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几日或者几月,木清栀始终安静陪着,半点都不问为什么。
木盎然也在用双脚走遍天洲之渊的时候,内心已经有所了解。
她眼里微光一闪而过,开启自己窥看别人命运的能力。
木盎然看向天洲之渊,毫不意外什么都没看到,而且双目刺痛,被死气沾染上。
她立刻闭上眼睛,阻隔了一切死气。
她丹田里的元婴睁开眼睛,眼珠好奇的转来转去。
木盎然从中抽取一丝灵气,灵气来到眼前,清凉无比。
她睁开眼睛,再次望向天洲之渊,却没有再次被灼烧。
这次木盎然望着天洲之渊,却不是在望着天洲之渊。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面孔。
那是方令。
木盎然从始至终,来到天洲之渊,为的就是那一丝能够再次看到方令命运线的机会。
她的修为没有长进,但是若是等着修为增长,那样太慢了。
所以木盎然在道心促使她窥看命运的能力更深入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令。
命运之事,深不可测。
若是想要与人产生命运,其一就是因为缘分。
若是方令在场的话,他会发现木盎然此时站立的地方,和他当年跃入天洲之渊的地方一模一样。
木盎然依靠着成长的能力,增加羁绊,从此处寻找到方令的一丝痕迹。
而对她来说,这就是抽丝剥茧中最开始的那一截端口。
这丝属于方令的命运线微微带着天洲之渊的死气,让木盎然窥视得极为辛苦。
可是恰恰她要的就是这个。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彻底联系上方令,那么当时的死气只会多不会少。
这就是她来天洲之渊的原因。
只要适应了这些死气,她早晚能找到方令。
“老夫是第一次见你的女儿,木灵岛未来的继任者。”佝偻的身影无声出现在木清栀身旁。
木清栀眸子中微光一动,只往旁边微微一动眼球,“什么意思?”
“木灵岛未来的继任者,竟是个雷灵根,竟然没有遗传你们血缘一脉。”
木清栀笑了,“阁下可是我木灵岛之人?”
大乘修士当然不是。
“那就少管我木灵岛的事。”
大乘修士不怒反笑,“当真是木绵的血脉,不容人质疑。”
木清栀不答。
“也罢。老夫一生也就魔族是心头大患,却也不否认你们木灵岛做下的奇迹。只望这奇迹能永生永世持续下去,不为时光流换而移。”
木清栀看向那深渊旁呆站着的木盎然,她看上去像是陷入顿悟了,但是又不是。
木盎然一袭松软棉衣,头发乖顺垂下,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棱角,至少和木清栀是两个反差。
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强势,很难以想象她要如何扞卫木灵岛的一切,扞卫裙圆生死线永不消失。
木清栀看了许久,唇角溢出一抹笑,“前几年虚空岛拍卖会,各大势力奉献自己的至宝彰显实力,你可知道她拿了什么东西?”
大乘修士侧首,“何物?”
木清栀红唇轻启,“裙圆生死线。”
大乘修士微愣,然后神情开怀,“你们木灵岛一脉,当真是让人敬佩到不行。”
“所以,有她在,至少往后三代,数千年时光不必担心木灵岛。”
木清栀的看重,只发生在天洲之渊一角的二人对话,木盎然并不知道。
她此时已经深陷死气之中,从死气中参悟到什么,已经有些顾不得周围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木盎然为何非要寻找信任又强大的人陪伴的原因。
而木清栀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从不过问,给极大的自由,又极为强大。
若是她知道木清栀这样称赞她,恐怕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木盎然伸出手,举过头顶,光线仍然只有微光,只有深渊传来的血光,耳边却听见轰鸣声,是天上在打雷。
木盎然放下手,某种紫光更甚,然后微微一笑。
只要给她一丝气息,她就能抽丝剥茧寻找方令完整的命运线。
木盎然第一次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她的天赋能力,哪怕修为并不增长,只要道心增长了,能力也就增长。
瞧瞧,这不就超出预期,就要重窥方令的命运线吗。
在木盎然的“视角”里,她看向天洲之渊的血光,视线却逐渐往下,仿佛坠落深渊一样没有尽头,直到四周一片灰暗,天空是暗色加上一般血色,看上去既狰狞又血腥。
天洲之渊的天空向来都是这样的,从不见天日。
延绵不尽的血色沙漠一角,有一座城池名叫魔奴城。
顾名思义,这是魔的奴仆。
凡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空下生存,争强好胜,沾染上魔族的秉性,一个比一个不好招惹。
也许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也就达成微妙的平衡。
魔奴城中贩卖简陋的生活用品,也随时因为不给珠钱而大打出手的时候,要么店铺被围攻,要么客人被围攻至死,街上的人给个余光都欠奉,早已习惯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过也有例外,总有他们关心的事情。
街上两个人抬着一个人匆匆而过,“让一下!让一下!他暴露在外面十二个时辰了!得赶紧带他去看大夫!”
只见被抬着的那人已经有了巨人观,浑身浮肿,皮肤斑驳,仔细一看,才发现皮肤在渐渐脱落,随着暴露在空气越久,连血管血肉都在渐渐脱落,淋了一路。
有人抱怨,“走快点!街上脏死了!我还怎么做生意!”
不过他们似乎不用担心,一群骨架鸟闻讯而来,乌压压的一片,很快将地上的血肉叼食干净,又要去叼食被抬着的人,被驱赶走了就落在街道上。
街道两边的人果然因为骨架鸟而无处落脚,只好收拾东西去别的地方。
“大夫!大夫!”
一行人来到一处医馆,匆匆说道,“快!暴露十二个时辰!他快不行了!”
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脱落的眼眶里还在游动的眼珠,却摇了摇头,“他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
不等他们抗议,忽然呼啦一声,两只骨架鸟破眼眶而出,原来一直在动着的眼珠是它们的。
随着两只骨架鸟出来,浮肿的窃取里数十只骨架鸟挣脱而出,转眼就剩下三两碎肉。
“下次早点送来。”大夫似乎对此稀松平常,枯瘦的手拿起扫把将血肉扫出去,顿时被外面的骨架鸟争抢干净,省得医馆遭殃。
“大夫!我也有点不舒服!可是我今日才在外面暴露两个时辰!你也帮我看看吧!”
有人说道。
大夫转身去到桌子前,一张面孔瞧着十分沉默寡言,“过来。”
无人看见,大夫身上无法被看见的命运线正在缓缓牵动,和一条凭空出现的命运线逐渐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