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侨出院的那一天，周向阳买了一束花来。
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沈冬侨一个人坐着。
他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头上的白色固定带也拆了，只用一块纱布包着。
养了好几天，脸上终于养出了一些血色，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的样子像极了“曾经”。
周向阳有了一时间的失神，甚至忘记了刚刚在门口想好的，要说的话。
“你来了？”沈冬侨先开了口，看到周向阳手里的花，小声问道，“是送我的吗？”
“当……当然。”
周向阳上前走了一步后，把捧花递给了沈冬侨。
“你们这么早就收拾好了？”
周向阳本来还想着帮忙的，现在一看都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
病床上放着大包小包，地上还放着脸盆拖鞋衣架袋子。
虽然就一个人住院，但是东西还真不少。
“嗯，醒得早就提早收拾了，我妈想要早点带我出院。”
孔云杉心急很早就起了，但是沈冬侨昨晚压根没怎么睡。
为了不让他妈妈担心，他只说是最近白天睡多了，有些睡不着。
早上跟护士台要了冰块敷了一会才看着好些。
自从发现了周向阳的秘密后，他就有些失眠了。
脑中总是一遍遍地回想他们的种种过往。
他捏着周向阳的名片辗转难眠，想要打电话告诉他一切。
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如果周向阳昨天来，沈冬侨可能会直接摊牌，但是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沈冬侨想着还是先不认了。
既然周向阳想要慢慢来，他们就慢慢来。
估计周向阳心里现在还在怨自己先走了一步。
而且还有安居和的事情，他也想解释清楚再说他们的事情。
他不希望，在这个世界，周向阳和他还没有开始，心里就埋了刺。
周向阳看着沈冬侨捧着花的样子，漂亮得很。
昨天他忍着没来，就是怕自己来得太殷勤会让沈冬侨厌烦，但是这一次来，沈冬侨对他的态度似乎亲近了许多，对他说话也是带笑了。
“车子就在下面，不如我先拿一些东西下去？”
周向阳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沈冬侨摇摇头。
“晚点我们一起拿吧，不要再多跑一趟。”
“好……”
周向阳心里乐开了花，沈冬侨用我们来形容他们俩。
一时间，他好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家里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沈冬侨安排，周向阳不需要带脑子，只需要听指令就行。
“周律师，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沈冬侨抱着花温柔地笑着，“律师不是一向很忙么，同时会接很多案子。”
周向阳又一愣，他这个律师其实很闲，他是老板其实出钱就行，并不需要接案子。
他略有些心虚地说道：“还好，最近案件不多。”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沈冬侨闻着花香，一点点开始打探周向阳的底细。
周向阳代理他的案件，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沈冬侨却对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我是北疆人。”周向阳如实说道。
其实也幸亏是在北疆“醒过来”，那里和北蛮有些相似，地广人稀。
很多生活方式还保留着原始的状态，如果让他一开始就到这种繁华的都市，说不准他第一天就要露馅。
沈冬侨点点头，怪不得叫北疆霸总。
霸总？
刷礼物的时候确实挺霸总的。
礼物打赏可是和平台五五分成的，沈冬侨心疼那另一半的钱。
要是早就知道，直接转账给他，他都能早点还清房贷。
“你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工作，是不是不能经常回家了？”沈冬侨继续试探。
“我爸妈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家里还有一个奶奶，在姑苏老家，过年过节会回去看她。”
周向阳开心地说道，沈冬侨居然这么关心他了，嘴就有点刹不住车了。
把自己的那一点家底都曝了光。
沈冬侨一听到还有个奶奶，就想起了周老太。
上辈子的周老太走得早，周向阳一直很在意。
“老人家身体还好吗？”沈冬侨垂下眸子，怕掩饰不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挺好的，”周向阳半靠在病床边，一双长腿交错撑着地面，“就是她年纪大了，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本来想把她接来的……”
周向阳也挺苦恼的，怎么说也不听，说舍不得街坊邻居。
他还说了一些他奶奶平日里的一些习惯。
说着说着，周向阳就发现沈冬侨的眼睛有些红了。
“你怎么了？”周向阳停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沈冬侨连忙偏过头，把眼泪憋回去一些，“老人家年纪大了，最好每年都体检一次，调理调理身体。”
沈冬侨不敢明说，只能善意提醒。
“上辈子”的周老太是因为一时刺激走的，但是可能本身她就有不少的基础病。
沈冬侨虽然不知道周向阳的奶奶和上辈子的是不是同一个，但他还是希望她身体健康。
“你说的对。”
周向阳倒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听沈冬侨这么说了，他也就上了心。
“我就是最近遇到那么多事才明白，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沈冬侨点到为止，自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时候，孔云杉也办好了手续回来了。
“小周，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孔云杉偏头看到沈冬侨手里的花又道，“冬侨，你看看，小周对你多好。”
沈冬侨不说话，低头看花。
“应该的，”周向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回道，“这只是举手之劳。”
出院门的时候，周向阳一人几乎拎着一半多的东西。
孔云杉拿了一些轻松的，沈冬侨没有被分到任何一样，只捧着一束花。
一上车，孔云杉就对着周向阳又一顿猛夸。
夸他车好，人好，工作好。
沈冬侨根本插不上嘴。
“我跟冬侨爸爸说了，让他调好课，买好菜，今天晚上小周来我家吃饭。”孔云杉想了想，又对着周向阳补充道，“你什么都不用带……”
周向阳开了车，边听边点头。
眼睛却从后视镜里时不时瞄一眼沈冬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