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先生，难道您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库拉索小心谨慎的询问着。
末了，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主动报上了自己的代号——库拉索。
可听见后，冬枣却仍是表现得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
像是什么也没记起来一样。
也对。
如果真的是失忆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忆起那些片段呢？
“抱歉。”
似乎是觉察到了库拉索低迷的情绪，冬枣在沉默半响后，最终还是送上了这样一句道歉的话语。
看来，聪明的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库拉索完全可以归类到“忠臣”范围了。
“冬先生，您不需要对我道歉。”
库拉索轻摇了一下头，“只是……您现在失忆了，有些事务就……”
她有些担忧的说道。
例如，两天后的新学期开学典礼。
在帝丹高中就任班主任一职的冬枣，必须要到场，然后对自己所分配的新班级负责教导。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
或许，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由贝尔摩德去处理了。
擅长易容，且拥有卓越演技的她，想必能够很好的去扮演属于冬的“教师”角色。
“顺其自然就好。”
冬枣看上去，像是对于那些事务颇为不在意的样子。
顺其自然……
只是这句话听上去，倒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说罢，冬枣从自己的裤兜内，摸索出了一盒香烟，以及一个崭新的翻盖打火机来。
从“七星牌”香烟中，熟练的叼出一根香烟后。
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香烟，道：
“也不知道最近的商店怎么了，想要的香烟牌子都已经没有了……”
听上去。
这番话，简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
与此同时。
在废弃大楼附近的自动售卖机旁，站着一名茶发男子。
因着这自动售卖机，是设立在巷口中的缘故，似乎鲜少有人会注意到。因此，他便将这里当做了遮掩地，然后利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特殊号码。
与那个特殊号码的主人，进行联络。
“喂，是我。”
佐木洋率先出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立马给出答复，而是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
方才用自己低沉的嗓音，对佐木洋进行质问，道：
“为什么当时，没有杀掉那个男人？”
“我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时候，正好有人路过。我怕引起对方怀疑，所以就先撤离了……”
“那为什么之前在冷库车中时，你没有任由他被冻死？哼……难道你忘记了，那个男人对你做过多么残忍的事吗？”
面对电话那头的质问，佐木洋一言不发的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虽然是自己记忆中，没有存在过的片段。
但……
也许是自己失忆的缘故，才将那些重要的东西，给忘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自称是自己“内调同事”的人提及，或许自己仍是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那个男人……
那个自称叫做“冬”的男人，有着十分残忍的手段。
自己的失忆……
就是那个男人一手造就的。
同时，他还心狠手辣的，杀掉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让自己变成了孤身一人的状态。
这样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无法对他下狠手呢？
佐木洋不解。
他按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困惑，找着说辞，或者应该称之为借口。
回答了电话那头的男人——
“在冷库车中，还有一个人与他同行。我不能让无辜的人，陷入不幸之中。”
“哼，真是未泯的仁慈之心。”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从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嘲讽一般。
仁慈之心……吗？
听着这个形容词汇，佐木洋蓦然一愣。
因为在那一瞬间，自己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画面——似乎在曾经，也有过那么一个人，用“仁慈之心”来评价自己。
虽然已经不记得具体内容了，但大致还是可以猜测出，一定是与电话那头的男人，相同的评价。
作为内调的一员……
仁慈之心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以拥有的。
往大了说，作为情报行业的从事者，必须要抛弃那不必要的仁慈之心，否则将会无法顺利的完成自己的情报搜集工作。
情报官曾向自己提及过，一个名为“诸伏景光”的人。
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男人，从警察学校毕业后，便进入了警视厅公安部，成为了一名公安警察。
他拥有较常人而言，更强的正义感。
同时有着优柔寡断的性格。
是个很温柔、为他人着想的人，在同期的评价中一直都不错。
可惜……
恰巧是这样的“正义感”和“优柔寡断”，注定了他无法在卧底的道路上走得长久。
因此，在被黑衣组织的人，觉察到了他的卧底身份后。
便毫不留情的进行了处理，将他的尸体抛入了东京湾内，与早已化作白骨的残骸们为伴。
这明明是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男人，曾经的过往。
可为何……
自己最初在听见“诸伏景光”这个名字时，会产生一种心脏疼到，几乎快要让自己窒息的感觉？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先等等。”
正当佐木洋烦躁的，准备将电话挂断时。
电话那头的男人，立马出声阻止了他，随即质问道：
“那个叫做‘冬’的男人，真的失忆了吗？”
“从他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在作假的样子。”
“是吗？那就继续观察吧……一定要从他口中，探听出‘那个东西’的下落。”电话那头的男人闻言，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紧接着，便对佐木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让他继续着潜伏工作。
至于“那个东西”……
究竟是何模样，佐木洋不知道，甚至就连电话那头的男人也不知道。
只知道，是一个如果被公诸于世，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东西。
为了这个国家……
“那个东西”，不应该存在。
“是，我知道了。”
佐木洋淡淡的回答后，便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原处后的一瞬间，一旁就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声。
听上去，略有些耳熟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
那个男人这样质问自己。
随即，他朝着自己走来，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质问道：
“——果然是你，将冬从楼上推下去的。”
只是从语气听来，更像是在肯定。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波本！
第二百九十二章：波本变质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佐木洋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典型的装傻充愣。
更确切的来说，应该称之为“装蒜”。
他这样说完后，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五百日元面值的硬币。
随即走到了自动售卖机前，将硬币投了进去，选择了一罐热乎乎的红豆汤。
虽然红豆汤的味道的确甜腻了些。
甚至现在也并非是冬季，并不需要喝什么热饮来温暖身子。
但佐木洋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是……突然想喝红豆汤这种甜腻的东西了。
“少装蒜了。”
波本并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说着，便朝着佐木洋走去，来到了他身旁，质问道：
“我刚才已经将你和那个神秘人的电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将冬推下楼梯的是你，将车门关上上锁的是你，同时将我们从车内丢出去的人，也是你……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你真的是‘樱井宏’吗？”
与其说是质问……
倒不如更确切一些，称之为“逼问”。
简直就像是，迫切的想要寻求到一个答案般。
闻言后的佐木洋，并没有理会他那一连串的问题。
只是自顾自的，从取货口中，拿出了“啪嗒”一声落下的那罐红豆汤，摸着还是温热的。
“如果我不是樱井宏……那么我是谁呢？”
佐木洋这样说着，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咕咚咕咚”的喝着那罐甜腻的红豆汤。
发齁的感觉，让人身体忍不住的一激灵，感觉眉头都要浮现出了皱纹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波本听着，只觉得他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我之前找冬确认过了……名为樱井宏的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这是他的回答吗？那你又怎么肯定，他没有说谎呢？”佐木洋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了波本。
瞬间，二人的主动与被动位置，就被调换了过来。
“我……”
听着这个问题，波本不由得迟疑了。
对啊……
自己怎么肯定，冬之前的那番说辞没有骗人呢？
要知道，自己并不清楚冬有着怎样的过往，自然也不知道那个叫做“樱井宏”的人，究竟是谁，与他有着怎样的关系。
所以……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在得到冬的回答后，就立马变得深信不疑了呢？
一时间，波本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
感觉自己……
像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名为“冬”的男人洗脑了一般，对他变得“深信不疑”起来。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请让开，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说着。
佐木洋便将手中，已经喝完的红豆汤易拉罐，随手往一旁的垃圾桶一丢。
做完这一切后，他双手插在裤兜内，径直便想要离去。
可波本却是固执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波本似乎还有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可佐木洋似乎并非是什么，太过有耐性的人，也或许是因为内调特训的缘故，让他少了像是诸伏景光那样的“优柔寡断”，干起事来更加的干脆利落。
面对波本的阻拦，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也没有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去威胁对方立刻给自己让开，不然自己就让他好看。
而是——
直截了当的，抓住了波本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来了一记完美的过肩摔。
将波本那厮，重重的摔在了自己身后的地面上。
完全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
“额啊！”
波本吃疼的叫唤了一声。
万万没想到，对方出手竟然如此迅速，让自己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这样的性格培养……
难道说，的确是内调的人吗？
比起公安零课，更加压抑且更为神秘的——内阁情报调查室。
“波本，这只是一个警告。”
佐木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声道：
“同样身为情报机构的人员，你竟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与职责，着实叫我太过失望了。
还是说……与那个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你，已经被他彻底同化，叛变成了‘组织的一员’吗？”
“这与你无关吧？”
“……”
这样的回答，叫佐木洋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他看上去，像是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半响后……
方才回答了波本，道：
“你我勉强也可以算得上是‘同僚’。若你真的做出了什么，背叛国家的决定或是行动，那么……即便原本效忠着同一个国家的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将你‘解决’。”
“呵……”
躺在地上的波本冷呵了一声。
他没有说什么，我绝对不会背叛国家之类的话来。
想必……
心里早已清楚，自己没有了再这样信誓旦旦的资格。
从选择与冬进行交易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目标或许就已经改变了——
不是守护这个国家。
而是弄清楚有关自己的一切，知晓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被抛弃的理由。
自己果然……
还是无法对过去，做到“舍弃”。
甚至一直耿耿于怀着，因为自己与旁人不同的肤色、发色。
这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疙瘩”。
如果任由它继续存在着，只怕是会像是野草那般，疯狂的占满自己内心的田地。
无法解开这样的结，自己就无法真正的往前前行……
“波本……”
低头望着他的佐木洋，半响后忽然唤了一声这个称呼。
随即，继续说道：
“别和那个男人走得太近……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那还真是谢谢了。”
“呵。”
佐木洋听出了波本的阴阳怪气。
冷呵一声后，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的，便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恰巧这时——
波本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
眼神一凌，将目标定在了佐木洋的脸上，准备用偷袭的方式，撕下那样的伪装。
虽然只不过，是那一瞬间涌现在心中的念头。
但直觉这种东西……
有时候是十分靠谱的存在。
可——
“咚！”
对方的反应能力，简直快比肩上冬了。
竟然在觉察到之后，直接下意识的朝自己挥拳，恰巧打在了自己左脸上，将另一颗门牙也给打落在地。
使得波本，不禁“额啊”的唤了一声。
这下……
自己的两颗门牙都没了。
“真是幼稚的把戏。”
佐木洋冷声评价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地面上，有着一颗带血的门牙。
“咳、咳！”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波本不由得猛烈咳嗽了几声，感觉口腔内充斥着铁锈气息。
在那么一瞬间……
波本差点将他错认成了“冬”。
难道说……
对方的确是那个，叫做“樱井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