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餐会的一角，站在三个华夏面孔，两男一女，其实这次多伦多影展，亚洲面孔并不少，很多东瀛高丽以及暹罗等东南亚电影人有参展了。
三个华夏人正在举杯闲聊，不时他们的实现就会瞟向一个地方，那里向南正和李隆安聊天。
最年轻的耐不住好奇，问道：“跟李导聊天的那个是谁，也是我们华夏导演吗？看起来跟李导很熟啊！”
这个年轻人叫段玉，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扎着辫子，文艺气息十足，他毕业于魔都电影学院。
他的毕业作品《窗前菊花》在魔都电影学校颇受好评，于是被推荐参加多伦多电影节，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国际影展，所以全程好奇兴奋。
“向南你不认识吗？靳冰云的前夫，他的电影《奇迹》刚刚下线，票房过亿了，但是听说巨亏。前段时间头条上都是他的新闻，好像被踢出了自己创办的公司，还破产了……”
回答段玉的是三人中的唯一的女性，龚冷月，《大漠驼帮》的导演，华夏比较知名的年轻女导演，广告导演出身，电影以反应华夏文化传统见长，经常出国参展，弘扬华夏文化，颇受广电局的青睐。
今天龚冷玉身着一袭华夏传统的汉服，很是惹眼，可惜她容貌和身材都普通，旁人好奇看过一眼后，基本没有流连的目光。
段玉恍然道：“哦，是他啊，我还以为是那个明星呢，在资料上看到过，全景展映单元上的《Buried》的导演……”
说着，他突然停住，心虚地看向一边的黄永忠，见黄永忠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旁边的龚冷月疑惑道：“很奇怪，网上不是都在传李导和陆导关系很差吗？怎么李导好像跟向南很熟稔的样子呢？”
段玉问道：“龚姐，你说的陆导是谁啊？”
龚冷月无语地斜了段玉一眼，说道：“跟李导齐名的，你说还有那个陆导呢？当然是陆国涛陆导啊，向南是陆导和影后向欣云的儿子，不过听说他们父子不睦……”
“啊”
段玉忍不住惊叫一声，忙转头看向黄永忠时，脸上满是恍然，心里很是同情黄永忠，再次看向向南的眼神很是不屑和不齿。
段玉清楚地记得，半个月前黄师兄高兴地告诉他《长河》不出意外，将会入选多伦多电影节的全景展映单元，他当时很奇怪，为什么黄师兄会这么早就知道。
黄永忠告诉他，他的老师李隆安入选了这届影展的副主席，所以他获得一个前景单元展映资格，乃是潜规则。
还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劝诫他，娱乐圈，潜规则无处不在，想不到黄师兄最后也被潜规则了，段玉心满是悲愤，他觉得电影被玷污了。
黄永忠拍了拍段玉的肩膀，他自然清楚这位刚刚出校门的师弟心里想些什么，他也经历过这个阶段。
他愤怒吗？
当然，
可是当的老师李隆安询问他是否可以让出全景展映单元的资格时，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李隆安告诉他向南的电影有获得全民选择奖的可能，黄永忠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但是随即相信了，李隆安不可能骗他，他当时的反应既震惊又羡慕。
他虽然携电影参加影展，但是知道《长河》获奖的机会不大，老师李隆安也这么说，那么将更好的展映机会让给有机会获奖的华夏电影，作为一个华夏电影人，他于是被“义不容辞”。
后面李隆安还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这件事不关陆国涛的事，是他觉得向南的电影机会更大，黄永忠忙打断老师，对于老师的风骨，他自然是相信的。
李隆安这个年代的电影人，一心都想着华夏电影可以在国际上获得更多的认可，这一点黄永忠再清楚不过了。
黄永忠对龚冷月和段玉说道：“走吧，都是华夏人电影人，我们也过去跟向导……导演打个招呼。”
龚冷月点头说好，不过旋即又迟疑道：“不过听说这位不是很好打交道。”
段玉不可思议地看着黄永忠，心里满是佩服，对于他来说，黄永忠的全景展映单元资格被向南抢走了，不外乎夺妻之恨，师兄居然忍了。
黄永忠领着两人朝向南走去，他脑中回忆着老师的话，李隆安告诉他，这件事虽然跟陆国涛没有关系，但是这个人情却要陆国涛他知道，不过让陆国涛欠人情是不可能的，但是却可以让他儿子欠人情。
他将全景展映资格然给向南是为了华夏电影获奖，这是大义。
可是他做出的牺牲是需要补偿的，他这次退让，老师哪里自然会补偿他，不过作为受益者，自然也应该要做出补偿的，所以他是过去收账的。
黄永忠看了一眼身边神情阴晴不定的段玉，嘴角溢出一抹浅笑，自己曾经也这么意气风发，爱恨分明，年轻真好……
人年纪一大，就看不清黑白了。
……
王庆和田长喜领着一个衣冠楚楚的老外朝向南和唐静走来，一走近，王庆便凑到向南耳边兴奋地介绍道：“向总，这位是美利坚康博电影出品公司的史密斯.波顿，他刚刚找到我们，想购买我们的电影在北美的版权……”
向南眼睛顿时一亮，影展前他早就将美利坚的制片公司都研究了一遍，这些都是他潜在的客户，除了七大制片厂外之外，最有名的二线独立制片厂就有康博影业。
史密斯.波顿年纪不太大，只有四十多岁，一身考究的亚麻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挂，鹰钩鼻，碧蓝的眼睛深凹下去，带着典型的日耳曼血统。
史密斯.波顿知道了向南的身份后，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并称赞向南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然后很直接地问《活埋》的北美版权多少钱？
向南被这老外的直接搞得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对这件事很好奇，毕竟《活埋》还没有开始展映就有制片人过来询价，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动，于是反问到：“史密斯先生觉得多少钱合适？”
史密斯.波顿脸上露出一缕自信的笑容，说道：“《活埋》你邀请到了西蒙.戴瑞德参演，西蒙在北美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我觉得500万美元是一个很合适的价格……”
王庆和田长喜听到史密斯.波顿的报价，眼中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成本200万，可以卖出500万，赚300万，美金，稳了。
向南却不为所动，因为他的心理预期是700-800美金左右，他问道：“电影还没有正式展映，史密斯先生为什么对《活埋》这么有信心？”
史密斯.波顿碧蓝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沉吟了一下，解释道：“《活埋》能够入选全景展映单元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价值……”
他耸了耸肩，故作坦诚地说道：“而且我还有一些其他的渠道，所以很看好这部电影，若是500万向先生觉得不满意，可以说一些你意向的价格。”
向南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略表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史密斯先生，《活埋》没有展映前，我没有打算谈电影的版权问题……”
史密斯.波顿点了点头，说道：“理解，那我等电影上映后，再来找向先生谈这件事，再见。”
向南目送史密斯.波顿离开，然后看着他找到另一个导演聊，心中顿时了然，这些混迹影展的制片商果然不简单。
王庆失望地看着史密斯.波顿离开，不解地问道：“向总，你刚刚为什么拒绝他，他不是让我们开价吗？”
向南喝了一口苏打水，有些沮丧地看了王庆和田长喜一眼，这两个家伙，在国内还很精明的，可是一到国外就怂，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史密斯.波顿只是过来试探我们的，他可能已经从他的关系哪里打听到了《活埋》的信息，所以过来试探我们的低价，而且他已经从你们两个的反应哪里知道我们的底价是多少了。”
“啊”
“对不起，向总……”
田长喜很快就反应过了，立刻虚心道歉，而王庆则脸色很难看，羞愧得不行。
向南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让唐静从挎包里将他的手机拿出来，刚刚李隆安的暗示撩得他心里思绪不宁，他想试探一下西蒙.戴瑞德的反应。
其实向南对于《活埋》获奖的事并没有多大的信心，他之前说获奖，也只是忽悠西蒙.戴瑞德而已。
陆小北的记忆中，这部电影只是获得本国电影节的奖项而已，在国际上并没有获得什么重要的奖项认可。
他之前说过，这部电影的剧本其实并没有太出色，所有的情节都是刻意安排的，反应的主题也是填充进去的，只是故事稍稍有些新意。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大胆改编的伪纪录片版本居然获得了赞赏，有机会获奖，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向南拨通了西蒙.戴瑞德，电话一通，他就问道：“西蒙，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明天电影就会开始展映……”
向南背着身子讲电话的时候，黄永忠三人也走了过来，他们早就到了，不过看到又有一个老外过来了，便在一边等了一会儿，可是才走近，又发现向南正在打电话。
向南认出了黄永忠，对他歉意地笑了一下，指了指电话，示意稍等，这时他耳中也传来了西蒙.戴瑞德的声音。
“向，听说电影入选了全景展映单元，GreatJob，我问过Pual了，他说若是你能承担我们所有的费用，我们明天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向南皱眉打断道：“可是我只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