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为了我，在天人前辈战斗终末的时候赶来，收拾了残局，将那个封印属性的家伙给打跑了？”
追问了半晌过后，奉汤孟婆一脸怀疑，夹带一丢丢感动地总结道。
“非也。”
水鬼摇头，严肃道：“后面说的都对，但关键不在于‘为了你’。”
“那你为了啥？”
“为了大局、计划，以及渎圣的这整一盘棋。”
奉汤孟婆：“……”
她心头那一丢丢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人情什么的也因为欠得太多，根本还不了了，只能任人摆布。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呵，男人！”
奉汤孟婆满不在乎地说着，一边具现出了清水擦去脸上血迹，一边捣鼓着自身气海灵元，想要从封印中压榨出一丝丝力量来。
可惜失败了。
她现在成了云仑山脉中唯一一个凡人。
恐怕随便一个试炼者到来，都可以将她一招斩杀。
遑论水鬼？
这个男人，财色动不了其心，权利乱不了其志。
奉汤孟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滑稽的玩偶，除了搞笑和好玩，在水鬼面前，再压榨不出半点像样的“利益”。
水鬼看着服用完丹药后伤势痊愈，又以清水洗面，露出一张妖媚成熟脸蛋的女子，不见波澜，道：
“你现在能力被封印，哪里都去不了，徒步云仑的话，要么饿死途中，要么葬身兽腹。
“不若待在这里吧，至少我还能保护你。”
奉汤孟婆闻言又感动了。
认识水鬼，真不知道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猛一瞬间，她以身相许的念头又出现了。
“要不……”
“不要。”
水鬼还没等她说完，干脆直截地拒绝，惹得奉汤孟婆又是脸一黑，嗔了他一眼。
“对了。”
打消成为鬼夫人便不用偿还人情的想法，奉汤孟婆四下环顾，发现好似少了一人。
“天人前辈呢？”她问道。
“什么天人？”水鬼一怔。
“天人五衰，我们阎王成员中的前辈，标志是橙色……”奉汤孟婆说着一停，望着水鬼迷茫的眼神，眉头高高掀起，“你救我的时候，没见到他？”
水鬼侧眸思索，良久摇头道：“不曾见过，我赶往战场的时候，只打跑了一个力量消殆了许多的鬼兽寄体，顺带救下了你，场中没有第三个人。”
“这样啊……”
奉汤孟婆迟疑着瞥了水鬼一眼，低下头沉思，又忽然抬眸，再瞥了水鬼一眼，目中多了怀疑。
“呵！”水鬼笑了，“你大可以……”
“别！打住，不用大可以！我信你还不成？”奉汤孟婆连忙摆手，一副头疼的模样。
也许，天人前辈见势不妙，扔下了自己，提前跑了？
不应该吧？
黄泉大人口中的天人前辈，虽然能力古怪，但确实是一个好人来着……
奉汤孟婆一甩头，不再多想，毕竟多想无益。
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盘膝打坐，开始冲击体内的封印。
气海灵元一日不恢复点能量，她空间戒指、通讯器什么的，全部都用不了，真成了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而半点能力都用不了，在现下云仑山脉这危险的大环境下，便等于只能将自己的安全，交付给身旁这个对自己半分不感兴趣的男人。
可靠吗？
奉汤孟婆睁开眼，偷偷瞥了一眼旁侧拿出了通讯器，不知道要开始联络谁，但反正是对自己毫无想法的水鬼，心下有了答案。
——完全不可靠！
“嘟……”
通讯器只响了一声，对面那头就接通了。
奉汤孟婆佯装闭目养神，全神贯注冲击气海，耳朵却高高竖起。
对于这样一个神秘的男人，她心头是真好奇，以身相许的想法也不是开玩笑，如果水鬼当真，她就是认真的。
“对对，您要的人有线索了，待会我传具体讯息给你……”
通讯珠对面的声音，奉汤孟婆是听不到的，但水鬼拿着通讯珠，语气突然卑微的模样，让得奉汤孟婆好奇。
对面是谁？
能让水鬼这般尊崇，不会是他的主人吧？类似于黄泉大人那样，还是……半圣？
水鬼的战力，可是普天之下，鲜有敌手的！
非是半圣，不足以让他如此尊崇吧？
奉汤孟婆胃口被吊起来了，身子都稍稍侧过去了些许。
因为水鬼现在显然不关注自己这个废物，所以连基本的灵元屏蔽都没有，她得以偷听到更多的私密内容。
眼睛偷开一条缝，奉汤孟婆的眼珠子就这般斜了过去。
“是的，是的，不止方位，人我都已经拿了两个。
“一个不敌我，自己跳下孤音崖了，好像是追逐他们老大的身影而去，另一个，现在在我手上。”
奉汤孟婆听到这，心头一惊，差点没跳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
这其中的一个，说的应该不是我吧？
她四下环顾了一番，周边除了自己和水鬼，真无其他人。
奉汤孟婆憋不住了，睁开眼怒视水鬼，手指向自己，不可置信又无声地问道：“我？你在说我？”
水鬼冷不丁回眸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拉开灵元防护，继续对着通讯珠道：
“嗯嗯，好的，好的，应该不用等一天了，您要是空闲，现在就可以过来了，保准有所收获。”
奉汤孟婆心安了不少。
一天？
他记得水鬼对自己说的那个渎圣计划，是半天限制。
还有，如若水鬼要渎圣，怎么可能是在联络那个半圣呢？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在偷听，还把自己当朋友，没有屏蔽掉声音。
这不就是最好的保证和解释吗？
“我都在乱想些什么啊……”
奉汤孟婆悖悖地坐回了大石头上，想着即便自己猜测有误，现在也反抗不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不由叹息，脑海又浮现出那个封印属性的家伙。
自己一个情报工作者，最后竟然栽到了情报有误这一块上，正面对上了一个封印属性的集大成者。
真真是，可笑之至！
这边还在浮想联翩，另一边水鬼依旧对着通讯珠毕恭毕敬：
“很好，您可以直接赶来的话，那就省了不少时间了，我可以从中斡旋一下，说不定到时候您来的时候，还能收到一个大惊喜。”
“……”
“好的，真可以，但我必须提醒一句，孤音崖不比别处，您的首要目标已经下去了，禁法结界的话……”
“……”
“那我就放心了，静候您的到来。”
道完最后一句，水鬼摁断了联系，目光眺向远方，嘴角一翘。
“谁啊？”
奉汤孟婆心思已经不在水鬼的通讯上了，只随口一问。
“一个朋友。”
水鬼也没有多作解释的打算，微笑着望来。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奉汤孟婆身边，一并坐下，好奇发问：“对了，有个问题想了解一下，你们阎王到底拿了多少泪家瞳了，每个成员都有吗？”
奉汤孟婆白眼一翻，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能说？”水鬼语气有些无奈，“其实真要调查，以我的人脉，很快也能查出来，但毕竟不如你这个当事人讯息来得快和准，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奉汤孟婆：“……”
哪有这样子挟恩图报的？
不过，水鬼所言不虚。
都是搞情报的，她相信只要水鬼发力，很快就可以了解到这些隐秘。
只不过，私自贩卖组织情报，似乎不是很好……
“不说算了，我就当救了条白眼狼。”水鬼起身。
奉汤孟婆看着他这般姿态，无奈一叹：“其实也没那么夸张，至少我就没有泪家瞳，新生代的倒是都配上了，但我觉得是个麻烦，加之战力不足以守护泪家瞳，就拒绝了。”
“还能拒绝的吗？看来黄泉对你不错。”水鬼停下脚步投来目光，道：“那你的那个天人前辈呢，他也有泪家瞳？你都称呼前辈的话，他应该不属于新生代？”
“当然不是，他可是连黄泉大人都有些忌惮的人……”
奉汤孟婆犹豫了一下，想着毕竟欠了这么多人情，不说点真过意不去，当即道：“他本来也是和我一样，拒绝麻烦的，但最近我们搞到了一颗厉害点的，黄泉大人便给他配上去了……”
“三厌瞳目？”水鬼打断。
“你知道的还挺多？”奉汤孟婆惊异。
不过想到了阴曹来客和百鬼夜行最后的行动总结，说是三厌瞳目的其中一颗被圣奴夺走了，当即恍然，又心生不满。
可此时手无缚鸡之力，水鬼又是情报怪种，战力强得离谱，奉汤孟婆甚至不敢吐槽哪怕一句。
“你们黄泉得到了泪家瞳，自己不装？全部送给下面的人了？这可真是难得！”水鬼保持着微微讶异的神情。
黄泉大人，根本不需要好吗？
奉汤孟婆注意力被转移了，无声嘀咕了一句。
但对于黄泉大人，她是不敢泄露半点信息的，只能沉默以对。
水鬼倒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间，扔了个有泪家瞳的阎王成员下水了。
这可真是……
太好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
现在水下有三厌瞳目，有徐小受的假黄泉、时空之力，还有徐小受的小女友神魔瞳，不怕姜氏半圣不心动。
他没有表现出这些，依旧状似无意地问道：“三厌瞳目很强啊，你那天人前辈，怎会抛下你不管？”
“没这么简单的。”奉汤孟婆摇摇头，“三厌瞳目就是因为太强了，得到的时间又短，天人前辈暂时还没能完全适配，根本开不了眼，使用不了其中能力……”
话至此，奉汤孟婆一顿，忽觉自己聊得多了、深了，有些警惕。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她瞥眸，古怪地盯着水鬼。
“泪家瞳，谁不好奇？”水鬼呵呵一笑，“我若是得到了，一只眼装一颗，再在眉心处挖个眼位，这样就有三种能力了，不是吗？”
呵呵……奉汤孟婆心头嗤笑，你想得怪美好，一个不适配，人当场去世都有可能！
意识到奉汤孟婆警觉了的水鬼，当即不再多问。
对他而言，面前这个搞情报的同行，真就只是一个同道中的下位者。
他想要什么讯息，都不用人情，随便一套，就得以套出来了。
“曾几何时，我也如此稚嫩过……”
水鬼心头一笑。
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势力出身，战力、情报能力锻炼这一块，当世根本无人可比。
奉汤孟婆可能在情报界也是一个人物。
但她毕竟是藏身黑暗之中的，能学到的东西不多。
加之自己有恩于人家在先，想要得到内部讯息，根本不用大费周章，信手就能拈来。
两相对比……
水鬼失笑摇头。
云泥之差！
他和孟婆之间，根本不用对比。
当世之中，能和他在情报这一块比的，或许只有异部首座了，暗部首座也勉强凑得上半个。
但异死了，暗部首座失控了。
他水鬼，举世无敌。
“抱歉了……”
想到接下来计划可能要牺牲面前这个女子，水鬼在心头率先致以歉意。
但他晓得的，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根本不能留把柄给别人，更遑论孟婆交给自己的……就差连人都要捎上！
太不理智！
要怪，就怪你欠下太多人情，又没能力偿还吧！
水鬼在孤音崖遗址徘徊着，边计算着时间，很快心头一定，又来到了闭目修炼，冲击封印的奉汤孟婆身前，拍拍她的脸颊。
“不用尝试了，封印禁锢，你现在冲不破的。”他俯身微笑。
奉汤孟婆眼睫毛一颤，脸颊多了晕红，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唤你的黄泉大人来领你吧，我和他约了时间在这里见面，但现在看来，这里很快就要发生危险了，我可能保不了你，黄泉要早些过来了。”水鬼正经道。
“我没有灵元……”奉汤孟婆脸色尴尬，没有灵元，她便开不了空间结界，通讯器拿不出来，拿出来了也没法启动。
“我有。”
水鬼掏出了自己的通讯珠，摁开了黄泉的联络方式，将之递给了奉汤孟婆。
“嘟……嘟……嘟……”
通讯珠响了三声，对面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