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帝宫,敬事房。
冰刃一袭太监装扮,立于窗棂前,望着晴天白云之上一只飞过的鸟儿,眼神复杂而悲悯。
当初夜烬太子大婚,她也曾失落难过,但终究不似现在这般绝望。
自小到大,冰刃从未奢望有朝一日能嫁给夜烬太子。
因为内心深处无法泯灭的自卑,让她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所以,当初师父夜云姿征求她意见的时候,她才会义无反顾地愿意来肃慎国做细作。
原因很简单,她只想师父好、夜烬好、东宫好!
只要他们好,那么,她也就好了!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她对夜烬的爱,是有价值的!
然而现在,师父、夜烬、东宫都不再需要她了……
·
“冰刃:
半年未面,汝安否?
近日东宫之变,实吾之苦肉计也,汝不必挂心。
然吾唯恐家师中西帝之奸计,故置石于鱼腹之中。
虽达目的,却引西帝猜疑。
眼下唯有汝故曝身份,转移视线,方能解眉睫之急。
且肃慎西宫亦会因此而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兴兵攻轩。
此计虽陷汝于险地,吾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望汝见谅。
兵法有云:险地逢生。
青丘设有天罗地网,汝逃离后大可匿于克列族中,必不为其发现。
待吾计大成,鲜花锦簇,必亲迎汝归之。
到时论功行赏,封侯拜相,你我再把酒言欢。
在此之后,望汝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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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我要的,不是什么封侯拜相。”
冰刃望着窗外挺拔的青松,回想起夜烬的这封亲笔书函,不禁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而悲戚。
饶是夜烬设想周到,还吩咐玉奴遣人给她送来了银票。但那又怎么样呢?
离开了这里,她仍是无法回去青丘见他。
而且,从今往后,她也再没有能为他可做的了。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
突然之间,冰刃仿佛觉得人生没有目标,亦没有了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在这次任务中殉职,好自私的让夜烬一辈子都记住她!
可是,她不能。
因为西帝胡玮婷认识她。如果她被捕或者被杀,只会连累了夜烬。
想到这里,冰刃禁不住苦笑。
原来现在,她竟然连为夜烬而死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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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坠,暮色沉淀。
肃慎帝宫,到处可见身着黑色盔甲的侍卫。
他们一个个腰间别着长刀,排着整齐有序的队伍,如一队队大雁巡逻各个角落。
冰刃捧着一只白鸽,来到御花园一角的长廊处。
远远地瞧见一群侍卫朝这边走来,冰刃一撒手,在侍卫可见的范围内,故意将白鸽放飞蓝天。
白鸽扑打翅膀的声音,在四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甚是醒目!
而冰刃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复杂的笑意——有些悲凉,又有些欢愉……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
冰刃闻声回头,见那群侍卫与意料中的一样,匆匆朝这边赶了过来。
她不禁抿唇微微一笑。
旋即施展轻功,双脚如履平地一般,顷刻便爬上长廊栏杆外的一座假山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