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念想，让厉忱临时改变决定的应该是唐星月吧。
毕竟这才是她回到海城的真正目的。
傍晚的时候，厉忱果然回来了。
林嫂去医院照顾唐星月了，张嫂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听到脚步声姜诗念没有像往常那样出门迎接。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厉忱推门进去，看见姜诗念正半躺在床上捧着手机追剧。
听声音像是韩剧。
见她嘴角时不时扬起，看得很开心的样子，厉忱心里莫名来气。
他俩的婚姻走到了头，孩子也没了，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闲情逸致追一些没用的肥皂剧。
厉忱盯着她看时，她只是抬头淡淡看他一眼，视线很快又挪到屏幕上。
“刚做完手术不能长时间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厉忱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丢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姜诗念这才重新抬头看他。
“离婚协议呢？”
“吃完饭我拿给你。你先休息。”
姜诗念掀开被子下床，“不用，你拿过来吧，我这里有笔。我不会因为签个字吃不下饭。”
厉忱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出不耐烦的情绪。
视线落在她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上，厉忱眉间的褶皱深了深，“手怎么了？”
“受了一点小伤。”她下床，从放在沙发上的包里翻出签字笔。
厉忱见她一副急切的样子，自己说过的话又不好反悔，只得回书房取离婚协议书。
他前脚刚到书房，姜诗念后脚便跟了过来。
生怕他反悔似的。
其实，姜诗念只是不想跟他在卧室里待着。
从知道他跟唐星月同居之后，她心里便膈应得厉害。
并不了解她想法的厉忱，看到她猴急着想要离婚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很清楚这些年她对他的感情，从暗恋到明目张胆的追求，再到成为厉太太，对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如果不是唐星月突然带着孩子出现，这样的生活或许会一成不变。
他对姜诗念并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但早已经习惯了她以自己为中心的生活。
孩子没了，她也要离他而去，想到厉宇聪，想到唐星月，他心里涌上来从来没有过的窒息感。
转身，他把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姜诗念跟前的桌子上。
“你先看看吧，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姜诗念“嗯”了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视线在厉忱这两个力透纸背的字体上停留片刻，心里涌起淡淡的苦涩。
厉、忱。
这个她从情窦初开时便喜欢上的男人，终于要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他吃过自己偷偷送的早餐，戴过自己熬夜为他织的围巾。
她的心在痛苦的甜蜜中煎熬着，只能在日记本里一遍一遍写他的名字，似乎这样就会好受一点。
想到那些从前，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个笑落在厉忱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
她是真的不爱自己了，才会因为要离婚兴奋得合不拢嘴。
“你确定不看看内容？”
“不用了，我说过了净身出户，不会贪图你任何钱财。”
他给她上亿的离婚赔偿，本以为她会很感激他对她大方，却没想到完全被无视。
心里要多不爽就多不爽。
“这是你应得的。”厉忱压着火说道。
姜诗念看见他黑着脸，只得硬着头皮看他那些离婚条款。
出乎她意料的是，厉忱对她还是很大方的，这些赔偿够她几辈子花的。
“我跟你才结婚一年，也没有孩子需要抚养，这些钱我不会要的。”
姜诗念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如果唐小姐知道的话，也会不高兴的。”
厉忱心里清楚，就算他和姜诗念离了婚，自己也绝对不会和唐星月在一起，他对她心存愧疚、同情她的遭遇，想要她过得幸福，却永远不可能再跟她回到从前。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跟厉丞的那一段可能她只是受害者，但他心理以及身体上的抵触是永远不可能消除的。
从始至终，她真正碰过的女人也只有姜诗念。
想到她很快要离开他，奔赴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心理上根本无法接受。
“离婚是我的事，她不会干涉。”厉忱冷冷道。
姜诗念起身，“那随便你。”
见她要走，厉忱也跟着站起来。
“姜诗念——”
察觉到她脸上还残留着那天自己留下的指痕，厉忱突然觉得有些懊悔自己动手打她。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知道孩子保不住了，再加上他守了唐星月一天，她生气也算说得过去。
姜诗念淡淡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她满眼的漠然与不耐将他到了嘴边的“抱歉”二字堵了回去。
见他不说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语气平静道：“明天我去医院给唐小姐道歉。”
厉忱突然就着了火，语气不善道：“你刚做完手术，先在家里躺一周，哪也不能去！”
“我没这么娇气。”
“先闭嘴！”厉忱硬邦邦地打断她，察觉到自己态度不好，随即又解释，“离婚之前，我必须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说完，“咣当”带上门，离开书房。
姜诗念看了眼被遗留在书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默默收好放在书架上。
到了饭点，张嫂正把饭菜端到餐厅。
姜诗念想趁着厉忱不在吃点东西，现在跟他一起吃饭都怕消化不良。
“张嫂，你吃了饭再回去吧。”
想到自己很快要离开这里，以后没机会再跟这两位幽默开朗的姐姐聊天，姜诗念心里挺不舍的。
“珊珊今天下班早，已经做好晚餐在等我了。太太多吃点，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姜诗念用力点头，鼻子酸酸的。
随便吃了几口饭，姜诗念准备去卧室躺着。
待会儿厉忱吃了晚餐肯定还要去医院陪唐星月的。
这样也好，省得跟他独处时尴尬。
听到卧室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想着厉忱可能在换衣服，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继续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