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京城,鸿运街,济远侯府。
赵府嫡女,也是赵明武唯一的女儿,赵婉言满头珠钗首饰叮当作响,身穿粉色纱裙,上面用金线绣的朵朵蝴蝶,跑起来衣摆翻飞,蝴蝶就像是要飞起来,活灵活现。
本该清新雅致的年纪,整个人却透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
赵婉言风风火火的向鹤宁堂跑去,后头丫头不住叫道:“小姐,你慢点,等等奴婢。”
赵婉言置之不理,擦擦脸上的汗,加快了脚步,转角一个丫头端着碟子点心,刚冒出头,一个不慎,两人便撞到了一起,“哎呦”一声,赵婉言惊呼着往后退了两步。
点心撒了一地,丫头一看是她,吓的脸都白了,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姐饶命。”
回过神来的赵婉言面色狰狞,抬脚就狠狠给了丫头一下,怒呵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撞本小姐,活腻了是吧!”
本来听到那消息心情就极不好的她,正满肚子火气没处撒,现在撕了这丫头的心都有了。
丫头被踢的摔到一边,却不敢有怨言,爬起来,不住磕头求饶,后面赵婉言的两个贴身丫头,玲珑和巧梅刚气喘吁吁的跑到。
玲珑道:“小姐,你跑的也太快了。”
巧梅看看地上撒的点心,还有瑟瑟发抖不住磕头的丫头。
“小姐,这丫头冲撞了您,发卖了就是,何必气坏了自己。”
玲珑一声历呵,顿时有两个妈妈出来,把丫头拖走。
丫头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小姐饶命……”
赵婉言的脸上只有恼怒和不屑,看看自己刚穿上身的新衣服,衣角沾了几点糕点屑,赵婉言眼中闪过狠色,觉得把那丫头卖了都不解恨。
巧梅道:“小姐,您不是要去老夫人那里?”
赵婉言回神:“对,差点被那贱丫头耽误正事。”
话落人已经跑出了老远,玲珑巧梅对视一眼忙又追去。
鹤宁堂,赵家老夫人已是满脸的衰老,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褶子一层层的,涂抹再多的粉都盖不住,眼皮耷拉着,嘴角下垂,无端透着股阴沉。
老夫人在吴妈妈的服侍下刚要躺下,就听院子里赵婉言的喊声。
“祖母,祖母救我……”
老夫人面上满是不耐与嫌弃,吴妈妈道:“要不,老奴去打发了她?”
老夫人一摆手,“不用,扶我起来。”
赵婉言连通报都不让的就直接跑进里间。
委屈万分道:“祖母,您一定要救我。”
老夫人看到她进来,脸上堆满了慈爱与温和的笑意,好似刚刚的不耐只是错觉。
“怎么了,把我们茵茵委屈成这样。”
赵婉言也不行礼,一屁股坐到老夫人身边,吴妈妈要说什么,老夫人向她使了眼色。
赵婉言噘着嘴道:“祖母,你不知道,爹他要把我许给陈铭那蠢货。”
老夫人呵呵笑着疑问道:“陈铭?哪个陈铭?”
“忠勤伯陈家。”
老夫人似是想起来道:“忠勤伯啊,他家不挺好的吗,簪缨世家。”
赵婉言满脸不屑的“呸”了声,咒骂道:“什么簪缨世家,就是个破落户,上次我和陈淑兰在青玉楼偶遇,她连个镯子都买不起,就三百两的镯子,你是没看到她那抠巴巴样子。”
说着,又拽着老夫人的胳膊摇道:“祖母,你就帮帮我,跟爹说说,我才不嫁陈铭。”
老夫人被摇的心头越发不耐厌烦,却还得耐着性子哄道:“你爹决定的事,我哪里能阻拦,如今我就是个吃闲饭的。”
“祖母,您这话说的,再怎么着,您也是他嫡母,您的话爹怎敢不听。”
老夫人揉着头,显然被摇的难受,吴妈妈打岔道:“小姐,你在这求老夫人,不如自己去让找老爷,老爷是最疼你的了。”
赵婉言这才撒了手,只是还是气鼓鼓的,“我找过爹了,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要把我嫁忠勤伯府去,人家都说高门嫁女,他倒好,不说让我嫁个皇子,竟想着法的把他唯一的女儿往那破落户里塞,我看,我就不是她亲生的,所以谁都不疼我。”
说着,蹬腿哭泣起来,端是一副乡下泼妇样,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自持,老夫人却没有多说半句。
只是,听到不是亲生的,老夫人心里一咯噔,和吴妈妈对视眼,两人神色都有异样。
老夫人柔声哄道:“好了,茵茵别哭了,祖母心疼。”
“没人疼我,你们都不喜欢我了……”
吴妈妈道:“小姐说的这话,可就叫人不得不说两句了,满京城的看看,谁家姑娘有你受宠,你嫌学规矩烦累,老夫人舍不得你吃苦,就不学,你说写字无聊,学堂不好玩,那就不去,你学刺绣,叫针扎了手,老夫人都心疼的再舍不得你碰针,就这,你还说不疼,那什么叫疼?”
赵婉言有些讪讪的住了声,撒娇道:“我又没说祖母,我知道祖母是最疼我的了,我说我爹呢!”
吴妈妈又道:“你若实在不想嫁忠勤伯府,该自己想法子才是,我就不信,那陈铭若人品有瑕,老爷还能逼着你嫁不成。”
壮似无意的一句话,赵婉言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道:“吴妈妈说的对,我该自己想法子才是,祖母,我先走了。”
说完,如来时匆匆,又跑了,外面玲珑和巧梅刚歇口气,只能又跟着跑出去了。
屋里,吴妈妈微皱眉担忧道:“夫老人,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老夫人不屑的冷哼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与嘲弄,再没半点慈爱,“一个下贱胚子,又是个蠢货能知道什么。”
吴妈妈想想也是,赵婉言被她们养的,就跟个没脑子的傻子似的,任她们摆弄,能知道什么。
服侍老夫人又上床,老夫人却又忧心忡忡道:“也不知怎么的,自打在周家看到那屏风,我这心里,总觉得坠坠不安,你确定那母女都死了?那事没泄露出去?”
“老夫人就放心吧,许氏母女坟头的草都长了好几茬了,知道那事的,也都被奴婢处理干净了,您就别多想了,好好歇一觉。”
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睛,吴妈妈轻手轻脚的正要出去,老夫人突然睁开眼。
“你再让人去那什么城,把那绣娘带回来我看看。”
吴妈妈不解:“那就是个黑胖妇人,老夫人您?”
“不看到人我始终不放心。”
“好,这两天我就安排。”
吩咐好了,老夫人这才安然入睡。
当年,赵家两子,一嫡出,一庶出,嫡子身子差,赵家有是军武世家,老侯爷便想让庶子袭爵,这事被赵老夫人知道了,自是不应,奈何赵老侯爷心意已定,无论她怎么求都没用。
只是还不等赵老侯爷的奏呈递上去,前线传来赵明武死讯,赵老侯爷一口气没上来,也去了,赵老夫人开心的差点放炮庆祝。
谁知,她的儿子紧接着也跟着走了,适逢许氏生子,只要许氏孩子落地,若是的男孩,肯定是要继承侯府的容耀。
赵老夫人不甘心,无处宣泄的恨意吞噬着她,凭什么他儿子正经嫡出,就因身体差就不能继承侯府,反让赵明武那庶子上位。
许氏要生,她就让她去地府生,本着鱼死网破的心里,赵老夫人让人对许氏下手。
只她不知道许氏逃了,不知以什么心里,她让吴妈妈从外面抱个丫头回来,充作侯府小姐,又没过多久,赵明武竟然回来了。
……
凌云城,牛家村,周瑾掀开帘子好奇的看向外面,当看到一片桃园时,叫道:“停车。”
车夫“吁”的一声,勒停马,“少爷,还没到呢!”
“我就在这儿下车。”
无奈,车夫下来,撩开车帘,周瑾与卓劲先继跳下来,两年多的功夫,周瑾长高了不少,却也更加精致如玉。
而卓劲,长高了也更成熟了。
卓劲护着周瑾在桃园周围一圈走着,周瑾惊喜道:“卓劲,你看,这桃子长这么大了,再过不久就能吃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卓劲轻“嗯”了声,眼神不经意的观察四周。
周瑾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吧,下午再来接我们。”
卓劲皱眉道:“少爷。”
周瑾暼了他一眼,眼中有着不容置疑。
卓劲不再说话。
赵玥刚说了几只狗,让它们安静下来,突然它们像疯了似的狂吠着冲出去。
赵玥大喊:“一二三四五。”
五只狗猛刹脚,却还是向一个方向大叫,似在告诉她,有生人来。
赵玥皱眉,摸摸几只狗的脑袋,然后带着它们往路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