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翻脸(字)
无双腿筋刚接上,并不能用力,东方辰将她护在身后,寒声道:“唐少渊,如此强人所难的事你也做得出?”
唐少渊看着无双冷若冰霜的脸,温柔地说:“我不过是也要她留在我身边!”
东方辰大怒,欲要抽剑,却骤然发现自己半无半分力气。==
唐少渊轻笑道:“原来慕容雪的‘春风醉’真的很有效果,也不枉在这蓬莱山住了这几日!”
唐少渊一挥手,立刻有几个侍卫上前,轻易地将东方辰捆绑起来,无双和他被隔离开来。
从头到尾,她都很镇定,冷眼看唐少渊表演。
心中有股莫名的悲凉渐渐如浮冰一样浮上来,若是知道他有一日会如此待自己,那么当时,她还会拼着性命去救他吗?
她还会不顾一切地帮他拿下江山,助他为帝吗?
养虎为患,自作孽,原来说得就是自己!
唐少渊剑尖直指东方辰的咽喉冷冷地说:“东方辰,我原也敬你是个汉子,可以放过你,可是不行啊,你太危险了,你的存在会让无双的心不在我身上,所以抱歉,今天你必须得死!”
东方辰危险地眯起双眼:“唐少渊,你就算得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你以为无双会屈服于你吗?”
唐少渊顿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有的是时间,而你,却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等一等!”无双突然出声。
两个男人都回头,望着她。
沉静美丽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黑眸仿佛在冰水里浸过,寒气逼人。
她淡淡地说:“唐少渊,你若杀了他,他死,我陪他死!”
东方辰脸上露出愉快至极的表情,仿佛他此刻不是性命被握在他人手中的人,而是正在和心爱的人一起谈风赏月一般从容。
唐少渊的心轻颤了一下,问道:“若是此刻换我被人逼迫,他要我死呢?”
无双看了他一眼道:“我拼死护着。”
唐少渊喃喃地道:“你愿为他舍了性命,他竟比我重要?无双,你在逼我放了他吗?”
无双垂下睫毛:“唐少渊,是你在逼我!”
唐少渊犹豫良久,暗想此处离秦国路途遥远,尚有雪山沙漠要翻,若不是他事先买通了这里的土着居民,也不可能安然到达此处,料想东方辰就算放了他也不一定有命回去,心便慢慢地放下。
“无双,我都依你,放了他,你跟我回去!”
东方辰又惊又怒:“你若要带走无双,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唐少渊也不理他,随手一挥,早有人带了他的胭脂马过来,无双也中了春风醉,被唐少渊轻轻一抱,抱在马上,唐军紧随着唐少渊向前行去,一望无边的大海边,唯留东方辰孤零零的背景。
无双缓缓地转头,望着东方辰怒极的面孔默默地道,我知道你能走出这片沙漠和雪山,就如同我知道和我一样永不服输一样。
东方辰,站起来!
经过七日的奔波劳累之后,唐少渊终于带着无双回到了南唐。
早有人安排了精致住所和厢房给无双,一针一线,一织一物,大到蚕丝床被,锦绣锻面,小到水杯茶具,俱是精致而珍贵之物。
安排服伺的下人也是老手,无双连自己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脚伤刚好,想要恢复到从前的武功还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唐少渊刻意在茶饭中加了轻量的春风醉,让她无力练习,只得这样一日一日的混过去。
这一日刚梳洗完毕,彼时已经是初冬,树木凋零,万物萧瑟,正临窗看着外面的一株腊梅含苞待入,如雪中冻脂一般,煞是可爱。
不料腰身一紧,就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无双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也不挣扎,以她现在的力气,挣扎也没用,她从来不做无用功。
良久,就在无双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唐少渊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无双,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他的声音清脆而冰冷,透着让人窒息的绝望,让人从心底发寒。
他这几日怕无双生气,根本不敢来见她,只是遥遥地望上一眼,甚至不敢对上她冷若冰霜的双眸。
他知她最恨被束了自由,但是她太美太耀眼,一旦放手,她便再不属于自己,这让他没办法给她自由。
估模着无双气消了大半,这才惴惴不安地过来,不料一开口却是自己都看不起的软语哀求。
“呵……我现在这样的?能跑哪去?”无双嘴角浮上一抹无奈的冷笑。
唐少渊摇头苦笑,“不是我不放心你,是我太不放心,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一个不注意,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不能冒那样的险……对不起,只能委屈你了。”
无双不置一词地站着,唐少渊自觉无趣,但舍不得离开,只是这样痴痴地瞧着她,也可以度过一日。
无双也觉得这人忍耐力很强,至少比东方辰要好。
无论她怎样发脾气,他都笑脸相迎,实在做的过分了,他就阴沉着脸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回来,坐在她身边软言软语的央求,尽管多半时间她拿他当空气,不理不睬。
他不限制自己的行动,但不管到哪里,背后都有若有若无的眼线跟着,让她不厌其烦,也就很少出去,只是宫里有一处禁地是她不许靠近的,她也就从来不去。
闲来无事,突然想起无尘大师赠的经文,打开一看,居然是梵文!
还好前世因为西藏有一个活佛搞内乱,国家让她去打击他,为了混入其中,自己特地学了梵文,还念了藏经,没想到来到异世竟能用上。
只是梵文太难懂,又十分拗口,她便先捡了易懂的看。她觉得上面打坐练气的方法很有功效,晚上静心打气后,只觉得经脉舒展,真气汇通,脚伤也好得非常快。
而早上冲完冷水浴,无双便会站在院中,静静的聆听着周围的细微声响,感受着自然的韵律,这也是佛家的一种练气。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淡淡的芝兰香气袭来,唐少渊就是这样喜欢享受。他的一衣一食,无不精到极致,知道无双不喜奢华,虽然没选取鲜明的衣料,但也必在白衣袖领处绣上苏绣,玄衣腰带上镶上美玉。
他不喜龙涎香,必命人采兰花花蕊和雪梅之霜研成香料,故每次一来,便有芝兰香味。
料定他来也必是献殷勤的,无双头也不回,仍安静地在晨曦中立着。
唐少渊定定地看着无双,只见她眸光流转间已换过风情万种。然而这魅人的风华只是一个瞬间,待他正视的时候,她又幻化成一株清幽淡远的紫竹,令人莫敢逼视。
看着她,就只能想到“任凭风吹雨打,胜似闲庭漫步”这样的句子,她是那视万物为刍狗的清竹,泰山崩塌也只能让她稍稍颤动枝叶抖去尘泥。她的眼神仿若天地,包容了万物,接纳了万物,有着无限的深远和广阔。
这样的她,怎么会不让男子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唐少渊拿着一条干净的手巾帮她轻轻拭干还在滴水的长发,“天这么冷,每天早上还不等头发干就出门,会生病的,这样老了头很容易痛……”语气温柔还带着宠溺。
无双皱眉,自己拿过毛巾,上前一步,自己动手擦。
她的动作刺伤了唐少渊的一腔热情,“别这样……无双……”他的心一紧,伸出手,指尖抚摸着她没有任何温度的脸颊。
她一侧脸躲过了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无双,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她甩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任由他抓着,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他预料中的怒火,她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无双平静,“不能!”
“你为什么肯对别人笑,就吝啬跟我说句话?”那淡漠的平静,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那痛,一直延伸到心里……
当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你已经准备和我成为陌路!
她挣开手腕,独自走进房中,他独自站在原地,冬日的寒风敌不过他内心的冰冷,原来他从始自终都无从选择,命运的轮盘转向前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又绕回了原来的起点。
上书房里,唐少渊无心批阅奏折,定定地注视着红烛,良久仍没有动笔墨。
此时楚国新帝刚立,政局混乱,秦王帝王不在朝,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但是他放心不下无双,宁愿白白浪费这段时机,却也不去打算,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讨好佳人。
暮姑娘悄无声息地来到殿前,低声道:“皇上,太后有请。”
唐少渊这才突然想起几日没有和母后请安,皱眉道:“夜已深了,母后有何事?”
暮姑娘美目含忧,轻声道:“皇上后宫虚位已久,两位宫妃久不承露,太后着急——又闻皇上带了那,那妖女回来,此刻犯了心悸这之病——”
唐少渊猛地一震,大步向后殿行去。
太后正歪在榻上,双眼紧闭,脸色布满黑气,看来病得不轻。
“母后,你怎么样了?”唐少渊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
太后微微睁眼,不胜疲倦地道:“少渊,我问你,你不惜杀兄铲弟,所为何来?”
那唐棣也是自己的亲弟弟,因此死时母后伤心不已,但她一介妇人,又能何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互相残杀,这才得了心悸之病。
唐少渊垂下头道:“为了一雪前耻,振兴大唐。”
太后喘了口气道:“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都快疯了!母后知道你舍不下她,母后不求你离开你,但求你偶尔也要倦顾一下两位妃子,深宫寂寞,你给她们一个孩子也好度日,也好为我大唐绵延后代,你答应母后,好吗?”
唐少渊看着母后气息掩掩的模样,禁不住一阵难过,又想起他的确亏待后宫的女子,但此刻无双在宫中,怎么能在她面前宠幸别的女子?本来要不答应,但终是点了点头,以慰母亲的心。
太后握着他手,叹了口气,慢慢地说:“莫忘记你是南唐的皇帝,莫忘记你的责任——”
一语末了,便停止呼吸,悄然离世。
唐少渊顿时心如刀绞,失声痛哭:“母后——”
这一哭,想起他为无双做得种种情情,不辞劳苦,她却半分不领情,于是悲从心来,越哭越伤心,顿时哭得天地失色,风云齐变。
暮姑娘看他如此伤心,禁不住也陪着落泪,在她的心中,只要唐少渊欢喜,便是让她死也愿意,但是无双不喜欢唐少渊,更厌恶她,这是她勉强不了的事情,想想也是难过,陪着唐少渊一起大哭起来。
太后一死,合宫穿白戴孝,唐少渊也几日不来烦无双,无双倒有了几日清净。
这一日,一推开窗子,只见外面琉璃世界水晶天,原来下了一夜的雪,那几枝红梅正含苞欲放,风一吹,带来阵阵扑鼻的清香。
无双心中挂念东方辰,已经半月过去了,不知道他回到秦国没有,因此秀眉轻皱,无心赏景,正欲关窗之际,一股浓浓的酒味被风卷入她的呼吸。
无双眼角一瞟,忽然望见墙根下一个雪人,伫立不动,明显是个喝醉酒的人,蜷缩在角落。
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雪停了,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天空的云絮,将地上的皑皑白雪和含香殿映照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是谁在这里堆了个雪人?无双慢慢踱步走了过去,轻轻拂去最上面的那层雪,墨黑的发,火红的锦衣显露了出来,一身浓浓的酒气,皱皱巴巴的衣服上满是污渍,手里还抱着个酒坛的唐少渊就象一个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在角落。
原来是他!
想起他近日失母之痛,无双手指用力刺进掌心,良久,才俯下身子,扯扯他的衣服,“起来……”
唐少渊抬起惺忪迷茫的睡眼,直直的看着无双,眼里闪过不敢置信的惊喜,那漆黑明亮的双眸,可以将他的心焚烧成空空落落的黑洞。
酒意让他的身子跌跌撞撞,他伸出手去,吃力地想要爬起来抓住眼前的“幻象”,然而却被无双一闪身给落了个空,又重重跌倒在雪地上。
他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梦里……她都不肯让我碰……”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无双招招手,从身后出来几侍卫,她指指地上躺着的人,让他们把他抬进屋里收拾干净。
唐少渊只觉得胃里翻绞疼痛,就象被千万根烫红的钢针戳刺撕裂一般难受。他面色苍白,眉心皱得死紧,呻吟低沉而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痛苦的气息和淡淡的酒气。
“无双……无双……”低低的泣诉,听来是那么的让人心酸。
暮姑娘替他试着额上的汗水,因为整夜没睡,一双眼布满了血丝,心疼和爱怜的表情溢于言表。
她崇敬的皇上,竟如为了她在天寒地冻的夜里在门外站了一夜,以致高烧不退,可是那个狠心的女子,竟然看都不来看他一眼。
暮姑娘深吸一口气,命人换了毛巾,站起身,咬咬牙,向含香殿走去。
“求你了……去看看皇上吧,他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是求你去看看皇上,只有你救得了他……”暮姑娘跪在无双面前,满脸泪痕的恳求着,额上已然红肿一片。
纵然她内心再恨无双,但此人是解救唐少渊的关键,也不得不屈膝跪在她面前请求。
“无论皇上做错什么,可是他爱你没有错啊,他只不过是爱你啊……难道你就没有爱过人吗?”
无双翻过书页的手轻轻一颤,那薄薄的纸张“唰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她闭了闭眼,起身合上书卷,扫了暮姑娘一眼,淡淡的丢下两个字,“走吧。”
这孽缘痴缠,究竟为何?
是她来到这时空改变了这一切,还是因为前世他们欠了她的债要还?
来到龙彰殿中,满室药香,唐少渊闭眼躺在榻上,浑身火炭一般的烫,干哑的喉咙含混着两个音节。象是呻吟,又像是抽痛的哽咽,虚弱的冷汗让他阵阵颤抖,不时有人拿浸过冰水的帕子放在他的额上,“无双……无双……”
“唐少渊……你醒过来,不然,你以后永远都看不到我!”
突然间,他恍然陷入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在梦里,居然,他听见她在呼唤他,清润的声音带着微微有丝温柔的尾音。
他仰面躺在那里,干裂的嘴角有痴痴笑意,眼角有隐隐约约的水光闪落,她怎么可能会在梦中呼唤他,幻觉……都是他的幻觉……
在断断续续的呼唤声中,他缓缓睁开双眼,怔怔望着她,他伸出左手,烛光下,他的手指苍白发抖,“真的是你吗?”
无双神色沉静的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丝波动。
不是因为被他感动了所以要勉强自己去爱,而是因为被他感动了所以怜悯他。
他只呆呆的看着无双,眼睛一眨不眨,颤抖的手却倔强的不肯收回来。
无双走过去,轻轻地抓住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坐在榻边。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要这样恨我?”他沙哑的声音低喃着,情绪很忧伤。
无双不置一词,只低着头坐在那里,两旁的侍人早已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不恨你,只是不能爱上你!”无双静静地说道,“这些话,在我上次离开的时候都已经说过,是你太过痴缠。其实这世间对你的好的女子很多,只是你不愿意睁开眼去看。”比如那个暮姑娘。
他的手颤抖的抚上无双微冷的面颊,摇头道:“世上女子再多,程无双也只有一个。也许我当初那种方式对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后悔,至少我还能看到你,如果可以,我也想用一种正常的方式来爱你……”
无双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在清润如玉的脸上投下一片新月般的暗影,那冰肌玉骨,那花魄月魂,那出离了凡尘的美丽和淡漠,便是瞧了千百万次,这个人,你仍会被她所吸引,为他所沉迷……
每看多一遍,心底那份浓郁到化不开的甜美、酸楚、忧郁、欣喜,便会多加一倍,总恨不得,将整个一生化为一日,抑或,将某一刻,延迟为一生。
于是,你明白,你对此人,是爱之甚深,怜之甚切,求之欲多……
那么强烈的情感,经过漫长时间的洗涤,逐渐深化成为一呼一吸间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逐渐落实到穿衣吃饭,衣食住行,逐渐回到每一个细节,每一杯为她倾倒的茶,每一件替她披上的衣裳,每一个,注视着她微微的笑脸……
更遑论,那柔软的身子拥在怀中,是何等满足惬意;那细长如玉的手指,把握在掌中,是何等喜乐无限。
唐少渊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人,怎么可能看够,怎么可能心满意足。还有那么多话来不及跟她说;还有那么多的明日,想要与她一起过,怎么可以这样放弃?
她来看自己了,不是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不要放弃,他的时候很有限,万一东方辰回来,万一程安然恢复元气,都将是他强有力的对手!
唐少渊欲开口说话,但喉间涌过火辣辣的苦涩,他勉强坐起来,握着无双修长的指轻声道:“无双,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不能放你走,如果放手就意味着离别,那我宁可你恨我。”
“唐少渊,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的忍心有限,也不是善良的人,你该明白我的手段。”无双低下头去,整理着衣装,因为来得匆忙,没有收拾,黑发稍稍有些凌乱的披散着,衣领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因室内的温暖染着薄薄的绯红。
唐少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颊边乌云滑落,羽睫低垂的样子,不由得心动,凑近过去,又嗅得那熟悉的幽香,一伸手间,已圈住她的纤腰揽入怀中,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没有疯狂的占有,没有炙烧的**,仅仅只是依赖的眷恋,“我知道无双,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要我死的,对不对?无双,我一刻也得不得了,我要娶你……”
无双猛地一震,用力地推开唐少渊,脸色因为恼羞而染上绯红。
“唐少渊,别惹怒我。”
唐少渊低下头,抿了抿唇,目光如清晨的海水般静静在她面容流淌,“无双,你知道吗,夺命,奔雷和都在我手上,战神是汉国奸细的事情我也知道,追风受了伤,或者明天就可以和他的兄弟们见面了——”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狠狠地掴在唐少渊的脸上,英俊的脸上很快浮现五根鲜红的指印,因为太过用力,唐少渊一下子倒在软枕上,咳了起来。
“唐少渊,你只会用下流的招数来逼迫人吗?你知道什么叫男人,什么叫顶天立地吗?我看不起你!”无双声音寒得能滴出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少渊捂着脸,平淡如水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除了不能给你自由,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哪怕手段下作,为人不耻,也无所谓……”
“明知道我不爱你,你还是打算就这样囚禁我?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无双只是浅浅地笑着,眉目之间云淡风清,唇际浮出了似冰冷又似温柔的笑意,艳丽得让人几乎无法自由地呼吸。但扫在眼睛里,却不见一点光亮,
“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我只想爱你,我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我已经输了心,若是再丢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唐少渊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拼命的汲取无双发间的幽香,面庞扭曲了一下,极力压抑住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以至于语调都有些哽咽,“即使这样彼此折磨,我也心甘情愿。”
想爱一个人,却不得其法。被活活磨去了棱角,只能退而求其次,固执的抓着他能抓到手的东西。
他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共识,他情愿守着她的人,无论她爱不爱他,至少人还在身边。只要她人在身边,完完全全不会再有人来分享,即使只是名义上的。
无双顿时觉得头大如斗,无力地垂下紧握着拳头,缓缓地闭上眼。
她从末受制于人而如此犹豫不决过,腿没好完全,唐少渊给她添加春风醉,她又联络不到追风,虽然心忧如焚,却也没办法,只能暂妥协。
看她无奈的模样,唐少渊竟微微欢喜,如此甚好,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须快快地让她嫁给自己,一旦木已成舟,任谁也没办法抢了她去。
无双刚回过含香殿,突然瞧见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窗子上,她心中微动,拆完看完字条,便放在蜡上烧了。
唐少渊病体渐愈,听闻南园的腊梅盛开,便约无双一起赏梅。
这次他没想到,无双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了,唐少渊顿时觉得手舞足蹈,忙命人备了车轿,拿了暧炉,狐裘,吃食以及上等波斯毛毯,命人带了无双一道出去赏梅。
到了梅园,便看到胭脂一片的红梅俏立在风雪中,唐少渊细心地替无双拉了拉风衣,盖上风帽,无双眉眼静楚,轻嗅梅花,也不反对。
唐少渊看这人花相映,如仙女下凡一般,心中爱煞,忙命人取了画笔来为她画像。
两人赏了半日,无双道手冷,唐少渊便命人返回,将那张赏梅图珍而珍重地收好。
坐在车,唐少渊抑住内心的欢喜,声音极轻的说了句,“明日去赏雪可好?”
无双看着窗外,好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的坐着,他轻声的叹口气,继续看着手中内线传来的字条,看完一条就丢进火盆里烧掉一条,火舌舔着薄薄的纸片,忽明忽暗的映在车厢里,有淡淡的烟气飘起。
“好。”她淡淡吐出一个字。
唐少渊微讶的抬头看她,她依旧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书,颈项略略低垂,肌肤细腻白净,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刷刷”声,他以为他听错了,低下头继续看着手边的字条,可又不死心,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张了又张,到最后,只有坐在那里看着她,无双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对上他的视线,目光里有丝疑问。
“我只想问问,你刚才有没有说话?”他小声的问道,目光里有殷殷的企盼。
“说了。”无双淡淡地说。
“说的什么?”他傻傻的看着无双,象孩子似的耍赖祈求的眼神。
无双微愠,说过的话还要重复一遍,不经意的看到他目光里闪过一丝痛,心一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说‘好’……”
无双微眯着的双眼水雾迷蒙,温软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他的心突突一阵狂跳,她还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咧开嘴露了个大大的笑容,高兴的说,“我去准备……”说完,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面上掩不住的兴奋,直到老远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大概是服食了春风醉的原因,全身无力,稍一行路便有疲色,回到宫殿的时候,无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唐少渊一路抱着无双回到别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看着怀中已然入梦的无双,微长的刘海遮住修长的远山秀眉,只能看到如蝶翼般忽而轻颤的睫毛在面上投下的一道暗影。他微抿的薄唇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把无双轻柔的放在床上,一头浓密的乌丝泉瀑一般铺散在身下。
唐少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酣然入梦中毫无防备的容颜,小心翼翼的倾下身,火热的唇触碰到清凉的肌肤,一个带着轻怜蜜意的吻印在无双的额头。
忽而,窗棂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门口,还未等他说话,听到声音的唐少渊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嘘……”
他修长的指微微覆上自己的唇,起身替床上的无双仔细的掖了被角,走到床角吹熄了烛火,轻轻的关上房门。
“什么事?”唐少渊压低声音,边走边和那黑衣人小声交谈着。
黑衣人附在唐少渊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细碎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
第二日,天色已大亮,北风仍在吹,幸喜太阳总算从云后出了来,有了几分暖意。
无双站在山顶向下望去,一望无际的银白,还真印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意境,她诗词读的不多,不过**的词她还算朗朗上口
她支开了唐少渊,借口要自己呆一会。
不多时,雾色深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朦朦的人影。那人一袭黑衣,移动极快,燕子穿花一般掠过崎岖的山道。还未等眨眼功夫,那人就翩翩的逼到了眼前。
来人冲上来抱住无双,满眼的热切和思念,如孩子见了久别的母亲一般,鼻眶一酸,就要哭了。
追风撒娇地把头深深埋在她脖颈深处,哽咽地道:“我想你……想你了……”
追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空气中消逝的呻吟。
“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人,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看着他对自己的依赖和想念,一股暧流涌上心田,无双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
追风抓住她的双手仿佛怕失去她一样地紧,如此靠近的距离间,他们呼吸可测,月光在他清秀的脸庞上形成一圈柔和光芒,那双黑眸默默的看着无双,那胶着的目光里仿佛有着什么,定定盯住无双的瞳孔,像要寻找某个东西似地专注不已,“跟我回去好吗?不要嫁给他……”
无双也看着他,隔着衣衫,她感觉他的心脏疯狂的跳,漆黑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清幽如深潭,浅浅的眯了一下,“我有说过我要嫁人吗?”
追风微愣,听到她的话,嘴角渐渐上弯,笑意几乎溢出了双眼。缓缓的放松了表情,但手依旧紧紧的抱着无双,仿佛怕她被谁夺去一样,“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带你走。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她一向冷极了的声音,几乎是恍惚的,温柔的说道。她白皙的脸颊被淡金的阳光一照,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
“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件事……”许久,无双思量着抬起了头,睫毛下墨色的眼睛里面带了点绝决的神色,“救出奔雷和闪电,他们关在近卫将军府的密室里……”
“小心!”追风猛地扑在她的身上,剑眉一皱,无力地靠在她身上。
无双听到他的话,猛的抬起头,追风耷拉着脑袋,嘴角还有未拭去的血迹,短短的利落的碎发轻轻随着风儿舞动着,就算在昏迷中,那薄薄的唇也紧紧的抿在一起。
唐少渊正站在高处,慢慢地向她走来,身后的暗卫如鸦一般密密麻麻。
原来,他早就知道!
是她,害了追风!
“杀了他!”唐少渊冷冷地下令。
追风被硬生生地拖了过去,好看的脸被蹭破了皮,痛苦地皱着眉。
无双下意识的抓住唐少渊的手,“不要……”
唐少渊的心一阵猛烈的剧痛,如同心脏被剪子一下下的剪开,每一片碎片都淋漓着鲜血,然而越是疼痛,越是愤怒,就越是清醒,她为了东方辰不惜以死相逼,现在,居然又为了这个男子求他。
“还不动手?”唐少渊一脚踹开一旁的手下,夺下他手中的刀对准了追风的脖颈。
无双猛的惊醒过来,慌乱的抱住他的手臂,“不要……拜托……”
唐少渊感觉到的是无双环绕住他的双手,那样细腻的、象丝一样的触觉透过衣服传递了进来。
唐少渊的手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无双,干涩的言辞,唯有莫名的剧痛与刺激。
“放过他,求你……”无双很平静,修长的手指陷入他披风的一刹那,却隐约带着一丝颤抖。
墨色的瞳和她的双眼交汇,他不敢相信,那样骄傲的她,把天地放在手中玩弄的她,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求他。
他僵硬地抽动嘴角,仿佛浮现出一种残忍的笑容,逆着光,朦胧的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求我?你为了他求我?”
“是的,拜托!”无双面容有些苍白,睫毛幽黑地抬起,她定定地凝视唐少渊,眼底有两簇令人心惊的空洞洞的火苗。
唐少渊幽深的眼眸仿佛深冬的湖底般沉黯。胸口一阵阵腥气翻涌,心底的剧痛让他的双唇苍白如纸地抿紧,声音有些沙哑,“原来你爱的是他啊?”
“爱?不!我没有爱,我不爱任何人,他……是我的手下,为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他死……”
“够了!”唐少渊眼神冰冷,手指僵硬的握起,每次在她面前,他都输得一塌糊涂,他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可她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