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这次又是连连摇头,还发出几声短促的叫声,意思大概是:“你问的这些我可不知道,我就觉着这黑莲能吃,就吃了,味道还真不错,可惜没办法和你分享,对不住啦!”
“你当我是傻子吗?这话我能信?”
任无恶腹诽着,是又好气又好笑,面对小角这副耍赖的模样,他实在是毫无办法。
他心里清楚,原本那黑莲或许能透露一些关键的信息,可就这么被小角给搅和了。
“这家伙到底想隐瞒什么?黑莲和天帝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黑莲所说的天帝,到底是重生前的那位,还是重生后的,又或是某个自封天帝的家伙?唉!”
任无恶是满心无奈,思绪如乱麻。
小角自然知道任无恶很郁闷,又一次凑上前,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脸颊,算是安慰和道歉。
任无恶轻轻摸了摸小角的头,苦笑着说:“算了,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看来,小角知道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多。说不定独角鬼虎只是它的伪装,难道它的真实身份是…… 神族?又或者是和元儿类似的存在?当年丑武特意和我提起神族,或许就是在暗示小角的身份,我却没放在心上,真是大意了。”
随即他又想到一点,丑武为何对小角如此了解?她和小角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娘的,为什么我身边总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存在?!
还有就是,是不是剑炉也知道小角的底细,它们是有了某种默契和协议吧?
他心思电转瞬间想了很多,他也知道小角对自己的心思是十分清楚,可这家伙又很会装傻,唉!
暗叹一声,他打起精神,看看小角,对方则是朝他眨眨眼睛,那清澈无邪的目光很清楚的表达了一个意思,那便是别多想,别心烦,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他心道,但愿吧!
接着他到了那黑衣女子近前,对方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完全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查看一下后,任无恶摇摇头,心道,没了那朵黑莲,她便失去了魂魄精神,留下的便是一副躯壳了,想在她这里根本找不到任何信息,带她出去也无意义,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念头刚落,一声尖锐的鸣叫骤然响起,任无恶猛地转身,只见小角周身黑光大作,浓郁的黑色光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其间还隐隐透出几缕淡淡的金光,那样子诡异至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任无恶微微一惊,刚要开口询问,小角的身躯却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紧接着像被抽去了脊梁,直直瘫倒在地,四肢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痛苦的模样令人揪心。
风儿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焦急地连声鸣叫,围绕着小角慌乱地转来转去。它满心焦急地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眼睛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任无恶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将小角抱在怀中,凝神探查,片刻后,他已是眉头紧皱,一脸凝重。
小角的状况糟糕透顶,灵力紊乱不堪,如同一盘散沙,毫无秩序地四处乱窜;法力也彻底失控,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横流。
这明显是法力反噬的危险征兆,此刻,它体内的黑暗法则正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攀升,已然到了即将失控的边缘。
再这样持续下去,小角极有可能被这不断肆虐增强的狂暴法力生生撑爆身体,落得个魂飞魄散,形神俱灭的下场!
任无恶大为惊骇,心道:难道这就是吞噬那朵黑莲后引发的变化?!怎么会变成这般田地?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压制黑莲的力量,这家伙为何还要如此莽撞地将其吞下,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他是又惊又气,可现在也没时间责怪小角,对方散发出来的黑光是越来越强,可身体却是在不断缩小,仿佛是被黑光逐渐吞噬炼化。
风儿也知道小角情况不妙,看着任无恶不停的叫喊,自然是想让他快点救救小角。
任无恶心道,上次小角吞噬那座秘境后也曾有类似情况出现,我以长空阴阳诀帮它化解法力反噬,可事后它却不领情,还说如果今后再有这样的状况出现,让我不要犯傻。
那这次我该怎么办?
就这样看着等着,万一它挺不过去,岂不是……。
在他寻思时,小角在他怀里已是缩小到了尺许大小,散发的黑光是越来越强,身躯在黑光中已是极为淡化,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消失,化为乌有。
任无恶心道,这样下去,它只怕真会被黑暗法则完全吞噬,不行,我不能冒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
这样想着,他先将风儿收入灵兽袋,继而运转黑莲圣光诀,将小角体内的黑暗法则导入体内。
刹那间,他周身陡然黑光大盛,脚下黑莲怒绽,丝丝缕缕的黑暗之力弥漫开来。
不过数息,那至暗至强的黑光便将整座宫殿填得满满当当,光芒流转间,竟凝如实质,恰似剔透水晶,折射出冷冽清澈的光泽。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处,隐隐有金光闪烁跳跃,元婴形态在金光中若隐若现,散发出来的气息亦是至暗至强。
小角体内的黑暗法则如汹涌的暗流,源源不断地融入任无恶的体内。随着黑暗之力的汇入,任无恶周身散发的黑光愈发强盛,光芒几乎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而小角的身形不再缩小,原本虚幻的身体逐渐凝实,看起来是有了些许好转。
但诡异的是,任无恶的身躯却在这股黑暗力量的冲击下愈发淡化,在那铺天盖地的黑光中几近不可见,仿佛他即将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
唯有他眉心处的那点金光,愈发清晰明亮,恰似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希望火种,顽强地燃烧着。
“啪”,一声轻响仿若打破了世界的寂静。
就在这一瞬间,任无恶那已然淡化到极致的身躯,如泡影般随声消散,瞬间与那澎湃的黑光融为一体。
而他怀中的小角,此刻正飘浮在空中,身体蜷缩成一团,宛如一个在黑暗中安然熟睡的婴儿 ,静谧,祥和,沉静,无声。
任无恶的身躯消散于无形,继而,他的元婴自虚空之中显现而出。
这元婴周身仙脉如灵动的金蛇,蜿蜒环绕,金色华光仿若流动的灵液,在仙脉间潺潺流转,熠熠生辉。
元婴双目轻阖,神色安然,双腿交叠,凌空虚坐。尽管它高不过数寸,却仿若承载着天地的厚重,雄浑气势油然而起。
在元婴的眉心之处,一朵黑莲元婴若隐若现,其中蕴含的无尽力量仿佛能将整个世界卷入无尽的黑暗旋涡。
在任无恶肉身消失,元婴显现后不久,那被黑光彻底充斥的宫殿,仿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唤醒,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宫殿的四壁、穹顶以及地面,刹那间无数朵黑莲破空而出,这些黑莲并非虚幻的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每一朵都有尺许大小,花瓣之上萦绕着隐隐约约的金色光芒。
黑莲从四面八方迅速蔓延,将虚空中的元婴紧紧包围,随后如被一股无形的引力牵引,朝着元婴汹涌涌去。
黑莲与元婴相遇的瞬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便在静谧中悄然消失不见,仿佛它们本就与元婴同属一体,如今只是回归本位。
就这样,一朵朵黑莲接连不断地与元婴相融,时间缓缓流逝,许久之后,所有黑莲都已融入元婴之中。
而在这融合的过程中,元婴也产生了惊人的变化,环绕在其周身的仙脉,竟凭空多了两道。
在黑莲蕴含的神秘力量助力之下,任无恶成功贯通了两道仙脉。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将整个宫殿占据的黑光,也开始缓缓向着元婴体内汇聚。
随着黑光的收敛,元婴周围渐渐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形轮廓,那轮廓如同被一层薄纱笼罩,透着朦胧的神秘感。当最后一丝黑光也被元婴完全吸纳,任无恶周身光芒大放,再次成功重塑肉身!
又过了很久,任无恶行功完毕,缓缓睁开眼睛,同时他身下的那朵黑莲随之消散。
醒来后,他下意识的伸展了一下四肢,随即发现自己又是一丝不挂,继而一阵苦笑。
接着他从无量门内取出一个芥子兜,拿出一套衣服穿上,然后看看四下,见到小角就在不远处的地上,静静地躺着,像是在熟睡。
到了小角近前一看,确定它是在睡觉,他才松口气,再仔细查看一下,小角的灵力法力已是恢复正常,不过它还很虚弱,看起来短时间是不会醒来了。
这家伙这次应该不会嫌我多事吧?
小角已是恢复到了三尺大小,身上黑白光芒流转,熟睡中的它看起来就像是个玩累了的孩子。
轻轻抚摸着小角的脑袋,任无恶默默道,你这家伙究竟是谁呢?
也许是感知到了他的心思,小角哼了一下,像是说了一句梦话,还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
笑了笑后,任无恶又将风儿放了出来,见到熟睡的小角,风儿很是欢喜,叫了好几声。
任无恶笑道:“它没事,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风儿明白他的意思,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蹭他,又叫了几声。
任无恶摸摸风儿的头,笑道:“我也没事,想不到帮它化解法力反噬,我还能贯通两道仙脉,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说着看看四下,喃喃道:“行功时,我清楚感知到了黑莲圣光诀的气息,看起来这黑莲圣殿和那朵黑莲,真的和日后和日帝有关。也正是那股气息替我分担化解了从小角体内涌入的黑暗法则,并且还助我贯通了两道仙脉,这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呢?”
再仔细看看这座宫殿,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感知不到黑莲圣光诀的气息,月清霜还呆呆站立在那里,并无任何变化。
小角没醒来,任无恶也无法离开这座宫殿,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变化,可以说他是被困在了这里。
因为环境特殊,他虽然有计时符,也无法确定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再想想上次他帮助小角化解法力反噬,可是花费了百年时光,而这次他还顺带着贯通了两道仙脉,只怕耗费的时间更多,千年万年都有可能吧。
既然走不了,他只能一边修炼一边等小角醒来,不过他有时也会想,如果小角也没办法离开这里,那就有意思了。
他想到小角会睡很久,因此是做好了长久等待的准备,好在他带有充足的仙玉丹药,一段时间内是不会为资源不足犯愁。
就这样,任无恶在黑莲圣殿内又度过了百余年的时光,这是他依照计时符计算的时间。
在他修炼时,风儿就陪着小角,静静趴在那里,看着等着。
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任无恶就会想,它们真是称得上情同手足了,这份情谊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拥有呢?
这日修炼结束,任无恶又见到风儿趴在小角身边,低声叫着,像是在对小角说话。
见他醒来了,风儿便闪身到了他眼前,还轻轻蹭蹭他。
任无恶笑道:“小角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幸福了。它醒来后,知道你一直在陪着它,一定也会很高兴。”
风儿摇摇尾巴,叫了一声。
任无恶微微一怔道:“你问我它什么时候能醒来?这个我可说不准,不过据我观察,它恢复的很好,应该快醒来了。此事也不能着急,我们需要点耐心。”
风儿听懂了,便点点头,然后又回到了小角身边。
任无恶摇摇头,心道,小角虽然摆脱了法力反噬,可身体一直都很虚弱,这百余年,它只是略微有些好转,情况不容乐观,天晓得,它何时才能醒来。
任无恶正暗自思忖间,风儿骤然欢快叫嚷了一声,那叫声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他心头一紧,脚下步子一迈,瞬间便到了小角身旁。
只见小角周身黑白光芒快速闪烁跳跃,交织出奇幻的光影。片刻之后,小角身躯猛地一颤,紧接着四肢缓缓舒展开来。
那模样,恰似一个慵懒的孩童惬意地伸着懒腰,一举一动间,都透着即将苏醒的迹象。
任无恶见状,心中大喜,随即叫了声:“小角。”
在他地呼喊声中,小角先是轻轻哼唧了几声,小脑袋晃了晃,像是还未完全从沉睡中清醒过来,随后,那双明亮的眼睛缓缓睁开。
再度瞧见那澄澈如春日清泉的大眼睛,任无恶忙将脸凑近,小声问道:“小角,你醒来了?”
小角眼珠滴溜溜一转,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而后慢悠悠地开口:“废话,我没醒来,眼睛是怎么睁开的?!”
那声音清脆悦耳,恰似山间灵动的雀啼,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孩童般的率真与俏皮。
任无恶听闻,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小角……你……你会说话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虽那声音真切地传入耳中,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可辨,但内心深处仍隐隐觉得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好似是幻听所致。
小角一听,圆溜溜的大眼睛向上一翻,毫不客气地送给他一个白眼,而后站起身来,脆生生地说道:“废话,不是我说话难道是风儿吗?”
这边话音刚落,风儿早已兴奋地紧紧贴在小角身上,一边欢快地叫嚷,一边亲昵地蹭着小角,仿佛在诉说着久别重逢的思念。
小角也用脑袋轻轻蹭着风儿,嘴里同样叫个不停,它们这般交流的模样,一如往昔,透着熟悉的亲昵与和谐,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任无恶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望着它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犹豫片刻,他再次开口,声音里仍带着几分犹疑:“小角,你……真的会说话了?你……”
小角不耐烦地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你,我能说话了很奇怪吗?”
任无恶在心里默默想着,这能不奇怪吗?而且你说起话来如此清晰流畅,单听声音,竟和人毫无二致 。
小角清楚任无恶的心思,轻哼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满心疑惑,可我的状况实在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解释不清。”
任无恶苦笑一声,无奈说道:“我懂,就是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他顿了顿,又关切地问道:“那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小角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没好多少,这次真是多亏你了。怪我太过大意,压根没料到情况会变得这么糟糕。”
任无恶摆了摆手,说道:“你没事就谢天谢地了。对了,你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
小角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想要完全恢复,还得耗费很长时间。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座秘境实际上已经开始瓦解了。要不是靠着这座宫殿撑着,咱们早就被空间法则给吞噬了。”
任无恶听后,微微变了脸色,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可你现在还没复原,能带着我们顺利离开吗?”
小角胸有成竹地说:“就我一个人的话,肯定办不到。但风儿能帮我,我们俩联手,应该没问题。”
任无恶还是有些担忧,苦笑着问道:“你确定有把握吗?”
小角思索片刻,认真地说:“就算没十足的把握,也得拼一把了。不然的话,咱们可就不是被困在这儿这么简单,而是会被空间法则彻底吞噬。这座宫殿也撑不了多久了。”
任无恶一听,急忙问道:“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小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老老实实听指挥,别瞎折腾就行。”
说完,它转头对着风儿叫了几声,风儿连连点头,也叫了几下。
随后,小角又对任无恶说道:“我和风儿商量好了,待会儿我们一起施展空间瞬移,带你离开这儿。你只要配合我们就行,听明白了吗?”
任无恶又是一声苦笑,无奈点头道:“明白了,你放心吧,我肯定配合。”
小角轻哼一声,满意地说:“那就好。”
小角指挥着任无恶,让他稳稳站在自己与风儿中间。紧接着,小角与风儿气息交融,彼此呼应,刹那间,二者周身华光万丈,浓烈的光彩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不过这光芒仅仅持续一瞬,便一闪而逝,连带任无恶、小角和风儿,一同消失在原地。
他们离去没多久,那座原本恢宏的宫殿在短短数息之间,便轰然瓦解,砖石粉碎,化作一团细密的黑色光雨,在虚空中消散得无影无踪,月清霜也随之消失不见,人和宫殿仿佛从未在此存在过。
小角此前多次带着任无恶施展空间瞬移,可这次的经历却截然不同。
任无恶身处其中,能清晰地感受到空间壁垒的强大阻力,那是一种无形却又极具压迫感的力量,仿佛要将他们三人彻底碾碎。
他也察觉到小角和风儿的吃力,二者气息微微紊乱,周身光芒闪烁不定,都在艰难地抗衡着这股阻力。
任无恶满心担忧,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盼着它们千万不要失败。
所幸,小角和风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历经半个时辰的漫长瞬移,它们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空间壁垒。
刹那间,那片熟悉的青冥苍穹豁然出现在任无恶眼前,高远而澄澈,像是在迎接他们的归来。
可与此同时,小角和风儿也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量。它们已是虚弱到了极点,几乎是同时失去意识,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昏睡之中。
任无恶急忙将它们揽入怀中,然后就近找了个山洞藏身。
在山洞内待了数日后,小角和风儿才先后苏醒,但还是有气无力,非常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