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郑老五刚在后巷勒停马车,大宅的后门就被人缓缓打开。
“五,五,五哥,你,你们,回,回来了。”
富林撑着门,一脸傻笑的说道。
郑老五对于热情打招呼的阿丑,也不好摆脸子,回了一个微笑就赶着马车进了后院。
当马车从富林面前经过时,那股让他日思夜想的熟悉味道,再次萦绕鼻端。
富林心中一喜:果然又去了那里!
等郑老五停好马车,富林已经关闭了后门,向走下车厢的曹宇婷拱手行礼:“贵,贵人!”
“辛苦你了!”曹宇婷报以微笑,就向着王府方向走去。
郑老五本想着将驽马的笼头卸下,再将其牵回马厩。刚要动作,阿丑已经绕过马车走了过来。
“五,五哥,你,辛,辛苦。去,去休息吧。让,让我,我来!”
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开始拆驽马身上的笼头。
“那就麻烦你了啊!”
有人主动帮忙,郑老五自然是乐的清闲,客气了一句,就去追赶小郡主。
阿丑先卸去笼头等物,将马儿牵回马厩,又抱了一捆稻草,这才回到马车旁。
见左右无人,便蹲下身,仔细查看一侧的车轮。
富林先用手从轮辋(车轮的外框)轻轻拂过,仔细感受着上面泥土的特征,又放在鼻端闻了闻。
有些潮湿,质地细腻,应该走过泥土路。
再探查过泥土,才把注意力放在一根根辐条上。
嗯?这是什么?
一番检查过后,在辐条与轮轴之间,夹着一根手指长短,类似枝条的东西。
松枝吗?
思虑间,富林就把那根枝条送进嘴里。
在轻咬了一下过后,一股醇厚的松油味道充斥口腔。
还真是松枝!官道两旁好像没栽这种树吧?城里……,好像也没有。
在对整辆马车详细检查后,富林就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
一会儿功夫,富林看着自己所绘制的东京城地图陷入沉思。
五次出行,今天时间最短,只用了四个时辰。
减去办事的时间,单程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城外官道都用碎石铺就,还要保证乘车人的舒适,那么只能跑十五里到二十五里。
他在心里计算的同时,用手在地图上比量着距离。
泥土?官道都是碎石,怎么会有泥土块呢?
应该是下了官道,走了一段烂泥路……,还是有松树的土路。
不对,不对!应该是穿行在松树林中的土路?
那么就是说,城北十五里到二十五里范围,有松树林的泥土路!
万一松树林不止一片呢?又该如何确定是哪一片呢?
富林坐在桌旁,用指节敲击着桌案,在脑海里苦思对策。
良久,他猛地一拍额头,心里暗骂一声:“猪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富林推开房门,重新来到那辆马车旁,再确认了四下无人后,就从墙角捡了块人头大小的青石。
瞧准了车轮的外延就砸了下去。
嘭~~~
等他凑近仔细查看,就见木质的车轮外延,已经被砸出一块豁口!
他这才扔下青石,从墙根抓了把碎石,在豁口处反复摩擦。
半晌功夫,富林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清理了现场后,就向着隔壁的王府方向走去。
这时,郑老五正在自己房间,饮茶解乏。
“五叔,在吗?”门外传来喊声。
等他推开房门,就见是府里的护卫。
护卫向郑老五拱手行礼:“五叔,大宅那边的花匠找你呢,就在通往大宅的侧门那里。”
“好!我知道了!”
郑老五应了一声,就满是疑惑的向侧门走去。
“阿丑!你找我?”
稍后,等他来到侧门,就看见阿丑正一脸焦急的在原地徘徊。
富林见对方到来,就抢上一步抓住对方胳膊:“五,五哥,车,车,车坏了。”
“啊?车坏了”
郑老五愣了一下,在对方的拖拽下,就迈过门槛,向大宅后院走去。
“车咋坏了?”
富林脚步不停:“我,我哪儿,哪儿知道啊。反,反正,坏了。”
郑老五见对方说不清楚,索性加快步伐。
一会儿功夫,二人就来到车旁,富林指着用青石砸出的豁口。
“你看!”
郑老五蹲下身仔细打量。
富林借机在一旁埋怨:“五,五哥,你,你赶,赶那么快,做,做什么?瞧,瞧你把,把车轮毁的。”
郑老五一边用手检查着豁口,一边喃喃自语:“官道上没这么大的石头啊,可那小破路,赶的也不快啊,怎么会撞成这样呢?”
富林心里一动,继续说道:“还,还不快,快呢?车,车轮,都,都毁了。”
郑老五起身检查另一侧的车轮,口中自言自语:“都是烂泥路啊,从哪儿蹦出个石头呢,我都没感觉出来。”
富林此时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缓语气说道:“哎!这车轮还挺新的呢,可惜了!”
郑老五的心思都在车轮上,并没有发现对方说话流利了,白了一眼阿丑:“我说让府里掏钱了?既然是我弄坏的,这钱我出。”
“唉,唉,唉!五,五哥,我,我没,没那个意思。”
富林连忙解释。
郑老五只觉得自己倒霉,平白无故的摊上这事,关键还不知道啥时候撞的。
“行了,我现在就去找府里的木匠,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
说完,就向跨院走去。
富林目送着对方的背影远去,嘴角不由自主的缓缓翘起。
小破路,烂泥路,松树林!仅凭这三点就足够了!
念及至此,他就一步三摇的回了自己房间。
至于下一步如何做,还要细细思量。
他坚信那么重要的地方,会有重兵把守,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混进去了。
不远处的闺房里,曹宇婷正秉烛作画。
笔锋游走间,一张类似训练场的平面图跃然纸上。为了让其更像一处作坊,她还特意加了几个烟囱。
届时,浓烟滚滚,不怕引不来那些秘谍的探查。
“会不会有些刻意了呢?”
曹宇婷喃喃自语。
半晌,她才眯起双眼:“还是要在陈学武身上下功夫,这样才不会引起王财的猜疑。”
翌日中午,吴宇再次来到大宅,并给曹宇婷带来了一个消息。
“贵人!辽人秘谍到了,那个叫王财的,在城西步履巷租了一套两进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