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妄镜终于变成了人形，两米高的妄镜，木盎然再也不觉得他高了。
妄镜背对着她，两人的面前是少了一个山头的万兽山。
暴怒的妄镜战斗力就是恐怖如斯。
万兽山中心里传来不少动静，却毋庸置疑像垂死挣扎。
那些修士们利用环境整出一个天然的狩猎场，妄镜便如实回报。
现在的万兽山中心就是一个属于人类的狩猎场，只不过位置颠倒，人类成了猎物。
“你那位怪人朋友吾找不到了，估计被吃了，你节哀吧，把她葬了找个新的。”
妄镜良久说道。
“……”
木盎然很感激妄镜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她。
她一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又极为谄媚的道，“妄镜前辈，您方才是为何如此啊？”
妄镜往后看了一眼，木盎然顿时感觉自己被死亡笼罩。
可是她竟然丝毫不以为意，“妄镜前辈，杀我别脏了您的手啊，您才刚把我救出来，好歹多留一会儿。”
“……”
妄镜回过头，声音沉沉，“吾的后辈……吾那样可爱的后辈就这样死了！”
他愤怒无比，“那些人那些兽死百次千次都难解吾的心头之恨！你跟他们站在一起，吾都想杀你百次千次！”
他惯来口是心非，木盎然琢磨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真被迁怒到死，就继续道，“您可爱的后辈……不会就是妄虚洞府里，那位小前辈吧？”
妄镜愤怒无比又心痛不已，良久，他告诉木盎然事情始末。
几年之前，在妄镜无聊跟着木盎然的时候，忽然预感到自己的后辈即将步入成年期。
妄镜立刻赶了过去，后辈的气息却在洛河处消失了，他无论如何也感知不到。为此，妄镜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寻找，终于凭着蛛丝马迹来到万兽山，却已经晚了。
“每一位知天马的成年劫都不一样。知天马知天命，吾当年的成年劫就是凭空出现在福安国里，变成一个又一个束手无策的性命已尽的凡人，以吾的脾气，那些自以为是的极有身份的凡人想要欺压吾，吾必不可能忍，便要报复回去却苦于凡人躯体，要不是……要不是他来了，吾必定死于凡人手里。”
至于那个他是谁，答案昭然若揭。
妄虚耗费心力，去得知妄镜的历劫地点，千方百计赶到救了他。
“若是历劫时死了，吾便再也不能回到躯壳之中，偏生知天马与天命挂钩，渡劫的地点与时间更是无从找寻。”
大概也就只有妄虚那样的传奇人物才能获知，可是即使这样，妄虚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明明那时他们早已决裂，妄虚还是惦念着他。
妄镜从回忆里抽离，神情又痛苦万分，高傲的知天马滑倒在地，显得他憔悴极了，显然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吾千方百计赶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历劫已经结束……是吾太没用了，时至今日，吾才知道他当年有多不容易，吾却在恢复力量的时候第一时间追杀他……吾……”
妄镜痛苦的闭上眼。
“这不怪你。望知大陆上妖兽众多，地广人稀，洛河西岸有万兽山，东岸有天洲山，你已经尽了你最大努力了。”木盎然如实说道。
妄镜摇头，望着那缺了一角的万兽山，心里仍是愤怒未消，“吾的后辈自小聪明伶俐，若不是这些贪心的家伙，吾的后辈怎么可能死！”
木盎然的神识放开，从缺了一角的万兽山，来到那通往山下的路上，一具又一具的低阶妖兽尸体。
这都是被高阶妖兽裹挟着死亡的妖兽尸体，也有高阶修士们无意波及的性命。对于它们来说，有时候强大来到它们身边，它们就已经是必死无疑。
很显然，即便是不知道小说里的内容，从妄镜话里也能知道大概。
那位小知天马的成年劫正是来到了这片万兽峡谷，变成一头又一头的妖兽。
而作为书写这些的木盎然来说，她显然得知得更多。
知天马的成年劫不管是化身强大与不强大的存在，不管安逸的生活如何没有危机，在不久的将来，定有一场以他们那时身份无法抵抗的死劫出现。
他们的化身不是无迹可寻，却也可以是无迹可寻。
说起来，这又是木盎然写的另一篇小说了。
而那位小知天马——净，就是那篇小说的男主角。
只不过各种小说世界融合在一起，又发生了变故。原文里他也是化身成妖兽，但是离福安国很近，所以在出现危机的时候，理所当然就出现在……牵机派中。
而如今她将苏明月引到玄法宗，净便出现在万兽峡谷。
她毫不怀疑，苏明月绝对就在这段时间里来过万兽峡谷。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妄镜为自己的后辈伤怀的时候，在玄法宗的又一次宗门任务也宣告结尾。
“诸位此次表现极好，但修行路尚远，定要修炼道心，修心修身，望那道途尽头。”
“是！大师姐！”
人群散去，鹤蓝果树上硕果累累，云雾飘飘，陆燕灵来到慵懒的少女面前，微微皱着眉头。
“明月，你的伤势如何了？”
苏明月顿时做出痛苦模样，“大师姐！我还伤着呢！修炼恐怕是不行了！”
“……”
陆燕灵望向她的肩头，一只低阶迷你马正在昏睡，“下次做事小心些，万兽峡谷内危险重重，若有看中的妖兽与我说，不要自己冒险。你才是筑基，从四阶妖兽爪下夺它，怎能不受伤？”
苏明月也苦了脸，内心又有些感动。
陆燕灵就是这样，面冷心热。
“大师姐！我只是瞧它像我童年时，我父亲为我带回来的凡人小马驹，一时鬼迷心窍才冲动的！你知道的，我一般是懒得管那种事的！”
“……你好好休息。折念长老闭关未出，待你伤势好了，我亲自教你。”
苏明月顿时垮了脸，在陆燕灵走后，她将小马抱在怀里，“小马小马，师尊什么时候出关啊，我快要被大师姐弄死了！”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困了。
也因此，她没有留意到，怀里的小马微微睁开了眼睛，异瞳一闪而过，又变成了迷蒙。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