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每一口呼出的气，仿佛都是冷的。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你在心疼本王。”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他唇角的弧线深刻几分，整个人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愉悦。
“你还笑！”楚然一个眼刀刮在他身上，手腕翻动，想取出银针为他封住毒性，但灵识却扑了个空！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尾戒空间在打斗中已经碎掉了。
她所有的东西都随之灰飞烟灭，包括搜剿而来的战利品。
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没带在身上，放在摘月阁里，刻有召唤药人法阵的灵简了。
顾不上心疼，她立刻伸手替他把脉。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他的情况很严重！
“这几日你一直用药压制毒性，现在平衡被打破，毒性彻底爆发，你将会感受到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寒意！”
其程度胜过他之前的每一次！
“不能耽搁了，现在的办法，只有找到天地灵火，才能将你体内的寒意彻底压下去。”她松开手，看向小白，“背上他，我们出发。”
“吱！”它可以拒绝吗！
小白满脸不情愿，这人真的很可怕啊。
“听话。”楚然轻声道，“回去以后，我给你甜甜丹吃。”
小白顿时心动了：“吃到饱哦，这是主人自己说的，我想吃多少有多少，你不能骗人！”
“好。”
它怀揣着甜甜丹给的勇气，走向墨珏。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背过身，双尾一甩。
“吱吱！”快上来啊。
墨珏置若罔闻，“天地灵火？”
“嗯。”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在隐瞒的必要。
“天地灵火可以温经通络，淬炼它，能抵御你体内的寒性，让你不再饱受冰寒折磨。我听人说起过，曾在山脉里见过它。”
“孕育灵火的条件十分苛刻，山脉前中段就只有这里的炼池符合条件。我觉得天地灵火就在那里。而且这里灵草遍地，如果我们运气好，也许还能找到可以暂时压制寒气的灵草。”
墨珏有一瞬间的怔忡，他开口道：“所以你这次来九幽山脉，是为了我。”
胸口剧烈振动，难以言状的喜悦在他心里翻涌。
“是为了你身上的毒！”楚然强调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快动身吧。”
虽然她否认了，但墨珏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会不远千里赶来，独自闯入这片山脉。
他的眸光越发炽热，像是一团火，要将她融化掉。
楚然面上微赫，语气带上几分恼意：“走啊！”
“好。”墨珏眼神微闪，捉住她的手腕，往小白走过去。
“我们一起。”
楚然刚要挣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狐族速度出了名的快，你未必比得上它，更何况你内伤没有痊愈，也可以趁此机会慢慢调养，”
楚然一愣，不可否认他的话的确有道理，可要和他同乘一骑…
只是想到那画面，她便觉得各种别扭。
“主人，我觉得他说得很对诶，炼池离这里超远的！有我驮着你们，可以减少不少时间。”
楚然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只麒麟也带上。”
墨珏手一挥，便把火麒麟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
楚然跃上小白背部，他则坐在她身后。
彻骨的寒气不断从他身上飘过来，但楚然却莫名地觉得热。
这种感觉在他突然靠近，双手撑在自己身侧，仿佛她依靠在他怀中时，上升到顶点。
“你给我退后！”楚然凶狠地传音道。
“本王冷。”他低喃着，更加过分地把下颚抵在她头顶！
“你根本是故意的！”楚然很想一掌把他拍下去，但又下不了手。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比刚才更低了，寒焰毒的毒性还在加重！
她猛地闭上眼，终是没忍心推开他。
整个崖底都是亡者谷的范围，放眼望去，地是红的，长在其上的灵植，也都透着诡异的红。
地面温度很高，空气燥热，连扇在脸上的风，也是热的。
楚然一边调理内息，一边释放出灵识，寻找有用的灵药，将它们采摘下来，徒手炼制成丹药，递给墨珏。
他的目光含着一股深意。
徒手炼丹，需要极其强悍的灵识、对灵力精准的控制，以及丰富的炼丹经验，缺一不可。
即便是被誉为三国第一丹师的皇甫雄，也做不到这一点。
可她却偏偏做到了。
楚然心尖微紧，没有闪躲，坦然与他对视。
“呵，”他低笑一声，将她掌心的药丸拿走，一口吞入腹中。
暖意在经脉中流淌，他面上覆着的寒霜，有消融的迹象。
“的确舒服多了。”
楚然发紧的心松开了，但紧接着，疑惑又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不问？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她的沉思。
身下突然一空，失重感传来，她立刻施展灵技跃到半米之外。
“你……这是什么情况？”看着原地那巴掌大的一团，楚然的神色有些古怪。
“呜，主人，我灵力消耗太多了，没办法继续支撑原型。”不仅如此，它的体积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小，而这也是强行恢复原型的后遗症。
小白委屈巴巴地就要往楚然肩上跳。
还没落地，小小的身体就被一股劲风扇飞，打着旋儿在空中滚了好几圈，吧唧一声，摔倒在地上。
“痛痛痛！”小爪子捂住受伤的屁股，满地打滚。
楚然眉心紧皱，谴责的目光瞪向身边的罪魁祸首。
墨珏轻啧：“它是公的。”
就在这只狐狸变小的一瞬间，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
想到楚然竟然在它背上坐了这么久，而且这只公狐狸还是她的契约兽，要日日夜夜陪伴她，他黑沉的容颜，缓缓扬起一抹邪佞的笑。
目光如刃，自小白身下某个地方扫过。
干脆还是阉了吧。
小白顿时打了个寒战，揉着小屁股爬起来，正想控诉墨珏的暴行。
冷不防撞上他那双满含戾气的眸子，一股寒气瞬间从爪子底窜上头顶，身体抖得更凶了。
什么控诉，全都被抛在脑后。
它把自己团成一团，冲墨珏讨好般，弱弱地吱了一声。
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