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
木盎然睁开眼睛，显得有些茫然，“水系单灵根……竟然是她……”
木蒙么给了她视野共享的法术，她这段时间跟着木蒙么和陈星走来走去，东一榔锤西一棒子的，从来都没觉得异样。
再加上……
“前方就是启明城了。”虞兰虚弱的咳嗽一声，从飞行灵屋探出头来，“越过启明城，很快就到福安城了。”
木盎然暗地里叹口气。
再加上身边有虞兰和应算子，她不是全程盯着启明城那边。
她能抽空去写两篇文章出来就不错了。
“是啊，你要下去启明城吗？”她面无表情的说。
虞兰看了她一眼，凤眸垂下，良久，她坐回去，“还是直接到福安城吧。”
这句话让木盎然侧目看去。
“……”
这反而让她心软了，“想去看就去看吧，不过是顺路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虞兰凤眸看向她，“果真？”
“当然。”
“那我们便去？”
“去。”木盎然眼都不眨一下。
难为她受重伤都要一探究竟，她又怎么可能让她什么收获都没有。
虞兰便松口了，“好。”
她闭上眼继续疗伤。
木盎然则有些忧愁的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城池。
叶彤……是《修仙杂闻录》里的人物，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出现在《修仙杂闻录》人生已经过去一半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木盎然更未仔细书写。
却没想到，启明城一事，和叶彤的故事融合在一起。
想到叶彤的结局……
木盎然面无表情。
既然刚开始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制止，那么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正好安童出现在那里，能力又超乎她的想象，那就让蒙么和陈星引她过去好了。
她不想看到叶彤那么悲惨的结局出现。
绝不。
木盎然和虞兰还有应算子出现在启明城前。
应算子覆盖神识，评价道，“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城池……呃，但是有点乱象，似乎有修士刚到过。”
他用手比了比启明城，吸吸鼻子，“我嗅到这座城池正处于阴云里，被黑暗笼罩……有修士在这儿为非作歹吗？”他很快就猜测道。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不奇怪，总是这样的，总有修炼不到家的修士在乱搞。
三人步入启明城，这是木盎然第二次来，她却熟悉极了。
曾经的很多个日夜，她也跟着木蒙么的视角走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此时还是白日时，正午阳光驱散了一些寒冷，过往的人们目光紧紧盯着木盎然三人。她们并没有显露出自己是修士的事实，可是他们还是如此紧绷。
就仿佛……这座城池的人们神经已经紧绷到任何一个外人的到来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应算子道，“这座城池已经没有其他修士了，想来是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路过一块空地，虞兰微微侧目，“是测灵石的气息……有人来测灵根了。”
“测灵根？”应算子猜测，“洛河西岸的大宗门有玄法宗，剑修谷等等等等，修仙家族也不少，不过想到修仙家族的排外性和靠血缘关系来看，应该不太可能是修仙家族。”
应算子随手一颗回溯珠抛过去，“瞧瞧我们，在这里瞎猜什么，反正他们没有掩盖气息。”
回溯珠的回溯景象里，城门之上出现一群身穿鹤蓝果服装的修士，仙气飘飘，唯有为首的人言简意赅，“测灵根！给你们三日时间！”
回溯珠消失，应算子牙疼，“真废灵石！一颗回溯珠老贵！虞兰啊，看来是玄法宗的人来收弟子了。”
身边已经许久没声音了，应算子看向虞兰，发现虞兰看着跪倒一地，瑟瑟发抖的凡人们。
这很简单，凭空有一个人在半空中回溯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任凡人再愚钝都知道这是修士了。
“她们的反应不太对。”虞兰挥手，灵气拂过，凡人们惊恐不定的自动站起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是老实人啊！仙人！真不关我们的事！”他们扑通一声跪下，什么都问不出来。
虞兰无法，“先离开这里吧。”
这回她们来到一条还算平和的道路，刻意没显露出修士的神通，只是以过路人的身份买了一碗馄饨。
“老板，这城里是发生什么了？”
馄饨摊摊主闻言，好心情收了一点，却忌讳道，“几位客官不知道，前段时间仙人来收弟子了，也许是自家孩子没有慧根，他们都懊恼着呢。”
虞兰看了一眼这喜形于色的馄饨摊摊主，“你的孩子选上了？”
馄饨摊摊主高兴极了，“是啊！刚跟仙人走了！只要我家女儿好，我这个老骨头死在这里都没关系！”
木盎然看了一眼馄饨摊摊主，目光内命运线涌现。
属于馄饨摊摊主的子女线极薄，唯一一条正陷入迷雾之中，估计也就只有未卜林的道旭来了，才能弄清这迷雾中的子女线通往何处。
可是道旭只有一个，而他还在虚空岛不知道在做什么。
馄饨摊摊主女儿的踪迹就这样成了谜。
馄饨摊摊主去忙了，虞兰搅着馄饨垂下凤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算子没想那么多，低头就是哗啦一大口，砸吧砸吧嘴，评价道，“味道还不错！分量也还可以！要是用的是妖兽肉，味道就更上一层了。”
木盎然吃得食不知味，捏了捏储物袋，半响看着虞兰道，“知道怎么让他说真话吗？”
虞兰看向她。
木盎然笑了笑，再次叫来馄饨摊摊主，“实不相瞒，我是来自玄法宗的，前些日那些修士是我的同门，你何必对我说谎话？”
她的手心里出现雷电，证明了自己的修士身份。
馄饨摊摊主顿时诚惶诚恐，“小人错了！小人这就实话实说！还请仙人看在小人说实话的份上，千万不要迁怒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还未成年就要背井离乡，很不容易，千万别让我拖累了！”
木盎然极有耐心的听馄饨摊摊主说完，然后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女儿，你女儿极好的天赋，以后会在我之上。”
她的安抚不管真假，却极为真心，馄饨摊摊主顿时被安抚下来，擦了擦汗，将一切事情倾盘托出。
说完，木盎然给了馄饨摊摊主许多银钱，“这是你该得的报酬，整座城池里，只有你对我们说了实话，所以你不许推拒。”
离开馄饨摊，应算子咂舌，“望知大陆还能发生这种事？这也太……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在馄饨摊摊主的描述里，不管是安童，亦或者木蒙么和陈星，都是一个仙人，两个仙人和三个仙人，并无什么不同，更不知道名讳。
“没想到就算是凡人，也有这么强的嫉妒心！当真是可怕！”
木盎然撇了应算子一眼，很想把《望知异闻》拍到他面前。
“凡人又怎么了。”虞兰道，“凡人有老有少，有平庸一词，就代表有不平庸者，能有嫉妒心不奇怪，能让清除灵根者做这么多年，才是玄法宗要反思的事情，若还像你一般轻视，那才是笑话。”
应算子讪笑，“我只是随便说说，没什么别的意思。”
虞兰对弱者这两个字很敏感，应算子才不触犯她的忌讳。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们现在往福安城去吗？”
虞兰不语。
应算子道，“好吧好吧，我还是觉得你还是先疗伤比较好，但是你从来听不进去我的建议。”
“是建议还是通知？你因我天命之人的命格而来，却不代表着我就要听你的。”
“……”应算子嘀咕，“我当时不是那么想的。”
不过虞兰的话还是让他不敢说话，生怕真被定性了。
可是应算子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啊！我记得你来过启明城啊！既然这种事情持续数十年，你当时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虞兰看一眼木盎然，缓缓说道，“当时……我是为杨芊芊而来。”
“追查杨芊芊？那就更奇怪了，你来启明城做什么？”
“是啊，我那时候来启明城做什么？”虞兰面色如常的问木盎然，“当时你也在，这种事情你比我敏锐，你当时察觉到什么了吗？”
木盎然摇头，“这还真没有，毕竟那时候也没有来测灵根的啊。”
“说得是！很有道理啊！”应算子道，“欺男霸女的货色我们见得多了，那时你们来肯定什么也察觉不到！也怪那些凡人……喂，我是要形容精明！精明这个词总不会是贬低了吧？要我说虞兰你现在就是太过敏感，完全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吧！我没有瞧不起凡人，也没有瞧不起弱者的意思！”
虞兰转回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木盎然觉得有些好笑。
哪怕虞兰接纳了应算子，可是两人的磨合期还是有些漫长。
“行了，虞兰你就别动了，乖乖疗伤，好歹把丹田养好再说。”
木盎然就这样下了定论。
城里排斥外人，她就在城外找了一处地方放置飞行灵屋，安排得妥妥当当，“听我的！就在这里落脚！”
“……”
木盎然如此坦坦荡荡，反而让虞兰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她应了，“好。”
虞兰到底是怎么怀疑她的？
木盎然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思索来思索去，她还是暂且抛开了。
在一次借口夜探启明城之时，木盎然披上雾虚兽的皮，找到陈星和木蒙么。
“你真的很无能啊。”百晓生一开口就是这句话，让人讨厌极了，可是偏偏陈星反驳不得。
而木蒙么确认晚上的就是百晓生，便陷入愣神中。
木盎然让他来陪陈星，他就一直以为让陈星来到启明城的人是木盎然，结果竟然不是吗？
让陈星来到启明城的……竟然是那传说中的百晓生？
那木盎然让他来……
木蒙么忽然恍然大悟。
是了，木盎然在火灵岛夺火灵一事时曾有百晓生介入帮忙，也许这是木盎然在还百晓生的人情？
木蒙么这样以为着。
直到百晓生的话让他抬起头来，“解救叶彤？你知道叶彤在哪儿？”
“能从金丹修士眼里带走人的，你们可以想一想是什么样的人。”
“时日过去许久，玄法宗的人都追查不到，想来早就逃之夭夭，如何知道？”
“那换个角度呢？你认为他们为何带走叶彤……又或者，为何在发现叶彤的时候，仍要在暗处窥伺许久，直到她快被带回玄法宗才出手夺走叶彤呢？叶彤身上有什么好处呢？”
在每一个叶彤帮助父亲出摊，然后在屋里绣花的时候，不知道那暗处的人是不是始终看着。
这月余来木蒙么和陈星观察着启明城，是不是也同样被那暗处的人观察着？
只要想到这些可能，就让人不寒而栗。
木蒙么看着这个哪怕连木盎然都要仰仗的百晓生。
百晓生浑身漆黑，身影抽长，像是怪诞小说里的黑夜怪影。
木蒙么说道，“你既然是百晓生，无所不知，那你应该知道叶彤在哪儿吧？”
“我知道叶彤在哪儿，但是你们的月余时间还不如人家的一眼，实在让人怀疑你们的能力。”
“……”
百晓生要是这么说，那他们还真无法反驳。
“这样吧，我告诉你们，你们去找安童……噢，安童就是那个来自玄法宗的金丹女修。她脾气虽然有点火爆，但是想来是会配合你们的。”
“我有一个问题……”
“说。”
木蒙么道，“据说百晓生是贩卖情报的，你为何要将这个情报免费送给我们？就为了那个叶彤？还是为了什么？”
百晓生是没有眼睛的，木蒙么却感觉自己正在被注视着，静静的注视着。
木蒙么直到此时，才有一种这是能搬动火灵岛火山的人物。这不是一个他能得罪的人物。
木蒙么冷汗淋漓，百晓生却直接道，“我让你做了吗？怎么就你的问题这么多？”
百晓生转头，简单粗暴的问陈星，“陈星，你做不做？”
陈星也毫不犹豫，“做！”
这是他欠百晓生的，在启明城一事上，他并没有把百晓生交给他的事情做好。
陈星本性倔强，是不愿意欠别人的。
百晓生道，“那你听好了，叶彤就在……”
等百晓生走后，木蒙么仍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不是百晓生派来的？”陈星默默的看着他。
就如木蒙么以为陈星是木盎然授意的一样，陈星也以为木蒙么是百晓生授意的。
如果木盎然想的话，她不以百晓生或者木盎然的身份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的误会还可以继续下去。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于是木蒙么愣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原来传言里是真的。”
“什么传言？”
月色下，木蒙么转头面对着陈星，那双眸子讳莫如深，“百晓生，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