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连锁反应
“王爷，红玉小姐她闯祸了！”
郑王府内，郑王听到手下人的汇报，不禁皱眉。
“红玉她怎么了？”
红玉的性格虽然跳脱，但办事向来靠谱，这么多年以来，为王府操持经济，利用各种渠道为郑王赚了不少钱。
红玉也已不是冲动行事的年纪，实在让郑王想不到她能闯下什么祸。
“红玉小姐她这几天亏损了府中不少钱财。”
禀报此事的是跟了郑王一辈子的老管家。
听闻红玉只是亏了些钱，郑王紧张的情绪顿时消退。
“老方，我还当是什么事呢。”
“做生意哪有不亏钱的。”
“正好红玉那丫头总是自视甚高，也该给她长长记性。”
郑王随口说道。
书房里，只有主仆二人。
老方原本是郑王小时候的书童，现在跟着郑王一步步混到了王府管家的位置。
两人可以说从小到老都呆在了一起。
相比起郑王，老方更显苍老，须发斑白的同时，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深。
郑王的头发虽然也斑白，但面容上看去顶多也就四五十岁。
可管家老方看着却怎么有七八十了。
很难想象两人竟然是同龄人。
见郑王对红玉的事情不当回事，老方也只得说出了事情。
“王爷，府上的银子叫红玉小姐折腾的，就剩十万两了。”
郑王将手上的那封密报放了下来，默默的转头看向了老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郑王府平日里的开销不小。
郑王为了维持权势和交好人才，总是免不了各种开支的。
这一部分的开支，他如今想省都省不下来。
他那些好名声都是怎么来的？
还不都是当及时雨当的。
哪里需要下雨，他就下到哪里。
但求雨这事儿可不容易，上下打点总是要花费些银子的。
郑王是有权势，是有面子。
但如果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全都用上，这只会让他的权势和面子越来越不值钱。
总要为自己办事的给足好处。
否则，以后谁还为他卖命。
当一个好领导不容易。
尤其是当一个想造反的好领导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郑王府只剩下十万两银子，这对他们而言跟破产了没有区别。
郑王对老方很是信任，对他的忠诚也不会怀疑。
要放在别人身上，只怕都得先寻思寻思是不是自己的管家中饱私囊。
但郑王却没有这种想法，直接相信了老方的话，开始思索起来。
“她前些日子好像是跟我提起过什么古董的事情？”
“王爷，就是这事儿。”老方确认道。
“红玉前前后后总共亏了府上多少银子？”郑王问道。
“原本账上有六百七十万两现银和银票，如今零零散散加起来，总共就剩十万两了。”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红玉小姐总计亏损了六百六十万两银子。”
老方的回答，让郑王也愣住了。
“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让红玉亏这么多银子。”
“查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相比起心疼亏损的银子，郑王反倒是对能够让红玉亏欠的人更有了兴趣。
红玉的经商能力，这么多年以来，郑王府上下有目共睹。
虽然六百六十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以红玉以前的功绩来说，这些钱她有资格，也有能力亏得起。
而且，郑王此人向来求贤若渴，遇到可用的人才，从来都是极力招揽。
按理来说，在这太平盛世，有才能的人都会效忠朝廷换取功名。
可如今的大兴，却隐隐有郑王才是朝廷“正宗”的意思。
否则，永元帝的手边也不会只有宦官可用，在朝廷上势单力薄了。
而这种现象，跟郑王如此积极求贤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郑王也能给人才们开出足够的价码。
“王爷，查过了。”
“似乎跟金钱帮有些关系。”
老方显然不只是为郑王打理郑王府，郑王府以外的事情也有涉及。
“金钱帮？”
听到这个名字，郑王显得有些意外，接着自嘲一笑：
“看来那位陈帮主是真的很不喜欢本王啊。”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设计坑害红玉。”
“看来此人也没有外界传闻那般好说话嘛。”
郑王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露出思考之色。
这时，一旁的老方进言道：
“王爷，我们已将金钱帮掌控大半。”
“这陈昙毕竟是金钱帮的创立者，如今一生心血要落于旁人之手，自然心有不甘。”
“眼下看来，还需对此人早做决断。”
至于如何决断，那就是郑王自己的判断了。
对于这种人才，拉拢不来，只能尽早除掉。
否则，日后必然会对郑王的大业造成阻挠。
反正，老方是不太喜欢那行事放荡的金钱帮帮主。
“我先前倒是听人说起，这个陈帮主长袖善舞，善于经营关系，倒是没听说他还有如此经商之才。”
“把红玉叫来，我且好好问她一问。”
郑王吩咐道。
“红玉小姐就在门外等候王爷发落。”
说罢，老方便出去叫人。
郑王见红玉早就准备好了负荆请罪，不禁摇头失笑。
没一会儿的功夫，红玉就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还时不时的去瞥郑王的脸色。
郑王故意板着脸，目光不善的看着红玉。
红玉一见这个架势，身体软软的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请罪道：
“王爷，红玉对不起你啊”
红玉的哭腔拉的悠长软绵，如泣如诉，跟唱大戏一般夸张。
郑王听了不到片刻，就受不住了，赶紧让她停下。
“得得得，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了！”
“赶紧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红玉仍旧抽抽搭搭的问道：
“王爷不怪我了？”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套路，但郑王也只能顺着红玉的话说道：
“不怪你了，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你以后加倍给我赚回来就是了。”
对于郑王来说，六百多万两银子，还真只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
和某些扣扣搜搜的皇帝不同，郑王这个王爷就是当得豪气。
红玉亏掉他这么多钱，郑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不然，兜里没点钱，郑王敢研究怎么造反吗？
“我就知道，王爷最疼红玉了！”红玉梨花带雨，咧着嘴跪在地上傻笑。
还别说，她这演技照别人可强多了，至少这眼泪都是真的。
“你个小丫头，谁还不知道你的鬼点子最多。”
即便红玉如今三十好几，和她同龄的女子都要当奶奶了，但在郑王眼中，她还是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
郑王上前将红玉给扶了起来，为她拍掉膝盖上的尘土。
“说说吧，你这个自诩机灵的是怎么被人坑的？”
能让红玉这个商场老手亏得这么惨，郑王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
在大兴经商，只要这市面上还有比你愚笨之人，就总有脱身之计。
可能够让红玉也如此亏损，只怕这不是普通的商业活动。
否则，向来是那聪明的少数人的红玉，断不可能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硬吃如此巨额亏损的道理。
郑王虽然不亲自经商，但其中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很多时候，伱不需要做到最好，只需要做的比大部人好，就足够你赚钱了。
一提起这事儿，红玉就满肚子的委屈。
“王爷，你这回肯定要给我做主啊！”
“这根本就不是公平交易，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一听到这话，郑王调侃道：“能骗到你这个鬼丫头，也算对方有些本事。”
“哎呀，王爷您这说的都什么话！”
红玉自是不依。
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问道：
“对了，王爷。”
“这古董炒作是不是宫里的那个十三公主想出来的招？”
郑王一愣，这事儿他没和红玉说过，没想到竟被红玉给猜出来了。
“按照我得到的消息，恐怕是这样的。”
“上个月的御花园比赛，安康公主以绝对性的优势获胜，但比赛记录上竟是写的她是在最后一天在赌坊赢来了这么多钱。”
“这必然是假的。”
“她赢钱的赌坊是金钱帮名下的四海赌坊，四海赌坊又在那段时间推出了特殊的抵押借贷方式，应该是有所勾结的。”
红玉听完，眨巴眨巴眼睛，神色上有些不可置信。
“我听说安康公主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听闻此言，郑王却是摇了摇头：
“红玉，你没见过那孩子，可千万不要小瞧她。”
“能独自一人在冷宫隐忍这么多年，一朝高调崛起，不可能是普通孩子。”
“而且，她还是萧妃的女儿。”
“红玉，你应该还记得萧妃吧？”
红玉低下头，倒也不再争论什么。
“这么说来，倒也不无可能。”
红玉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一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就能想到如此惊才绝艳的方法从市面上敛财，红玉就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笑。
她一年到头，吭哧吭哧的费尽力气，很可能没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月赚到的钱多。
如果不是安康公主手上的资金有限，这一次她能赚到的钱将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这一点，拥有超乎常人经商才能的红玉是完全可以断定的。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样的好办法，仅仅是安康公主为了应付每个月的比赛才临时想到的。
红玉以前都自诩为经商天才，可这一次的事情让她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这一次参与进古董的炒作，一方面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
另一方面，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知道这背后是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入局之后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红玉入局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不输于旁人的能力，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跳梁小丑。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
“红玉，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好好说说这其中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
既然郑王都已经发话了，红玉也只好乖乖点头。
接下来红玉将这几天市面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郑王道来，顺便将自己的操作细节也一丝不露地说了出来。
从他仿制对方的古董入局，到对方应对，以及几轮试探之后达成一致，一起推动价格上涨。
本来一开始都发展的好好的。
由于庄家的数量变多，实力也比先前只有安康公主一人时要强得多，金鹏王朝的古董价格很快就冲到了一万两银子。
再加上庄家们不断的流出各种利好传言，整个京城都被调动了起来。
甚至连京城之外都有人听到了风声，带着银票跟风入场。
这一片欢欣的前景，让红玉意识到这一次他们要大赚特赚了。
因为到了这个价格，即便另外的庄家们心思各异，有吃独食的打算，但凭借一人之力压根也无法迅速将价格砸下来。
甚至，因为有其他庄家的存在，抛出来的货会被立即接下，然后只能提前获利离场，失去了今后的主动权。
红玉是这么想的，其他的庄家们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毕竟这背后都是相当有实力的家族，能负责这方面事务的也绝不会是庸才。
庄家们虽然牵制比赛，但也仅仅防着别人掀桌子而已。
现在他们看着桌上的那盘肉越来越大，谁也不敢先伸筷子。
毕竟，每个人只有一次伸筷子的机会。
可谁也没有想到，还没等有人伸筷子呢，竟然有缺德鬼直接把桌子搬走了。
让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的庄家们纷纷拎着一双筷子，对着空气发呆。
“桌子呢？”
“我辣么大一张桌子呢？”
他们都没顾得上找桌子上的肉，只想先把桌子找回来。
可惜的是，他们的桌子已经被销毁了。
市面上突然涌入了海量的假冒伪劣，从做工粗糙的到做工精细的，应有尽有，全部号称是金鹏王朝的古董，但数量直接冲垮了市场，不到一天的时间人们就反应过来不对。
黑市中，各处交易场立即喊停了交易，形成了休市。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以为又是一场惊天骗局。
那一天，黑市上充斥着怒砸手上古董的人们，差点引发一场暴乱。
到了晚上，黑市的地面上满是古董的碎片，那些垃圾直到现在都没有清理干净。
而就在休市的第二天，有人提出了解决方案，而且还能保证交易的金鹏王朝古董货真价实。
“抵押票据替代金鹏王朝古董。”
“一张抵押票据就是一件古董。”
“越是靠谱的抵押票据，越是受到追捧。”
“而这其中，尤以金钱帮的票据最为值钱，最受信赖！”
红玉的话音缓缓落下，整个人比她先前哭着请罪时，还要沉闷许多。
郑王听到这里忍不住赞叹一声。
单只是红玉便亏损了六百六十万两银子，那么其他人的加在一起呢？
这个数字，让郑王都不禁心动起来。
而这样的人才，他绝不能错失。
“红玉的话，倒是能和老方对上。”
“金钱帮一开始和安康合作，帮她应付比赛。”
“在安康回宫之后，继续利用这个局，并且进行改进。”
“只是如此一来，金钱帮必将得罪不少人。”
“陈昙高调行事，是为了阻止我接管金钱帮。”
“但借着此事，或许能连此人也一同收服。”
郑王眼中精光连闪，已然是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