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因为吃饭的地方离米蜜家比较近,所以宁寗先把米蜜送回家了,才送孔雪儿。
等红灯的时候,孔雪儿叹了口气,说:“有一件事……”
宁寗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灰暗,似有悲伤从里面流出来,宁寗没说什么,静待她的下文。
孔雪儿绞了绞自己的手指,又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继续道:“寗哥哥……我觉得,我还是爱他的。”
平时在商场上果断精明的女强人,很少露出这样小女儿的一面,也就是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或许才是她原本的样子。绿灯亮起,宁寗踩下油门,“那就,重新接受他。”
孔雪儿咬了咬下唇,低下头,“但是……当初分手,我话说得那么绝。而且,这几个月,他的示好我全都严厉拒绝了,我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后路。”
“他并不在意,因为他也同样爱你,你的所有他都会包容的。”宁寗说。
孔雪儿倏忽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宁寗继续道:“前两天,我陪他在酒吧喝到深夜,他哭了,很伤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
孔雪儿愣了好一会儿,眼泪就流了出来,她眼睛通红通红的,“寗哥哥,我想见他。”
宁寗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凌阖拨了过去,电话通了一声后被接起,宁寗问:“在哪儿?”
凌阖还有点莫名其妙,“家啊。”
“十五分钟后下楼。”
“什么事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宁寗的车飞速穿过城市的街道,朝着孔雪儿和凌阖的“幸福之路”奔去。
车子停稳,宁寗下车去,就看到凌阖站在小区大门口,双手插在裤袋里东张西望地在等着。看到宁寗的车,凌阖笑着准备走近。宁寗往前几步,两人碰头,凌阖笑着问:“什么事啊?这大晚上的不陪小嫂子要来找我。”
宁寗攀过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凌阖,我想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凌阖蒙蒙的,“你说啊。”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放弃国外的高薪工作回国来,既然选择了,就坚持到底,不要再轻易放手,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你们好好的,你好好对她。”
凌阖正疑惑着呢,余光就看到宁寗的副驾驶车门打开了,孔雪儿下车来,往前走了几步。凌阖瞬间就明白了宁寗话里的意思。他拍拍宁寗的肩膀,郑重道:“谢了,兄弟。”转身,朝着孔雪儿走去,两个人很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宁寗笑了一下,他转身,驱车离去。
成年人的爱情,不需要过多言语,只要不纠结,自己想通了,那就在一起。普天之下,唯有爱与美食,不能辜负。
米蜜洗完澡出来,正在吹头发,就听到电话铃声响。
米蜜关掉吹风机,拿起桌上的电话,看到是米爸打来的,她扬起笑脸,划开接通,“爸爸,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蜜蜜……”米爸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
米蜜听出来了,心下一紧,“出什么事情了,爸爸?”
“你请个假,明天回来一趟吧,回老家。”
“回老家?”
“你奶奶……去世了。”
“奶奶?”
米爸的声音里出现了哽咽,“今天晚上8点钟的事。”
米蜜的眼泪汹涌地流了下来,想起奶奶,她总是把好吃的留着,给孙儿孙女们留着,哪怕孙儿孙女们多,可她尽量都每个人照顾到,并不厚此薄彼。奶奶是解放前出生的人,吃过很多苦,却活得很乐观。米蜜时常能在她小小的身上看到坚韧的光芒。可是,现在,那个小老太太永远躺下了,辛苦操劳了一辈子,还没好好享清福,她却走了。
“爸爸,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请假,我买最早的一班车回家。”米蜜抽噎着说。
“好,我还要去忙,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知道知道,你别担心我。”
挂了电话,米蜜哭了好一会儿,待情绪平复一下,给周斯年发消息请假。周斯年很快准了她的假期,米蜜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就是带两套换洗的衣服,身份证银行卡各种证件带齐全,好去坐车回家。
收拾着收拾着,米蜜又开始哭起来,看到被自己胡乱扔在床上的手机,米蜜顿了一下,拿起来,还是给宁寗播了个电话过去。
宁寗正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来电直接按了方向盘上的接听按钮,笑道:“米蜜,我马上就到家了。”他以为是他过了一个多小时没打电话过去,米蜜在问他到没到家。
“宁寗……”听到他的声音,米蜜越发忍不住。
米蜜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宁寗心下一惊,脚底猛的一顿,车子差点来一个急刹。反应过来后,宁寗很快把车子开稳,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停下来,接着直接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轻声问道:“怎么了,米蜜?你哭了?没事啊,我在呢。”
“宁寗,我奶奶……她去世了。”米蜜说完这话,泣不成声。
宁寗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接着道:“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宁寗启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米蜜家开去。
不过20分钟,宁寗就到了米蜜家门口。何莎莎还在加班,家里就米蜜一个人。
米蜜打开门,宁寗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心疼极了,上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啊,没事,我来了。”
“呜……”见到他,米蜜感觉更难过了,直接嚎啕大哭。
宁寗把门关上,就抱着米蜜,任由她在他怀里哭出声,手掌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陪着她,给她依靠。
哭了好一会儿,米蜜有点累了,在宁寗怀里又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宁寗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拉着她进屋。
把米蜜安置在床上坐下,宁寗拿过她放在桌上的湿巾纸,抽出一张来,替她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米蜜也任由他擦着,也不说话。
宁寗擦干净了她的脸,重新把人抱进怀里,看到她收拾好放在一边的包,轻声问她:“你是想现在就回去,还是明早坐最好的一班动车?”
米蜜抽噎了一下,抬头看他,“现在怎么回去?没有车了。”
“我送你。”
米蜜顿住了,她还没带他正式见过父母,第一次去她家就去参加葬礼,这样好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宁寗提出第二个方案。“或者,我送你到县城车站,这样你明早可以更快坐班车回家。”
米蜜看着他的眼睛,从省城开车到县城,要四个小时。如果宁寗现在送她回去,再回来,那今晚也就不用睡了,明天还怎么上班。想到这,她的眼圈又开始红了,眼里也重新蓄起了泪水,“我……”
宁寗抬手擦掉她快要掉落的眼泪,“别哭,眼睛都肿了。”
米蜜低下头去,眼泪砸在手背上,“还是不了吧,我明天坐最早的一班动车。”
“好,那我晚上不走了,我在这儿陪你,明早我送你去坐车。”宁寗点头道,这个时候,当然是什么都依着她。
米蜜点点头。
看她已经洗过澡,宁寗问:“那现在好好睡觉?我帮你订票,调好闹钟,明早我叫你。”
米蜜又点头,脱掉拖鞋,自己往床上钻。
替她盖好被子,宁寗就坐在床边,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在手机上操作着,给她订明早最早的动车票。
米蜜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发呆。宁寗定完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这个时候,没什么言语可以去安慰她,能做的只有陪伴。“你喝点水吗?”
米蜜闻言,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
“那我去洗漱一下,待会儿过来陪你睡?”
米蜜点点头。
宁寗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转身去洗漱了。
这里,没有宁寗的洗漱用品,不过他翻了翻米蜜的抽屉,里面倒是有一次性的牙刷和毛巾,他就自行拿来用了。等他洗漱回来,米蜜还在发呆。
宁寗关掉大灯,只留着床头的一盏小灯。而后他掀开薄被,躺到米蜜身边,把人捞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睡好了明天早点回去,就能见到奶奶了。”
米蜜默默流泪,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纵使睡不着,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要休息。
第二天天没亮,宁寗就把米蜜叫了起来,两个简单洗漱过后直奔车站。路上,宁寗停了一下车,去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些水和食物,都是米蜜平时爱吃的。
宁寗上车,重新发动车子,把米蜜送到车站。
进站前,宁寗看着米蜜,轻声道:“包里我放了牛奶和蛋糕,你在车上吃一点。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都在。回去了要坚强一点,我想奶奶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难过。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米蜜低着头,言语间又想落泪。
宁寗赶紧把人抱进怀里,轻轻亲了一下她有额头,拍着她的背。
广播里再次催促米蜜所要乘坐的那个车次的旅客上车,宁寗把人送到安检口,叮嘱她:“一定要吃饭,吃了才有力气,知道吗?”
“嗯。”米蜜应道,“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好,那我等你回来。”宁寗把她的包帮她背到肩膀上,“去吧。”
“那我走了。”米蜜低着头,拿着身份证刷卡进站。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宁寗才转身,虽然很担心她,想跟她一起回去她家,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听她的安排比较好。宁寗叹了口气,看了看天,太阳的光晕已经开始照耀大地,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于米蜜家来说,她的奶奶走了,那是天大的伤心事,可是这世界,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悲戚,地球照样转,日子还是如常过,别人还是在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