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直到申时才散。
夜烬和郞乔兀自乘游船,返回东宫。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烬一上船,便与玉奴进了船舱,只扔下郞乔和一群宫人在船舱外,并吩咐不想有人打扰。
千琴看郞乔立在船头,望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发呆,忍不住上前柔声劝道:“其实,太子妃不想灵汐公主嫁给太子,方才又何必要故作大方,答应西帝呢。”
“谁说我不想?我巴不得灵汐嫁过来呢!”郞乔整个人犹如高度警惕的刺猬,转身看向千琴,直直地怼了过去。
她不自觉地提高分贝,声音透过紧闭的舱门,传进夜烬的耳朵里。
他深不见底的黑瞳顿时冷下几度,清艳绝世的面上却无一分波澜。
饶是夜烬此刻一言不发,身旁的玉奴亦能被他周围强大的气场所震慑。
“太子妃,不过是口是心非,殿下千万别介怀。”玉奴心尖微颤,低声劝道。
此刻,密不透风的船舱内只有他主仆二人。
夜烬沉默了片刻,才施施然自轮椅上站起身,缓缓走了两步,活动活动快要僵硬的身体。
“她是不是口是心非,本宫没兴趣知道!”
夜烬磁性的声音阴冷至极,似乎蕴含着一股虽是可能爆发的怒气,听起来甚是傲娇。
玉奴跟随夜烬多年,如何听不出主子这话,摆明了是在生太子妃的气。
可眼下,他自然不会揭穿,否则岂不是火上浇油?
于是玉奴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
夜烬一双鹰隼般的目光霍地朝他射过来,沉声说道:“本宫早料到,胡玮婷没这么容易死心。却想不到,她居然会想到这一招,把自己女儿安插在本宫身边。”
玉奴蹙眉,担心道:“一旦公主嫁入东宫,殿下凡事更加处处掣肘。其实,饶是太子妃口头答应西帝,太子也不必为和太子妃赌气,答应这门婚事。”
“胡玮婷安插灵汐在本宫身边,摆明是想摸清本宫的底细。倘若本宫坚持拒绝,只会让她更加起疑。本宫之所以会答应……根本与那个女人无关!”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出,夜烬眸底却情不自禁地翻滚着怒气。
玉奴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只得垂眸闷不做声。
那好吧,殿下说无关便无关吧。反正,他玉奴伺候殿下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口是心非是他的强项。
忽然,船舱外响起一声霹雳,震耳欲聋!
夜烬和玉奴微怔,还不及反应,舱门便被人叩响。
“太子殿下,下雨了。还是让太子妃进船舱来避避雨吧!”千琴有些着急的声音自外面闯进来。
仔细一听,果然有雨点落在蓬顶上的声音!
玉奴一僵,见夜烬已转身坐回轮椅上,急急吩咐:“还不快去开门!”
玉奴忙应喏一声,上前将舱门打开。
只见外边风雨交加,郞乔衣衫湿透,在千琴的搀扶下狼狈地躲进船舱来。
一进船舱,郞乔瞥了夜烬一眼,小脸一沉,便悻悻地只往角落处一坐,整理湿透的衣衫和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