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夏进已经“哎呦”一声叫出来,两腿如飞地朝贾琮奔了过去。
“哎呦,这不是三公子吗?”夏进在贾琮跟前立定,张开双臂,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三公子,您这是做了什么事,惹得贾老爷这般……下手?”
“是您!”贾琮听“下手”二字,便知,夏进在关照自己,心头一暖,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何事惹恼父亲了!”
夏进岂有不明白的,想必是前日那事,令贾家面子上下不来,虽碍于他们并没有对孩子下手,可背地里的磋磨不会少。
“贾老爷,这养了孩子,是该好好教。三公子有这般才华,想必也是贾老爷教子有方之故,可也当有个分寸,万不可这般糟蹋了三公子的身子。”
岂有此理!
他养的儿子,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教他怎么管教?
贾赦却不敢不听,忙拱手道,“夏老爷说的是,逆子,还不快起来!”
贾琮纹丝不动,“父亲有言,不跪满十二个时辰,不得起来,儿子不敢违令!”
贾琮也是没想到会再次看到夏进,堂堂京卫指挥使,那他的主人就唯有皇族了。
既然已经扯了人家的虎皮当大旗,贾琮也不会浪费这一次机会。
“十二个时辰?这……”夏进一听就不高兴了,“贾老爷,十二个时辰?果然,国公府乃是勋贵之家,管教孩子也用了军中那一套。只是我家主人惜三公子之才,看了三公子的诗后,赞赏不已。若三公子果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我家主人会亲自管教,贾老爷可撂开手!“
夏进想着,自己这话也不算假传圣旨,郡主还想要三公子当伴读呢。虽然不太现实了点,可有了这个心就不同。
岂有此理!
自己养的孩子,难道还不得管教不成?
可夏进警告之意已非常明显。
贾赦越发对贾琮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夏进背后的主人是不是忠顺王,他们素来与忠顺王府也没有任何来往。
“这,这,这只是说说而已,哪能真让孩子跪上十二个时辰。”贾赦讪讪笑着,也不得不向贾琮说软话,“还不快起来,难道还等着爹把你拉起来不成?”
贾琮摇摇头,“父亲,儿子确然有错,不该指责嫡母扣儿子和姨娘的月例银子……”
贾赦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兔崽子可不是善茬,逮住了人可以把血肉都撕下来。
“是你母亲有错,父亲也真没想到你母亲竟然背着我做出这般混账无王法的事来。你放心,那月例银子,我必然会让你母亲双倍还给你们。”
“父亲,姨娘身子骨不好,在那东北小屋子里,连儿子都睡不好,更何况姨娘。四面透风,屋顶漏雪,还请父亲垂怜,等过了这冬,找人帮忙修葺一番。”
贾赦气得摇摇欲坠,忍无可忍。
“咳咳!”
夏进在旁边咳了咳,贾赦忙回过神来。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事,回头你找你二哥哥,让他来张罗。”
贾赦话音方落,夏进便沉吟道,“偌大个国公府,当年老国公薨逝后,先皇并没有把府邸收回,怎么,最近些年,也没听说府上有添丁进口的,怎么还没了屋子住呢?”
一言不合,就要收房子,贾赦吓得浑身冒冷汗。
“有,怎么没有!孩子不懂事,让夏老爷见笑了。哪里就没有地方住了?北边靠他叔父的内书房边上还有一处院落,今日就张罗着让他母子搬过去住。“
“如此甚好!”夏进伸手将贾琮一提溜起来了,“别跪了,再跪下去,你父亲该心疼了!当子女的要多体谅父母,哪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是!”贾琮行了个晚辈礼,“多谢夏老爷!”
“哈哈哈,走,进去坐一坐,叨扰你父亲一杯茶喝,我这次专程找你来的!”
分主宾坐下,贾琮专程给夏进沏了茶,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夏进见他进退有度,举止从容,不见任何拘谨,越发看重。
他乃是习武之人,留意贾琮的腿脚,也看出了些许不凡,心中更是起了惜才之心。
“我这次乃是奉主人之命,邀请琮三公子参加下月初的芙蓉花会局!”
“咳咳咳!”贾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格外失礼,“这芙蓉花会局也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吧?“
芙蓉花会局的组织者乃是昔郑顺亲王之子穆见堉,乃世宗皇帝的嫡孙,自幼聪慧过人,能书善文,精通音律乐谱,喜欢算术历法,乃世所罕见的全才王爷。
昔年,穆见堉为世子时,因父亲遭到诬陷被囚于沛县,他便建茅棚,居于囚室之外,达十五年之久。
十五年间,其潜心治学,在诗书、音乐、算法和历法上均有所得,无论品性还是学识均为人景仰。
直到万庆十三年,其父蒙冤昭雪,他才离开茅棚,娶妻生子,彼时,他已经二十九岁了。
万庆十九年,其父病故,穆见堉以“立嗣以嫡,立庶以长”为由,力辞王爵,十年间,七次上疏,直到泰启元年,当今皇帝有感于他的高风亮节,封其嫡长子为恭顺郡王,而令穆见堉以郑顺亲王世子禄终其身。
意思是,虽不受爵,但享受亲王世子俸禄。
让爵之后,穆见堉迁居至郊外东山,当今皇上敕建一座“东山苑”以示旌奖,并赐下“让国高风,千古载见”两副大匾,树在门口。
夏进很是倨傲,“确是如此,不过,有我家主人,这花会局,琮三公子自是去得。”
贾赦倒抽了一口凉气,虽说他们武勋之家,不稀罕这等名声,可是,这花会局上的人脉,那就是千金难买。
这样的好事怎么让这混账东西给遇到了?
“不知夏老爷的主人是不是忠顺王爷?”贾赦斗胆,谄笑,朝忠顺王府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