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第一声箭鸣,杨有福就知道遇上了强敌。
武隆城虽然不禁武,可对弓弩却控制的极为严格。特别是这一段时间,吴越交战,对弓弩这种远距离突袭的兵器就查的更紧了。
看来,这一队人应该是官军了,却不知为何要针对自己。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手下并没停着。他把身体缩成一团,手中长剑舞成了一面光盾。
只听得耳畔,乒乒乓乓一整乱响,十数支羽箭全被击飞。
他整个人沉肩一撞,木制的大门哐当一声,就被撞开了。
杨有福来不及回头,身体猛地一窜,人已站在院中。
这是一个寻常的人家,五间瓦房带有两耳,院子半亩有余。
一侧种着花草,一侧长了几颗枣树,青枣豆粒大小,缀满枝头。茂密的枝叶恰好遮住了靠近院门口的一方天空,令那些箭失去了目标。
可杨有福并不敢大意,谨慎的仰头四望。还好,树上竟然没藏人。
他松了口气,急急朝正中的瓦房走去,到了房间里,就不用四处受敌了。
刚跑了没几步,突然听到头顶有风声传来。
一仰头,就见天空落下一张大网,朝他迎头罩来。
杨有福本想着几步窜出去,可这网有些大,竟然差了那么一丝。
‘难不成,真要做了落网的鱼儿?’
杨有福不甘心,就是官军又如何?
他脚猛地一蹬,人已跳起半丈高,手中剑连连挥动,想要把这网撕开。
可接连几剑,却无寸功。那一张网坚韧异常,寻常刀剑却不能破。
头顶的大网瞬息即至,眼看要把杨有福罩个严实。
突然,院外墙头有人哈哈大笑。
“本想教训那白家一顿,没想到还逮了条大鱼。
哈哈,你们给我听好了,下手狠些,留条命就好。”
说话的应该是这一伙的头领,显然他觉得网下人早已是瓮中之鳖,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
此刻,空中的大网离地不过三尺,杨有福一跃之后,无功而返,正猫腰站在院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有福突然动了,手中剑高高举起,剑鸣音不绝。
听曲调,应该是一首夜雪,好似一个夜行人,在雪夜里摸黑前行。
一刹那,整个小院的空气突然转凉,冷风呼啸。
几颗枣树如临深秋,叶子哗啦啦飘落不绝。
一眨眼的功夫,几颗枣树只余空落落的枝干。那些青枣如雨降下,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然后,雪花如纸片般嗖嗖落下,刚刚还孤零零的枝干,一下子满树银花。
那扬起的一剑,在这一瞬间之后,恰好抵于下落的网上。
此时的大网,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样子,犹如冻僵的破布,失去了柔韧。
只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嗤啦声传出,那大网竟被这一剑划开长长一道豁口。
杨有福又是几剑,然后是无数剑,那张大网被划成了无数个巴掌大的小片,飘摇而下,随风四散。
“呀!好大的雪啊!”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忽然,那头领气急败坏的大叫。
“哎呀,我的乾坤网啊!放箭,放箭,快放箭。”
“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风雪中,又是一阵箭鸣,又密又急,却是绵软无力,失了准头。
杨有福挥完最后一剑,只觉得的神清气爽。
这一曲夜雪,果真不凡。
剑琴音初歇,风息雪停,红日扑面。
若不是枝头的晶莹和满地的破网,凭谁也想不出,几息的时间,竟然在这小院子里落了一场雪。
可能不知这大网已破,那些埋伏的暗子全都冒出了头。
杨有福环首四顾,小院的围墙,屋顶,远处的屋脊上站满了人,粗略估计,不下四十。
那发话的头领此时站在靠近巷子的墙头上。一身亮银锁子甲,方脸粗眉,如同画上一般。
他手拿一把长刀,只是不知为何,那刀好似断了一截。
杨有福忽然想起一人,一声亮银铠,手持长剑。
‘莫非是那吴盛余的同门?断刀,断门刀,应该如此。’
他正寻思间,那方脸头领又发话了。
“别以为破了我那乾坤网,你就能走的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那人一扬手,小巷斜对面的院门突然大开,从门内走出三人。
“看看,那是谁?”
方脸头领扬手指了指。
杨有福站在院中,并不曾看见外面的情形,可他绝不会犯傻跳上树做活靶子。
“嘿嘿,那又与我何干?”
方脸头领一愣,扭头对身边的一人几语几句,紧皱的眉头瞬间散开。
他抬手挥了挥手,笑着道。
“是吗?那就领过来让他看看,真要是个闲人,那就宰了。”
方脸汉子手中刀猛地一挥,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杨有福心里一紧,这次来,就是为了救梅燕仙的命。若真要弄的他没了命,那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糊涂虫吗?
可如今敌强我弱,明暗未分,绝不能轻言放弃,更不可示敌以弱。
他垂下手中剑,望着远方,哈哈大笑。
“你也知道这是武隆城呀?要想和我比人数,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方脸头领面色一紧,拧头四顾。
杨有福乘热打铁,“你以为,我敢来,会是一个人?”
那方脸头领勃然大怒,伸刀遥指,“你,你竟然不受规矩。来人啊,把他给我宰了。”
他这最后一句,刀遥遥指着巷子方向,显然是对着外面的人讲。
杨有福恨不得飞出去,可他知道,这不行。不说这里距离外面的人几十步远,就是那些弓箭也会让他一时难于上前。
若强闯,只会让梅燕仙丧命快些,一时间无数念头从头脑简来回往复。
他猛地扬剑,哈哈大笑。
“你若敢杀人,那就别管我玄铁卫抄家。虽说断门刀身处吴地,但我保证,不出三月,绝对让它在武林除名。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他这一声,又高又亮,藏在附近的人近乎全到听到耳里。
方脸头领脸色发白,嘴里喃喃着。
“玄铁卫?难不成你是大秦国的人?且慢。”
他突然一扬手,脸上陪着笑。
“这位少侠,你莫怪啊!要是这么说,咱还算作是一路人,要不咱坐下商量商量。
不过大秦只有玄甲卫,你这玄铁卫又是那一部分的啊?”
看到他说出且慢两字,杨有福放下了悬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