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于禁的稳守下,白马城依旧如同一颗钉子一般牢牢钉在袁绍军面前,但随着气温的逐渐升高,地面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易于通行,袁绍的军队自然也可以源源不断向南方投送。
“袁本初敢于明目张胆在黎阳集结军队,又源源不断让军队渡过黄河,我想我们都需要放弃依靠并州军牵制本初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一战的输赢,只能也必须靠我们自己来决定!”
曹操现在很郁闷。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很郁闷。
为啥?
身为袁绍的好基友,身为大汉王朝的司空,身为……反正头衔n多,地位有不到多少层楼那么高,他所到之处就算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至少也应该是彩旗招展,鸣金开道吧。
好吧,战争时期搞那种东西绝对不是出行,而是要在战场上准备开片,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前脚刚打完三通鼓,战士们正热血沸腾的准备往上冲呢,紧接着你就来上一段“当当当当”的鸣金之声,估计战士们的一腔热血就该全吐你脸上了,顺便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咳咳,反正不管怎么说,明明身为援军的曹操已经到了距离白马城很近的地方,可不论是老同僚淳于琼,还是五大三粗的文丑,就好像得了近视眼一样,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依然自顾自在那里攻城玩,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还玩的很是哈啤。
嗯,毕竟别人攻城是人越打越少,可是他们哥仨这攻城战打得,就好像开了作弊器的三国志九一样,后面的援军是一波接一波,眼瞅着就要突破天际。这种完全不需要考虑战损的战斗,别说是一般的将军了,换了谁来指挥不玩得不亦乐乎。
为你这么一只黑皮矮子的到来就放弃应有的乐趣。你谁啊你!
于是,曹操当真是郁闷坏了。
于是。其实有的时候也蛮冲动的曹操决定给这些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于是理所当然的,有着这样想法的曹操除了获得两夏侯的支持外,被其他人一致拦了下来。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
用现如今曹操最为倚重的虽然身体不好可是凭借着苏小萝莉开出的方剂一致勉强支撑到了现在的戏志才的话说就是:
“今兵少不敌!”
说白了,咱们这边仓促起兵,就算汇合了大家的私兵外加一些常备军,再从沿途搜集来了一些郡兵,但是总兵力依然无法与源源不断开赴此地的袁绍军相比。
兵力总数上不如对方,士兵素质上有了那些战斗力偏低的郡兵参杂也高不到哪里。更别说人家袁绍军那边也不是没有精兵,所以这一项最多也不过是个平手。
将领方面曹操这边固然略占上风,但文丑之勇,郭图之智让袁绍军在这方面也不会输得太惨,尤其是当袁绍的谋士不是一群聚在一起,而是单个拎出来的时候,反而更容易发挥出水平来。
毕竟不用将心思大半放在内斗上了嘛。
这样算来,光是纸面上进行推演,曹操军的胜率就低于四成。
现在是战争初期,讲究的是要拿一个开门红为接下来的战斗开个好兆头。同时也能破坏敌人既定的节奏,否则就好像北面的并州军一样,眼瞅着便要落入到袁绍军设下的步调。然后就会有种怎么打怎么别扭的感觉,而这样也很容易被敌人的计谋算计到。
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否则进攻的一方总是要稍占便宜的,毕竟选择会更多嘛。
“计将安出。”
曹操盯着戏志才那很是苍白的脸,心中也是有些不忍,毕竟戏志才的身体眼瞅着一日不如一日,固然可以用要吊着命,可是药三分毒,戏志才的问题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他的身体从根基上已经出了问题,就算苏小萝莉那是国医圣手。在这方面也做不到让一个人的体质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同样对童老头和子龙酱的问题束手无策一样。
如今又因为袁绍的一击出其不意的直拳。让曹操不得不仓促起兵,轻兵突进,作为谋士跟随的戏志才就算被作为国宝一级保护,可终究也是要跟着一起经历道路颠簸,分餐露宿。
怎奈何现如今那是军情紧急,比起还没有表现出太多能力的满宠和新投之人刘晔,曹操还是更愿意寄希望于这位已经为他贡献良多的谋士,纵然他的身子骨看起来已经撑不了多久。
程昱、郭嘉、贾诩、荀攸……其实曹操如果知道这一串名字代表了什么,绝对会立刻插上翅膀飞到晋阳,把李书实从被窝里揪出来要求单挑。
不过眼下,他也只能用既是心痛,又是期冀的眼光看向戏志才。
“其实主公也已经想到了吧。既然敌军势众,莫若分其势,乃可图之。”
虽然是一脸病容,但戏志才的双眼却依旧神光熠熠,透着强大的自信,就好似对面的袁绍军在他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土鸡瓦狗一般,令人忍不住对他产生信服的感觉。
曹操点了点头,戏志才的话倒也不是对他这个主公的恭维,作为一位聪明的指挥者,曹操自然也很清楚眼前问题的实质,也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什么样的方法。只不过因为敌军势大,又有济阴太守张承力战不敌身陨疆场的噩耗,担心大家的士气受到影响,这才选择出言询问大家的看法。可以说只要有人能够与他提出相同的看法,营造出好像有很多人支持这个方案的感觉,那么大家实施起来显然也会有更多的底气。
而戏志才作为军中表现极为出众的谋士,他的话显然有着更高的可信度。
“可是该如何让敌军分兵呢?”
朱灵虽然是位好将军,只不过在察言观色上却似乎总是欠些火候,这句话若是能够稍等片刻说出来或许还能有一些给曹操捧场的效果,可是这戏志才话音刚落他便如此急切的问出来,知道的是他急切想要知道具体的实施办法。可却总有种好像是在拆台的赶脚。
索性戏志才不但没有着恼,反而那张满是病容的苍白面孔还多了几分亢奋的红晕。
看起来就好像很满意朱灵的言行,认为这是对自己最大的捧场一般。
而这也让原本打算喝止朱灵的曹操。急急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静候戏志才的表演。
“丑这里正好有上中下三策。还请主公和诸位品评一番。”
好家伙,不愧是曹操在战术方面所倚重的头号谋士,当真是出手不凡,不但立刻便有了解决的办法,而且还立刻便罗列出了一二三来,可就说就算是心有腹稿的曹操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上策乃是明公领兵至延津,做出将要渡河与并州军合兵袭击袁军后路的姿态,则袁绍必然不能不应。则明公便可随后轻兵疾行袭击白马,趁其不备掩杀之,与于文则等里应外合,则文丑等人必然可以被擒获。而且此策中我军做出与并州军互相联络的姿态,必然令袁绍及其麾下谋士生疑,进而有所顾忌,则我军所受到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中策乃是明公领兵西至鄄城一带,做出将要攻打鄄城之敌的姿态,则攻击攻击白马之敌必然要分出一部分来引兵向东,则明公同样轻兵疾行返回白马。之后或可尚有机会一鼓作气再将鄄城之地驱逐。而且因为这场失利,必然会造成袁绍军内部出现纷争,导致袁绍军内部派系争斗。战斗时或许会出现一些不应有的失误和漏洞,令我军未来或有其他可利用的机会。
下策则是明公于各处故布疑阵,令白马之兵不知我军意图所在,只能分头出击探查,我军便可以徐徐图之,令彼等在焦躁中露出破绽,进而可以一鼓作气将之驱赶。”
好吧,虽然是上中下三策,但实际上最后一条计策怎么看都像是凑数的。与其余两条计策完全没有可比性,大概唯一的作用便是提醒曹操“我就这么两条好计策了。你看着选吧”。
“为何中策之中一旦我等攻打鄄城,则白马之敌必然分兵营救呢?”
朱灵大概是怕自己作死作的不够彻底。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又在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鄄城领兵之人为蒋奇蒋义渠,此人于淳于琼据说相交莫逆。”点到为止,不过脑袋笨的大概说再多也没用,至于朱灵虽然善于在曹操面前作死,但脑子在和军事相关的方面却并不笨。
现在,就看曹操如何拍板决断。
在这里需要顺道提一下的是,现在这个时候的延津渡口与现代时候的延津县还是有着一段相当的距离,其渡口位置在淇水下游(淇水上游另一个来源叫做沾水)汇入黄河处附近,虽然是在酸枣县正北方向,但却属于东郡燕县的管辖范围内西北方向上。
对于一众属下的期盼,曹操也不矫情,稍稍思考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
“下策太缓,上策看起来虽然可取,但与中策比起来反而落入伐交,不若中策伐谋更显可取。”
不管曹操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反正最后他决定以中策来实施,那么众将也不再多言,大家开始一起讨论起如何能够更好地去实施这一计划。
当然,袁绍军并不清楚曹操军的谋划,他们还在啃着眼前似乎怎么攻打都无法陷落的城池。
“还真是难缠啊,明明都已经攻上了城头,可就是拿不下来,真是气死我了!”
将手中的头盔重重摔在地上,让原本就布满硝烟气息的头盔更是被污泥所沾染,不过头盔的主人显然并不在乎这种小事情,或者说他此刻的心情让他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淳于将军这是觉得累了么,如果觉得累了,我部兵将可以随时接替。”
“文丑,你这是打算抢攻么!”
“哼哼,抢不抢攻我文丑粗人一个不了解,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区区白马城竟然还没有攻下。若是耽误了主公的大业,就算你淳于琼曾经与主公同殿为臣也不是逃避责罚的理由。”
“好了好了,二位将军看起来都有些累了。不如休息休息,反正主公没有下达进一步的命令前。我们只需要稳稳守住白马津即可,白马城攻取与否暂时还并不会妨碍到主公大业。”
“哼!”x2。
俗话说得好,“无门无派,千奇百怪”。这派系问题可以说是放在任何时间地点,任何的势力,只要人数一多便必然会存在的事情。
只不过袁绍军的派系之争却大概可以称得上是所有势力中最为严重的一个。
原本文官之中主要分为冀州本土派以及外来派,随着袁绍几个儿子逐渐长大成熟,开始承担起越来越重要的职务。究竟哪一个该作为嗣子的问题也成为了袁绍军中非常热门的话题,于是原本还算清晰的派别也因此又多出了新的划分方法——长子派和三子派相对而言势力不小,中立派虽然看起来势力最大但内部确实最不平静的,至于二子派虽然实力有些弱小,可是随着幽州部分人士的加入也变得无法轻视起来,就算是看起来最没有问鼎大位可能的庶子袁方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建立起了一方势力,固然影响力有限,但成员却都极具实力。
武将方面自然也不可能免俗,其中互相之间针对的比较厉害的,便是以颜良文丑为首的冀州本土派。与曾经与袁绍同殿为臣,后来又一直紧紧追随袁绍的外来者淳于琼这两股势力的代表人物。至于河北四庭柱的另外两位,高览偏向颜良文丑这边。而蒋奇嘛,自不必多言。
虽然在袁绍的调解和压制下,这样的竞争大致还处在袁绍认为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事实上这样的内耗已经令袁绍军开始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只不过在袁绍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外人就算明知道袁绍军的内部问题也很难有效的利用。
“将军,这是从黎阳传来的最新情报。”
“拿给我看看!”
淳于琼当仁不让的将情报拿到自己的手中,丝毫没有顾忌身边文丑愤怒的眼神,之后便将扫了几眼的情报默默递给了身边的郭图——虽然淳于琼与文丑之间可以说是针锋相对。但对于郭图,淳于琼的态度除了有些高傲之外倒也还算客气。
一来是郭图毕竟是人精。只要想认真与一个人搞好关系还是很容易达成,另一个原因则在于比起文丑这样的存在。郭图显然更符合淳于琼身为士人阶层的审美观点。
毕竟与纯是战功起家的文丑不同的是,人家淳于琼可是正正经经走的是从地方上举孝廉,再到洛阳做郎官,之后一步步稳步提升,完全就是士人的成长经历,就算最后成了一位将军,那也是要以曾经做过大司农的凉州三明之一张奂张然明为榜样。
“淳于将军,这里面……只怕有诈啊。”
看到了情报的内容,郭图的眉头直接拧到一起,虽然没有什么实际领兵的经验,但是只要看到情报上的内容,郭图便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可又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进行分析。
“文将军也来看看,主公虽然没有明说,但看来是将决断的权力交到我们这边。”
等了这么久,文丑这才总算是看到了传来的请报上所写的内容。
这当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遭遇。
不过虽然瞅着淳于琼这个不会指挥打仗,仅仅只是凭借着资历和与袁绍的关系才得到掌握军权机会的家伙不顺眼,但比起那些总是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心思复杂的家伙,文丑终归还是更像一个比较单纯的军人,所以哪怕与淳于琼不睦,也仅仅只是将一切写在脸上,但是在事关军事行动的问题上,他还是很认真接过情报,用他那并不经常使用的大脑思考起来。
虽然他思考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淳于琼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放肆。
就算他与袁绍的关系颇为特殊,但若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这样的关系也绝对无法保住他的性命,淳于琼虽然贪杯而且性格有些恶劣,但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想得很清楚。
“曹操军打算攻打鄄城?那里应该是蒋奇负责的区域吧。”
“文将军说的不错。前一阵子还有邸报,里面说蒋将军不但拿下了鄄城,而且阵斩敌方济阴太守。得到了主公的极大赞赏。”
“听说那个曹操是一个很狡诈的人吧,就算是主公也曾经吃过一些亏。”
“那都不过是主公您年轻时的事情。做不得数。不过曹操此人也的确是心思令人难以捉摸,所以虽然看起来他是向西准备进攻蒋将军,可也难保不会在中途埋伏我们派过去的援军。”
郭图的话让文丑不得不陷入到沉思之中,毕竟就算是冲动如他这般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毕竟怎么说也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常识性的东西还是懂的,虽然很多时候都会忘记掉。
只是,文丑的沉思却引发了旁边某个人的不满。
“文将军莫非胆怯了。胆怯你就说嘛,你就算不说我们也都知道嘛。”
“淳于琼,其他人职责我倒也罢了,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哼,都这么长时间了,白马城依旧没有攻下来,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哼!你能你来。郭公则,跟着我去救援义渠将军,把这里留给某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看看他能不能在我们击破曹操回来前将这座城拿下来。还是说只是一个会胡吹大气的蠢材!”
看着转眼间便又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就算郭图有着七窍玲珑心也架不住这样两个一碰就炸的火药桶啊,无奈之下也只能给了文丑一个略显歉意的眼神。
毕竟都是追随袁绍来到冀州的外来派。论其亲疏关系,郭图终归还是要更加亲近淳于琼一些。
对于文丑也没多说什么。
或者说这样的结果对于他而言也不错,如果能够在淳于琼返回前便贡献白马城的话,那么就算以淳于琼的嚣张,这样啪啪啪的打脸方式也着实是很疼的。
而且就算是分兵,自己手上的兵力也足够应付眼前的战事。
毕竟不管怎么说,淳于琼之前的进攻对于城内也是造成了极大的消耗,如今换做文丑来攻,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捡便宜的嫌疑。而且不同将领也有着不同的进攻节奏。
这么多的优势累加起来,他文丑一定要让淳于琼脸上好看!
虽然因为顾及到袁绍的面子不好做得太过激烈。但他文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且,在冀州的地界上。他文丑可还没怕过什么人……除了某群不请自来的不良团体。
好吧,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那种年轻时的黑历史还是随风散了吧,忘了吧,算了吧。
“不过,没有像公骥那样与并州军直接对上,我心底也是有些窃喜的吧。呵呵,什么时候开始,我文伯鸣也开始变得如此胆小起来,还是说当初留下的记忆竟然如此深刻,甚至到了哪怕仅仅只是想上一想,都会变得毫无斗志了呢。”
不过,如果对手是对面的白马城守军,甚至是那个曹操的话,他文丑可不会感到害怕。
虽然也着实不是什么很值得夸耀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着来自于背后整个袁绍军的支持,他或许可以破除掉原本藏于心中的心魔?
不过,至少文丑这里还有心情胡思乱想,那边的蒋奇可是有种想要骂娘的感觉。
因为突如其来的曹操军着实令这位同样身处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河北“名将”狼狈不已,甚至若不是练就了一身或许可以和另一个位面的历史上著名的刘跑跑稍微抗衡一下的神功,或许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就会被挂在濮阳的城头上,而不是待在鄄城并暂时寄存在他的脖子上。
“尼玛暂时,尼玛寄存!明明是我自己的东西好不好,而且我也不是学姐,现在也早过了第三话,为什么就要掉头啊,我要抗议!……咦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