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当年沈慈之死,奚玉棠其实也拿不准是不是沈落下的手。
那个时候,无论是她还是沈七年纪都太小,加上她才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生理心理受损严重,根本自顾不暇。后来老谷主在回药王谷的路上被杀害,连带护送的玄天教众一起死亡的消息传回来时,她还处于不会说话的状态,每日里有大量时间都在昏迷,邹青带着沈七亲自去了事发之地查探,结果却没有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等她有能力去查这件事时,为时已晚。
当年奚玉棠一直觉得是有人不想她活下去或不想玄天有任何希望才连累了沈慈,毕竟刚刚经历过雪山剧变和死里逃生,整个玄天处境堪危人人喊打,这样想也没什么错。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回过神开始思考这件事时才开始察觉到不对。
既然是要杀她的大夫,为何要在回程时动手,而非来时?
为何会将这件事算到沈七头上?
既然药王谷认为沈七勾结魔教暗害老谷主……那为何药王谷不上门寻仇?
杀害沈慈的凶手她是找不到了,对方做得非常干净,所以她就去查探药王谷的动向。说来也可笑,沈慈死前并未立继承人,按照嫡长子继承的习惯,应该接手谷主和家主之位的该是沈寰才对,可那段时间药王谷混乱不堪,沈家除了派出人手寻找凶手以外,沈落和沈寰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争家主之位上,最后沈寰落败,沈落上位,事情尘埃落定。
沈七是沈落的庶子,按照药王谷的说法,他结合魔教杀害沈慈,那么受益者很容易联想到沈落。所以沈落将沈七逐出师门家谱,昭告天下与玄天教不死不休,面子里子都有,名声和同情赚个够,一招大义灭亲玩得熟练极了。
可之后呢?
许多人在笑话玄天教居然敢得罪药王谷,也猜测沈家一直在派人报仇,可实际上……奚玉棠和沈七一个沈家人都没见过。
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死不休的结果就是‘我不理你’么?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容不得人不怀疑啊……
这才是为什么奚玉棠看不上药王谷的原因。老谷主身死,你们不想报仇,居然在争权夺位?一个绵延数百年的大家族,内部如此肮脏不堪权欲熏心,居然还敢称一声高洁无暇,医者仁心?逗我?
说什么药王谷一向中立,在武林里地位超然……说出来笑死人了好吗?他沈落敢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些年针对玄天教、针对沈七,不是因为玄天式微?不是因为武林盟和玄天不合?柿子捡软的捏,谁不会?
对于这等下作的家族,颠覆它,奚玉棠不会有一丝的负罪感。
试探沈寰,不过是她想知道沈落和沈寰之间的矛盾有多深,沈寰对家主之位还有没有心思,以及为沈寰心里埋下一根刺。她就是将老谷主的死算在沈落头上又怎样?沈家当年不追究,现在自然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即便她证明不了沈落是凶手又怎样?她又不是要寻找真凶,只是挑起矛盾而已。
该做的做完,剩下就看沈寰和沈落狗咬狗。
大家族里的倾轧和勾心留给他们自己玩,玄天和越家只需在适当的时候推沈寰一把就足够了。
至于说沈落十六年来对药王谷有功无过……关她何事?她只要结果。
从沈寰那里回来,同越清风和沈七吃了个午膳后,奚玉棠便让沈七去休息,自己则和越清风说起了上午之事。毕竟是要对沈家下手,无论小美再如何厌恶这个家族,他始终姓沈,在他面前正大光明讨论如何颠覆沈家终归不太好,这点默契,奚越两人还是有的。
老谷主之死是一切的起源,按照两人的推测,当沈七恢复身份时,就是沈寰和沈落矛盾浮出水面之时。届时他们已经拿了东西离开药王谷,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己玩,两败俱伤也好,其他人上位也好,都无所谓,只要这个谷主不再是沈落,就算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药王谷并不算是个太大的威胁,可它永远亲向武林盟这一点,的确让两人很不爽啊……
归根结底,奚小教主还是在记仇药王谷对沈七和玄天的态度罢了。也不强求药王谷倒向玄天,就算只是真正做到中立,不与玄天交恶,也是好的。别的不提,至少她的手下们闯荡江湖时,有个头疼脑热外伤什么的,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药王谷的医馆大夫拒之门外。
这就够了。
当天下午,奚玉棠照旧没去观看大比,越清风也没去,两人真如约会一般将药王谷景致不错的地方逛了几处,远远看去的确闲情逸致,可若是靠近,便能听到他们时不时发出一道道指令,边欣赏风景,边着手搅乱脚下土地的安宁,光风霁月的外皮下是真正的黑心黑肺。
偏偏,他们还以此为荣。
这样的相处方式,两人的手下都已习以为常,反倒是真有哪天两人能安安静静赏景闲聊,字里行间风花雪月,而非每一句话都牵动江湖朝堂的风起云涌,他们反而会不习惯也不一定。
一个黑心的玄天教主,配一个更黑心的越家少主……杀伤力真的很大啊。
都言一男一女相处,都希望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哪怕是假装,哪怕是做出一番琴瑟和鸣的表象呢,看起来也更赏心悦目不是吗?可这两人,丝毫不掩自己内心的阴暗和手段的狠辣,也没什么闲工夫去风花雪月,看得秋远斯年冷一韶光等人各个抽嘴角。
……是不是得找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来给他们主子看看?
秋远和韶光默默对视一眼,接着深深捂脸。
不,还是算了。
……
第二日的百草会结束时,沈七依然保持着各项头筹,顺利进入了最后的比拼。
奚玉棠之后还是去见了江千彤。若说从前两人还是平辈相交的朋友的话,那么如今亦师亦友的关系,令江千彤对奚玉棠多了一分敬重。
仿佛老师在检查弟子的功课一般,她将近来的成果汇报一番后便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而奚玉棠则耐心细致地帮她答疑解惑,以最客观的立场高屋建瓴地帮她分析现如今的江湖大势,并辅以多年来值得一提的事件来提高她的眼界和见解,不求她立刻变得胸有城府,只求她找到自己的处事原则。
不得不说,奚玉棠是个好老师。如果不提起两人的半年之期和迟早敌对的立场,江千彤真的非常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好友,不仅教导自己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更是在武学上令她受益匪浅。
为什么……世间有些事,就是无法两全呢?
呆呆望着眼前人那张刻进她心底的熟悉面容,江千彤久久沉默。奚玉棠说到一半,不见对面人反应,不禁抬头,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失笑,“瞧着我做什么?”
“……奚玉棠,你那道疤是怎么来的?”江千彤指着她眼下那道长长的疤痕。
奚小教主怔了怔,下意识抚上那道伤,感受到指腹间凹凸的触感,不甚在意道,“这个啊……杀孟十三时留下的。”
“听雨阁王牌杀手?”听到这个名字,江千彤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个白玉夕颜花簪,“是我师父让他去暗杀你的么?”
“嗯。”奚玉棠答得轻描淡写,“孟十三在你师父的授意下参与了玄天剧变,要趁乱杀掉我和兄长。之后你师父在听雨阁挂了刺杀玄天教主的追杀令,孟十三接的任务。他是剑术大家,世间最优秀的杀手,想杀他必须付出点代价。”
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在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可江千彤还是硬生生从中听出了艰辛和凶险,难堪地垂眸,低声道,“……很艰苦的一场战斗吧。”
“的确不易。”奚玉棠回想起自己杀孟十三的过程,拼了全教之力才堪堪成功,语气也淡了下来,“那时我实力不足,杀他代价很高,但不得不杀,否则日日被一个王牌杀手惦记,那滋味可不好受。”
江千彤沉默不语。
奚玉棠抬头,“所以千彤,有些敌人,哪怕你不敌对方,该动手时还是要毫不犹豫地去做,不能硬拼时,就要耐心地布局,将自己变成等待猎物的猎者,一旦抓住机会,就是雷霆一击,彻底杜绝后患。你缺乏耐性和决断力,万不能让它们成为你的缺点,一个掌门,要学会审时度势的同时,还要有血性和勇气。”
“……”江千彤怔怔看着她,“可当时你若是败了,玄天怎么办?”
“我不会败。”奚玉棠笑,“我从决定杀孟十三开始,布局了整整半年,接着又耐心等了三个月,调动了我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我相信自己,也信任自己的手下,我知道我一定能将他的命留在雪山。那时我年纪小,武功不如现在的你,可我还是成功了……换成你,你该如何?”
“我?”江千彤知道这是她在考自己,不禁下意识直起腰,接着陷入沉思,许久才道,“我……会令人扮成我,或者同时在听雨阁下单暗杀孟十三,然后找林大哥、你、越少主帮忙,协同离雪宫高手一击截杀?”
“噗——”
“……”
被她一声笑彻底噎住的江宫主瞬间涨红了脸,“这,这办法很蠢?”
“不不,很好,特别好!”奚玉棠笑得不能自已。
“……”
既然好,你笑成这样!
“别笑了!”少女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好好,不笑。”奚玉棠眼底全是笑意,“你做的很好,硬碰硬你很吃亏,你们离雪宫也没有我玄天那么多高手,找人假扮自己、找援手都是正确的选择。我很开心你能不避嫌地找我们帮忙。”
对面少女这才长舒了口气。
“不过你也要更多相信自己一些。”奚玉棠收起了笑容,“当上掌门之后,你的武学资源和人脉资源都会比从前优越,两方兼顾才是正理。无论何时,在这个江湖都是胜者为王,你现在已经很强了,我相信你全力一战,不会比萧云晗、文玉山等人差。”
“……他们啊。”江千彤眼底闪过失望,“我的目标可是你、越少主、林大哥这些呢。”
“你可以的。”奚玉棠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相信你。”
“真的?”
“当然,你资质很好,从前那么偷懒都能学得不错,以后勤奋些自然会越来越好。”奚玉棠弹了一下她的眉心,“不要怕。”
“……”
你明知我为何会怕。
江千彤勉强扯了扯嘴角,重新将话题绕回来,“既然沈大夫在你身边……为什么不去掉疤痕呢?女孩子脸上留下了伤,不觉得可惜么?”
去掉疤痕?奚玉棠怔了怔,洒然一笑,“给你出道考题,罗列出我留着这道疤的理由。说对了有奖。”
“……怎么还能这样啊!”少女不满地鼓着脸瞪她,但还是认命地抿了抿唇,开始设想如果自己是她,会怎么想,“唔,你要记住那场战斗,那是你的战果。还有,要提醒自己还有仇人……也许还有反省之意?”
她期待地望着眼前人。
奚玉棠笑着点头,“都对。不过少说了一个最重要的,隐藏自己。”
“咦?疤痕很明显啊,留着不是更显眼?”
“这就是隐藏啊。”
见对面人一脸迷茫,奚玉棠重新抚上自己的脸,“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我是女子,这道疤,能让我万一有朝一日不小心露出真面目,也能看起来像个男人。年纪越大,长相就越偏女气,就算装了假喉结,戴面具,压低声音,脸不像,就还不够。”
“……”江千彤怔愣,“你……连自己的脸和嗓音都能牺牲么?”
“为何不可?”奚玉棠挑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你学不会狠心对别人,就得先学会狠心对自己。世间之事,有得有失,得到的同时也要享受失去,只要不悔。”
“千彤,我宁愿你永远都狠心对别人,也望你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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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江千彤回去以后已近子时,奚玉棠免不了想到了过去,想到孟十三,唐家,萧承,反思她这些年做过的许多事,不知不觉便坐了整整一夜。
药王谷的三月和风春暖,坐上一夜也不会轻易着凉,只是奚玉棠喝了酒,就算沐浴一番也无法散去酒气,被韶光唠叨了整整一个清晨。
这样的唠叨,从见到沈七开始就变成了双倍,好不容易见到越清风,他倒是没唠叨,就是时不时便用一种奚玉棠无法直视的幽深眼神看她,搞的她险些一个头两个大。到达会场时,她蔫嗒嗒地提不起精神,反观江千彤,双眼精亮,精神勃勃,一点都没有发现正是因为她提起旧事,才搞的自己老师彻夜难眠。
偏偏今日还是最后的比试,沈七能不能拿到上清银枝莲就看今天,奚玉棠只得打起精神来陪他。睡不醒又醉酒的后果便是她脾气不好又越发懒散,即便到了会场也没理会别人的招呼,刚一坐下,便靠着越清风肩头打算睡一觉。
……她这一靠,又引起了一阵倒吸凉气。
越少主本来一肚子不开心,这会也忽然烟消云散,那张平日里谪仙似的俊脸上没有了疏离,反而笑开了花,眼眸弯弯,唇角的笑意就没散过,丝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还调整了姿势让某人倚得更舒服,同时抬起眼,将那些不可置信看过来的目光一一看了回去,仿佛在说,谁敢打扰,就地格杀。
众人纷纷败在了他眼底的杀气下,一个个抽着嘴角默默收回了视线。
……反正也无法直视。
然而今日注定不会平稳度过。
医术大比最后胜出的四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比试,四人分别是沈七、沈榕、沈楹和另一位不知名的中年医者,考题是一位得了怪病的病人。就在四人还在各自思量如何诊治时,会场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一个药王谷弟子急急忙忙来到看台,在沈落身边说了什么。短短一句话,惊得沈落瞬间失态起身。
“比试暂停!”他当即叫停了比试。
众人纷纷疑惑地看过来,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远远传来一声高呼:“太子殿下到——”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广场震惊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刹那间站起了身,整个药王谷在这一刻寂静如死。
很快,一队人从远处而来,正中央在是一道深紫色身影,玉带蟒袍,挺拔清瘦,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天生的威仪在这时仿佛一种强大的气场,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待对方走近,众人才看清那道身影,正是太子司离!
一头墨发高束,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斜飞而上的眼里流光转过,带出一抹冰冷的威压,嘴角明明噙着笑意,却令人无端感到不可靠近。他从广场中间而过,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在一片寂静中来到了看台上方。
“参见太子殿下!”沈落首先跪了下去。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行礼,齐声高呼,“参见太子殿下!”
……
奚玉棠睡得迷迷糊糊,她听到了那一声通传,睫毛微颤便要醒来,可身边越清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无妨。于是不可避免地,在众人都跪下行礼时,这两人的突兀便显现了出来。
司离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越清风这才将身上人拉起来,慢悠悠地起身,对司离拱手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以他的身份,天底下唯有延平帝能让他屈膝跪拜,即便是面对司离,也不过躬身一礼。
奚玉棠眯着眼望过去,对上司离,慢半拍地挑了挑眉,一撩衣摆便要跪下去。
下一秒,司离脚尖一点翩然落在了她面前,于最后关头扶着她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声音平静中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奚教主无需多礼。”
而后,回过身朗声道,“诸位免礼。”
话音落,众人纷纷谢恩起身。沈落站直身子,目光复杂地望了过去。同时,站在广场最前端的沈七也遥遥转过头来。
奚玉棠跪到一半就知自己跪不下去了,索性顺着司离的力道站直身子,认真打量了一眼眼前人。
他们上次见面,是五个月前。不过小半年,少年蹿高了个头,周身的气势也大变,还是记忆里精致的五官,却因为清瘦而消去了不少婴儿肥和孩子气,那双望着她的眼睛依然清澈,却也多了许多东西。
昔日的小小少年,如今长大了。
奚玉棠鼻子发酸,唇角却带着笑意,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在这一刻垂了下去,“多谢太子殿下。”
司离动了动唇,强忍下心中的翻江倒海,以极大的控制力松开手,转而走向沈落,“听闻药王谷举行百草大会,父王让本宫前来长长见识,沈谷主,不知本宫可还赶上了?”
“臣惶恐,殿下能来,是我药王谷的极大荣幸。”沈落还身兼着太医院顾问一职,这一声‘臣’恰到好处,“正是医术大比的最后一场比试,殿下来的正好,请上座。”
司离微微颔首,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目光落在广场第一排,“眼前四位可是本届医术大比的胜出者?”
“正是。”沈落看向那四人,“你们四个还不见过殿下?”
四人顿时上前一步,再次准备跪下。
“免了。”司离的目光掠过易了容的沈七,淡淡道,“沈谷主,继续吧,本宫瞧着便是。”
……原本还想让自家子侄在太子面前露上一面的沈落压下心中失落,点头示意比试继续。
司离的突然出现,令整个看台先前吵吵嚷嚷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而正经,唯有奚玉棠和越清风坐下后,依然是一副平静悠闲,仿佛来人是谁全然不关他们的事一般。
然而毕竟没了睡意,奚玉棠望着场内四人的比试,淡淡道,“……你事先可有接到消息?”
“不曾。”越清风恋恋不舍地放她坐好,目光越过司离落在沈落身上,“沈谷主恐怕也很惊讶……殿下这次来得出其不意,连你我都瞒过去了。”
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奚玉棠垂眸不语。
即便决定帮司离,她依然坚持教内联络暗号必须换。世上无不透风之墙,就算是他们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若是谁都能掌握大晋太子的行踪,那还了得?
“主子。”冷一的传音入密忽然在耳边响起,“岚少主那边传信过来,问今日计划照旧否?需要绕过司……太子殿下么?”
哦?哥哥的速度倒是快。奚玉棠抬眼看向主位,面不改色回话,“无妨,继续。”
越清风挑了挑眉,同样传音给身边人,“你倒是不避嫌。”
“这点小事就能慌乱的话也不配他的太子身份,不如趁早滚回雪山,免得死在京城。”
“……提前跟司离打个招呼也无妨。”
“不用。”
明确地感受到了她的冷硬态度,失笑地摇头,越少主无奈,“你啊……”
奚玉棠手腕一翻,指尖多了一枚小小的暗器。暗器无纹无饰,极为普通,看不出任何来历。她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良久才道,“应该的,你不用劝我。”
“就让本座看看……他值不值得本座付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