身处于翠绿之海一般,摇曳起伏。
轻轻躺在柔软的草甸上,感受着从肌肤传来的略显粗糙却极富弹性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在那广阔的大床上尽情的打滚,宣泄着与大自然亲近后获得的喜悦。
风从耳边跳跃而行,青草在风到来的动力下不断轻轻触动着身体,就好似身体被一群娇儿所围拢,她们那软弱无力柔若无骨的手不断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轻轻拂过,不知不觉,一股倦意就这样从心间升起,一切的烦恼一切的郁闷都被抛散在了这广阔的天地之间。
没有了恼人的坏心情,自然可以安安心心在这里享受一个美妙的午后。
啊,这就是让人忍不住困倦的春日。
让人忍不住安睡于大地母亲赐予她的孩子们的恩赐之中。
呼……呼……呼……
“大哥,大哥,大哥……”
这仿佛是来自九天之外的呼唤,让已经陷入到睡魔之手的勇者开始复苏,只不过受到了呼唤的勇者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声音听上去会是那么的……熟悉?!
“你是在呼唤我的同伴么,你是想要唤醒我的勇士么……”
“啊,我只是想要提醒大哥,如果你继续睡在这里的话,一会就算是被猎物和战马踩成肉泥也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会在大哥下葬的时候哭泣,而是会安慰父亲忘记有这么一个愚蠢到家的孩子,或许趁他年纪还好的时候再多创造几个备用的族长候选。”
“你不是我的伙伴,你是敌人当中最邪恶的那个……啊!!!”
宇文慈山终于从睡魔的魔爪下挣扎了出来。只不过不是被惊醒的模样,而是捂着肚子弓起了身子,随后又在柔软的草甸上来回打了好几个滚才从嘴里吐出一股烟雾状的半透明物体。
一戳。两戳,三戳……
“你这个不孝的弟弟。你就真的这么打算要参加你的亲大哥我的葬礼么。”
被人用剑柄对那半透明的物体左戳戳,右戳戳,宇文慈山这一次终于成功“挺尸”。
“回答,父亲曾经教导过我,对付贪睡的大哥用这种方法效果拔群。”
面对宇文慈山泪流满面的“责问”,某位冷着一张脸就差用手去推一推鼻梁的男子反应平淡,可就在这平淡之中,某位在远方悠然自得看着草原上欢腾的牛羊群的中年人浑身一寒。
“那个该死的中年人。他真的是我亲爹吗,有这么陷害自己亲儿子的么,我真的以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可以有幸见到长生天了啊!宇文家的列祖列宗就在两边围观着我啊!”
“提醒,我们并不尊崇孝道,一切都以部族的延续为第一要务,请不要忘记祖先的训诫。”
“这句话谁都可以说就是不应该由你来说!”
“提问,我并不理解兄长大人你说这句话的原因。”
“因为我们这些人看过的汉书都是你看过之后推荐给我们的,所以错的就是你!”
“遗憾,辩驳不能。所以果然还是应该放任兄长大人贪睡并纵容殿下将猎物向这边驱赶么。”
“不要啊,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请千万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拜托啊!”
大概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宇文慈山表现的十分干脆,腾空转体720°一个猛虎落地式便做了出来,从动作的熟练度来看应该是没少练习,或者说是实践机会很多。
而他的那位妖孽一般的弟弟宇文拓,外人看起来有些冷酷的阴阳瞳中闪过了些许温暖的气息,只不过这位习惯性将自己伪装起来的男人很快又将表情稳定在了传说中的学霸脸。
如果再加上一副不断反光的眼镜,大概效果会更加好上一点。
嗯,绝对妥妥的“人类智慧精华”——楚轩大校。
“咦?楚轩是谁,为什么突然从我的脑子里蹦出来。听起来似乎是南边汉人才会有的名字。”
好吧,就让我们忽视宇文慈山脸上那萌哒哒的表情好了。毕竟他今天没有吃药。
“哈哈哈哈,宇文家的兄弟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在距离兄弟二人不算远的地方。并列着几骑。当先领头的是一位面容颇为刚毅的年轻人,远远看上去可谓是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位少年将军。
他身着着朴素的皮甲,自己看上去这幅皮甲似乎已经有些年头,某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开裂的现象,让人怀疑这身皮甲到底能不能起到应有的防御能力。
只不过当你发现皮甲在关键的部位上都缀着大块的精铁铁片,你便应该明白,这幅皮甲虽然有些年头,但在草原人的手中,也绝对算得上档次很高的稀有品。所以就算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当初在草原上也应该是身家不菲,故而除了防御之外,或许应该还有着其他不同的意义。
背后更有背有一张同样有些年头的强弓,强弓上原本曾经光鲜的生漆也在常年的使用中老化磨损,虽然保养得不错,但也依然可以看出时间在其上所施展的魔法。
年轻人虽然就在草原居住,但咋一看上去却并不似草原之民,他与宇文拓相似,皮肤都并不怎么粗糙,虽说无法与面如冠玉的宇文拓相提并论,但在普通的草原子民中也算得上是异数。
年轻人左侧与其并列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虽然年纪苍老体型有些壮硕,但彪悍之气依然喷薄而发,如同一头正在找寻猎物的猛虎。身上穿着了一身缀着甲片的毛皮袄,虽然从汉人的角度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这些来自草原的汉子们却并没有感觉有多奇怪。
老将军的腰部左右两侧各挎着一柄厚背长刀。处于随时可以拔出发起致命一击的地方。背后的骑弓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在老将军手中同样可以成为杀人利器。
两个人的身后一字排开列着七个人,全部都是少年英杰。就算草原的风霜加速了人体肌肤的衰老速度,但他们炯炯有神的双目和矫健的身姿依然很难让人将“衰老”二字与他们联系起来。反而他们脸上洋溢着的青春的笑容会让你感受到最炙热的情感。
“这就是青春啊”——by从隔壁刚开播就被腰斩的片场乱入的某只还未出场的绿皮西瓜头。
散布在他们周围的,是身手矫健忠诚凶悍的鲜卑骑兵,他们来自于鲜卑各部落,每一位都是自己部落中最善于战斗的那群勇士中的一员。他们集合于此,不仅仅因为这里是弹汗山,更是要接受训练,接受一些与他们之前的战斗方式略有些不尽相同的战斗方式。
他们有些迷茫,因为他们仅仅只是知道自己需要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但是他们不清楚这些东西会是什么,对他们而言是否有用。但出于对弹汗山王庭直系血脉的尊重,他们还是被各部落的首领派遣于此,因为他们同样能够感受到,某种异乎寻常的气氛。
事实上很多人都清楚,除了集结于此地的他们之外,在距离弹汗山北方不远的某个地方,同样集结了与他们相似的一群人,那些人同样是各部落引以为傲的勇士。有些人还与这里的某些人有着亲缘上的联系,但他们却似乎要为了源于同一血脉的两个人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没有想到啊。因为我们这边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引起了对方那么剧烈的反应,而且还会演变成如今这种局面。哎。明明都是我族的大好男儿,彼此间却要以仇杀结束,真是令人唏嘘啊……不过,这样也好,也该分出一个胜负了,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站在年轻但看上去很有身份的那位身着古旧的年轻人身旁的老将军脸上满是唏嘘。
想当年他与另外三人并成为鲜卑各部中青年一代最具希望的“四大名将”,可随着斗转星移世事易变,到了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还能为鲜卑的未来不断奔波着。
“弥加大叔何必如何叹息。现在不是刚刚好么。支持那个逆贼的除了那些老家伙之外还有什么人,反而支持殿下的都是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有朝气的年轻人啊。我那个弟弟有一句说得好啊,什么‘未来是属于老家伙与年轻人。但终究是属于年轻人’,嗯,大概就是这样子。”
还未等弥加身边的年轻人开口,弥加身后便响起了一个轻松到略有些轻浮的声音。
“嘿嘿,匹孤小子,皮又痒了。现在就想抢班夺权的你还太嫩了,一会再让老弥加我给你松松骨头,上一次你凄惨的叫声可是让我舒舒服服的睡了好几天,刚才我还在发愁用什么东西来下饭,来来来,为了你弥加大叔有个好胃口,一定不要像个娘们一样躲起来哟。”
“放,放心,大丈夫决不后退,死不后退!”
“一赔一,我赌弥加大叔赢。”
“这种东西有什么可赌的,不都明摆着么。要我说,还不如赌一赌匹孤能在弥加大叔手上撑过多少招。我赌十匹马匹孤撑不过二十回合!”
“这个有意思,我出十五匹马,赌匹孤撑不过十五回合。”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我赌八匹马,十二回合。”
“二十匹马,十回合,嘿嘿,要来就该来点大的嘛。”
“的确,这种赌法比我刚才的提议好,那么我压十匹马,十五个回合。”
“来了来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算上我,我也要出二十匹马,八个回合!”
不知道什么时候,差点被自家兄弟坑掉的宇文慈山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投入到了这种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习以为常的娱乐活动,这可是难得的可以公开嘲笑其他人的时刻。
“拓弟,你不过去玩玩么,这一次的比斗你应该会会很感兴趣的吧。”
“殿下。弟不觉得如此欺负他们会有什么乐趣,而且阿裘不也站在那里没有动么。”
与宇文拓说话的不是他的哥哥宇文慈山,这位看着就很不靠谱的兄长早就将他的弟弟抛在了一片。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圈子里,而且看上去还是那个圈子里最为活跃的一份子——一边与人争论着赌赛的输赢。一边与其他人一起嘲笑着刚刚自愿做出头鸟将被蹂躏的秃发匹孤。
那么能够称宇文拓为“弟弟”的除了身为宇文拓同父异母兄长的宇文慈山外还有别人么?
还真有。
那便是现在这位与宇文拓结为兄弟的鲜卑人,鲜卑王庭名义上的主人,也是这群人名义上的首领,鲜卑各部名义上的共主,和连的合法继承者,和连的嫡子骞曼。
宇文部在两位优秀的年轻人的努力下最终完全倒向了骞曼,随着骞曼不断展现出各种优秀的能力,给予其巨大帮助的宇文部自然获利颇多。不但在东部草原和中部草原压制住了老对手慕容部和段部,而且如今哪怕是面对老牌强者阙机和素利的部落也不落下风。
于是,促成这一切的兄弟二人在族中乃至鲜卑王庭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其中作为兄长的宇文慈山被族内的长老联名推选,直接越过了他的父亲宇文祢罗成为了宇文部新一任的部落首领,同时成为了弹汗山王庭部队中的一名千夫长。
而宇文拓这位骞曼的心腹,更是被骞曼主动认为兄弟,跻身鲜卑由檀石槐所开创的单于家族,同时也被任命为弹汗山王庭卫队的万夫长,也是王庭卫队这支鲜卑最强部队唯二的两位万夫长中的一位。
因为另一位王庭卫队的万夫长是属于魁头一系,由此便可以看出宇文拓在骞曼小集团中的地位了吧。
而且不止于此。宇文拓还被骞曼委以另外一支部队的组建和训练工作。对,就是那些散落在四周的鲜卑各部的勇士们,这支部队甚至被骞曼视为未来复兴鲜卑最重要的力量之一。
其被信重可见一斑。
“宇文殿下莫要折杀于我。小弟哪敢凑过去与那些‘凶猛’的家伙讨论这种事情,到时候少不得会被他们起哄出场,却也不知能挺过一招还是两招。”
被称为“阿裘”的年轻人是这附近草原上所有鲜卑人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是的,如果将他和宇文拓放在一起,也许人们会说宇文拓才是最特殊的那个。但是当这两个人放在这一群鲜卑人当中,最特殊的那个就变成了这位名为“阿裘”的年轻人。
因为,比起周围或年轻或苍老但有着共同特点——即是或多或少都带着和草原上的苍狼一样凶残气息的鲜卑人,这个叫做“阿裘”的年轻人身上完全没有一丝这样的感觉。
这并非是如宇文拓那般将类似的感觉巧妙地隐藏起来,而是的的确确感受不到。事实上这个年轻人咋一看上去如果忽略他那属于匈奴人休屠部的典型装扮,还真的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学子。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汉人学子中偏向儒雅的那一派。
“不过如果拉开距离,想来以阿裘你的本事。这里倒有大半难是你的对手啊。”
“殿下谬赞了,在下也只不过是多学了几手保命的功夫罢了,而且也没有能为殿下立下什么功劳,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愧疚不已。”
“怎么能这么说,你能够从并州逃回来就已经是长生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只此一件事便是天大的功劳,更不要说你还为我们带来的新的传承,更好的传承,就算是拓弟也对你带回来的那些传承赞叹不已。如果不是因为里面有不少东西太过晦涩难懂,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研究,我们的力量会提升的更多。”
“殿下放心,我们通过这次南下,已经成功掠来了不少汉人当中的读书人,解读工作的速度一定能够因此而得到提高。等到这次殿下战胜那个叛逆者魁头,我们就能在圣山仿照汉人的方法建立那个叫做‘学校’的东西,让更多的族人学会那些传承。”
“嗯,阿裘办事,我是很放心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拓弟,他可以全权代表我。”
听到骞曼的吩咐,“阿裘”看向了宇文拓,这位被骞曼无比看重的“妖孽”那总是挂着冰霜的脸孔上展露出了点点微笑,同时还对着“阿裘”轻轻点了点头,好像要给他打气一般。
“好了,秃发匹孤、宇文慈山、蒲头、独孤腾、纥骨硕、普震远、斛律安,不要再闹腾了,我们今天来这里可不是看你们打架的,如果射不到足够的猎物,小心我那你们的胳膊腿当干粮!”
“放心吧,殿下,一会您就瞧好吧!”作为这个年轻的小团体中年纪最大的独孤腾,率先一夹马腹,领着自己的亲卫朝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其余几位也不甘寂寞,在余下的方向中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就冲了出去,让这片原本平静的草原登时腾起一片烟尘。
“弥加大叔,拓弟,你们说,凭借我们这些人,能不能重新祖父大人昔日的辉煌。”
“当然,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儿子,你一定比你那个兄长要强上百倍千倍。”
“虽然需要解决很多困难,但是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一定都能克服。”
“好!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将眼前这个最大的困难先克服掉吧!”
同样是用力一夹马腹,无视了一脸哀怨的“阿裘”,骞曼等三骑同样冲了出去,而在草原的天空之下,似乎还在回荡着刚刚骞曼所发出的自信的声音。
本卷《欢迎步入星光大道》完。
下一卷《波澜壮阔的大舞台》,尽请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