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已经泛白,两万名阿掖军士整装待发。虽然中午时分身着铠甲让人热得透不过气来,但现在依然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加哈木骑兵先锋队在前,两名辅将沙古铁、沙古彦带领骑兵、步兵在后,库依丽一身戎装紧随加哈木骑兵先锋队,身边是吐哈、丹塔巴和瓦木。
本来库依丽觉得吐哈属亲卫军,出征打仗,不需要吐哈跟随,但吐哈执意不肯,认为大王去哪里,亲卫军就应跟到哪里,这是亲卫军的职责。库依丽只好应了吐哈,让吐哈带领一队五百人的亲卫军随军出征,王国里的亲卫军交给呼达。
大军静静地等候着,军士们摩拳擦掌,铆足了精神,等候着出发的时刻,大多数军士是第一次出征沙场,有的人紧张,有的人兴奋,但没有人胆怯退缩,每个人都想把这么多年来的训练变成战场上的拼杀,他们对出征充满了自信,对战斗充满了激情,对胜利充满了渴望。
就在一眨眼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跃上了东方的地面,朝阳顿时洒遍整个大漠。
迎着金色朝阳,库依丽高举手杖,两万人的大军齐整整地出了北城门,浩浩荡荡向大漠进发。
经历了早晨的冷、当午的热、傍晚的凉,大军行进了一天的时间,忽然探夫来报,前方已是乌拉国。
库依丽驱马向前,来到加哈木身边,抬眼望去,不远处是一道虽不算太高大,但看上去异常坚固的城墙。城门紧闭,城墙顶上残留着最后一抹夕阳,夕阳里并没有发现任何防守的军士。
库依丽略加思索,对身旁的瓦木问道:“大将军看,我们何时攻城?”
“大王,”我们连忙答道,“乌拉国虽是小国,但其常年依附于毛沙,还是有些实力的,我们不能急于攻城,最好先佯攻一次,探探虚实。”
“乌拉国虽然依附于毛沙,但毕竟是个小国,军队也只有万人。如不是在必经之路上,大可不必管它。先命人上前喊话,如能劝降,最好。”
一名传令官带领两名军士飞马来到城下,大声喊道:“城上守军听着,我阿掖王国大军前来,速速投降!”
城墙上没有动静,传令官和两名军士同时发箭,几支箭落在城头上。传令官和两名军士继续喊话,可城墙上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儿,传令官想回到军中,刚要拨马,突然听到城墙上有人大声喝问:“城下何人?这么大的口气!”
传令官慌忙回头。只见城墙上,乌拉军士一字排开,黑色铠甲,黑色盾牌,中间一位将军模样的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圆形头盔,顶上一根铁刺直冲天空,这位将军站在垛堞后,身板挺直,昂头但目光俯视,气势逼人。
传令官慌忙重复刚才的话:“我阿掖王国大军前来,速速投降!”
“我乌拉国与你们素无瓜葛,为何无故冒犯?如果是远方来客,我们自当以礼相待,如果是来找事,不妨前来一试。”说完,这位将军拉弓搭箭,三箭同发,插入传令官三人面前的地面上。
三人见势不妙,赶紧回撤军中,向瓦木禀报。
“大王,”瓦木听完,对库依丽说道,“守城将军态度强硬,我军不明虚实,眼看天色已晚,不如驻扎下来,明日再与其周旋,实在不行便强攻。”
“好。”库依丽也感觉晚上进攻没有把握。
“大王,”丹塔巴上前说道,“最好明日一早天不亮就开始攻城,无需周旋,乌拉国背靠毛沙,绝不会投降,只怕时间一长,乌拉国便会从毛沙人那里搬来救兵,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样更好,我正等着毛沙人来呢。”库依丽厉声说道。
“大王,丹塔巴说得也有道理,不如快刀斩乱麻,明日一早直接攻城。”瓦木道。
“好,就这样定了。”
“是!大王。”瓦木一转身,对传令官说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明早攻城,今晚休息,加哈木负责夜间警戒。”
“是!”传令官接令。
入夜,天空中繁星密布,一钩弯月挂在天边,眼看要坠下去的样子。
阿掖大军纪律严明,全部人马铠甲未卸,手未离刃,进入休息状态,等待天不亮就要开始的攻城战斗。
整个军营静悄悄的,偶尔传来战马的喘息声和四周巡逻军士驱马巡逻的马蹄声。
库依丽静静地躺在军帐中。手杖挂在榻边的铁杆上,旁边挂着一身银色铠甲。
库依丽的铠甲是用精致软甲专门做成,既轻便合身又韧性十足。库依丽并没有脱掉内里的衣服,行军打仗不能带着宫中侍女,虽是大王,但身为女儿身,不能让身边的亲卫兵侍奉,只能自己料理。
库依丽睡不着,侧身胡乱理了理一头长发,再次躺好。偶尔她也在自问,女人做大王,确实有些不一样,比如说现在,身边便没有个人,但谁说女人不能做大王?这么多年,我不是很好吗?今晚,两万大军全是男人,无一例外,都在我的指挥下,想想还真觉得有一点好笑。
库依丽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军帐外的火把影影绰绰。军帐的四周被吐哈布置了三十二名亲卫兵担任夜间侍卫,一眼不眨地守卫着大王的军帐。
让吐哈随军来,也是对的,吐哈在护卫大王方面,无可挑剔,今晚帐外的这三十二名亲卫兵就让库依丽感到特别安心。
但是安心也无法入睡,越是这么静静地躺着,内心越是激动不安。
十年了,库依丽始终盼着这一天,她始终无法忘记十年前毛沙国王伊邪莫演挥下手中大刀那一刻的凄厉,她始终无法忘记赛扬躺在她怀里时那躯体的冰冷,她也常常想起日月泉边挥舞的银枪、灵动的飞沙、衔在赛扬嘴边已经干枯的一叶欢欢草,当然那时还有吐哈……所有这一些,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最近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的梦里,搅得她一刻不得安宁。
这些没人知道,哪怕吐哈也丝毫没有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必须要出征,只有出征,只有杀尽毛沙,再见日月泉,才能圆她的梦。想到这里,库依丽心里宽慰了很多,不知不觉睡着了。
感觉刚刚入睡,连第一个梦都还没有开始,帐外一阵喧嚣,库依丽被猛然惊醒。
“大王!”隔着军帐,吐哈高声叫着,“大王,快起!”
不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军队厮杀的声音,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帐外的火把光影开始乱了起来。
什么情况?库依丽不假思索,起身一把扯过榻边的软甲,披到身上,顺手抄起手杖。未等软甲披挂整齐,库依丽便伸出手杖,挑开军帐的门。
吐哈俯身门前,神情紧张。
库依丽一个箭步冲出帐外。
战马黑鹰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前蹄不停地用力刨着地面,见库依丽出来,昂头发出一阵嘶鸣。
所有的亲卫军侍卫都已持刀上马,库依丽什么也没说,单手束发,一边整理身上的软甲,一边快步向前,脚踏马镫,飞身上马。
待库依丽上马后,吐哈也一跃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