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火了。
连带着火了的还有纪录片子里的人。
虽然也有其他职业选手的采访，但王璘的出镜时间是最长的。
首先注意到王璘的其实是他的父母，他的亲戚，他的朋友。
毕竟这些人都认识王璘。
王璘的父母都在老家小县城生活。
与大城市相比，这里的生活节奏非常慢。
年轻人大都离开了小县城，留下的都是中年人，老年人，还有不舍得离开家乡的人。
王璘家突然热闹了起来。
之前不来的亲戚都来找王璘的父亲王秋聊天了。
平时见面都不打招呼的邻居也会和王秋打招呼了。
今天王秋刚出门，又有问王秋：“你儿子是不是打游戏的？”
他转头看了一下问话的人，不认识，但这张脸很熟悉，平日里见过，大概是住在附近的邻居。
这个问题，自从那个纪录片播出以来，他已经听过无数次，听到耳朵都生老茧了。
他知道儿子出名了，因为一个纪录片出名。
这阵子只要出门，邻里乡亲都会抓住机会问一通。
王秋不喜欢“打游戏的”这个词。
王秋感觉这像是一种侮辱，“打游戏的”在他看来听起来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
于是只能纠正道：“我儿子是职业选手，是正经工作。”
但是那人好像根本不在意工作什么的：“你儿子，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
这问题不太好回答，涉及隐私，纪录片里也只是非常模糊地描述了职业选手的收入。
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收入细节。
问这种问题的人一般也没什么礼貌。
王秋气呼呼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然后扭头就走了。
但是小县城小地方，一群中老年人，生活已经没有了太多波动，现代年轻人的娱乐方式他们又不懂。
所以八卦和闲话就成了他们的日常。
只要附近有点屁事都会迅速传起来。
王璘没有回答儿子的收入，但好事者会去猜。
有人说还不如厂里打工的。
有人说王璘一个月能赚几百万，王家已经发财了。
也有人说王璘只是个演员，是个纪录片的演员，电视上的都是假的。
这些闲话令王秋有些烦躁。
其实在纪录片播出之前，亲戚和邻居就有些闲话了。
比如他的儿子辍学了，天天打游戏。
那段时间他丢尽了脸面，甚至有些恨自己儿子没出息。
后来儿子想要当职业选手，于是把儿子送到了电竞学校。
那段时间人们又说他这是被人骗了，打游戏还用人教？劝他把儿子接回来，好好读书。
后来听说他儿子有了薪水，大家又开始嘀咕，这打游戏还真能赚到钱？
一些亲戚还会说这不是正经工作，还是等毕业后找谁谁谁介绍一份工作比较妥。
现在一部纪录片火了，他的儿子王璘还上镜了，被纪录片采访了，于是跟着出名了。
也不能说出名，因为只有这小县城才会特别注意。
于是就会有闲人缠着问这问那的。
开始王秋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毕竟人都有好奇心。
但现在买个菜都有人认出他，问：“王璘是不是你儿子？”
不回答又显得不礼貌，回答吧又不好意思。
最后他不耐烦，有人问起他儿子的收入时，他直接回答：“他只是留下点生活费，其余的都寄回家了，一个月有一万左右。”
得到了回答的人还会酸溜溜地回一句：“这不是正经的工作，这工资也不算高，退休后可怎么办？”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但是年龄大点的人都懂：什么工作没危机呢？什么工作不怕丢呢？
起码他儿子年纪轻轻地就能攒钱了，这就足够令他骄傲。
职业选手的薪资不太稳定，原因是电竞圈庞大而复杂。
职业选手并不是只打比赛的。
直播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王璘就按照战队的要求，开了个直播帐号，由战队的母公司旗下的一间经纪公司运营。
在公司的运营下，他已经有了十万的关注，虽然十万的粉丝量并不多，但是也算是个小网红了。
平时的直播活动或是小型比赛打得好了，是有额外奖金的，再加上粉丝打赏，有时候工资会突然变得很高。
比如这次，王秋收到了一笔七万多的转账。
他非常开心，一次性这么多钱，对淳朴的王秋一家来说肯定是难以想象的。
于是别人再问起他儿子的收入时。
他骄傲地回答：“七八万呢！”
但是提问者不会称赞王秋的儿子有多优秀，而是会说：“这工作不稳定的，又不能保证每个月都能有七八万收入。”
王秋懂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家的生活是好是坏，他的儿子是不是风光了，出息了。
这些人只是来看笑话来找乐子的！
开始他的儿子辍学打游戏，他确实觉得丢脸，他儿子是不行。
后来他儿子有了收入，他们又会说不是正经工作，不行。
现在工资高了，他们又会说这工资不稳定，不行，还是找个平稳的工作好。
似乎赚再多的钱，在这些人眼里，他的儿子都是“不务正业”“歪路子”。
于是王秋不再理会这些人。
他知道，这些人其实就是妒忌！见不得他家过得好！见不得他儿子比别人家的儿子赚钱多！
王秋只是觉得当初顺着儿子心愿是对的。
有件事他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多成功，按自己的想法教育儿子，大概率只是教出自己的翻版。
人一辈子有多少机会能追逐梦想呢？
哪怕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也是追逐过！
他当初也只是希望儿子能了结心愿，发现自己没这个潜力之后能够好好回来用功读书。
但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就是那万里挑一！
……
韩智渊有些忧心。
这纪录片很好。
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得多。
直接将畸形的电竞产业告诉了所有观众。
但是这也使他有了危机感。
温良工作室算是玄游的兄弟部门，工作做的好，一样都是给玄游争光。
可是这纪录片和他的工作有点冲突。
因为他觉得这纪录片的劝退效果比他这电竞学校还要明显。
他一期也就招收两百多名学员，这纪录片一天的播放量就能达到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