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饶了小人吧……”学徒颤抖着求饶。
他已然只剩一口气了。
这样的他，很难让人怀疑。
比起毫不起眼的学徒，显然是乌黑人影更加让人怀疑。
“你身上看不出魔气也看不出妖气，你到底是人是鬼？”
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存在出现在道容学院，没有任何一个人欢迎。
乌黑人影倒扣炼丹炉，拍着炼丹炉底部好一会儿。
“我记得院长有一道法术，是特别温和的斥合之术，还请你将这等法术击打在上方。”
院长比谁都要惊讶，“你如何得知？”
他的斥合之术是他自创的，对于灵力会纯净的融合在一起，对待别的东西则会自动分离开。
“没人比院长更了解你的法术，院长何不一试，这是你的斥合之术最正确的使用方法。”
道容院长自创的法术连他都没琢磨清楚，名字更是他随意起的。
而现在面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竟然随口道出，还十分笃定它能起效果。
“院长！”长老说，“谁知道它要耍什么花招！你要三思啊！”
院长却摇头，手中凝聚出灵力，他拍向炼丹炉底部。
炼丹炉倒扣着，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充斥着整座院子。忽然，炼丹炉剧烈震动起来，连万长山都断了联系。
然后乌黑人影屈起手指轻轻一敲，像是拜访好友一样礼貌说道，“出来吧。”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一个扭曲的灵魂从炼丹炉里拥挤而出。
仔细一看，那硕大的头颅明明是好几具灵魂纠缠在一起才导致的的结果。
“万长山，眼熟吗？”
万长山好不容易在赤朱长老的手下恢复的血色又倒退。
他唇张了又张，半响才吐出，“爹……娘……”
灵魂诡异，五官勉强能分辨，分明和万长山有些相似。
可是它们大张着嘴巴，面目扭曲，万长山的泪流了下来。
“他们……他们不是作古了吗？”
“这是你兄弟姐妹的子孙后代。”乌黑人影任由灵魂被赤朱长老捕捉起来，缓缓补充道，“全部。”
赤朱长老哑然许久，“这……确实与你有血缘关系。一共十余具，全都是残魂，凡人受不了灵魂吞噬的痛苦，他们已然无法转世。”
万长山张着嘴，半响一声哀嚎。
万长山出身小家族，可惜家族没落，他爹娘倾尽一辈子将他送到道容学院，之后再也没有后代有灵根。
他跪倒在地，眼睛赤红，蓦然看向那颗被粉碎的丹药。
丹药上的灵魂气息……出自哪里已经很清楚了。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全家！”
乌黑人影单手提起学徒，“你还在装。”
它猛的将学徒掼了出去，摔在墙上又倒地，又是一大滩血泊。
木盎然弯腰，生长出来的手指捏着学徒的衣领，“你倒是能装，倒是死一个看看。死了就相信你。”
“咳咳咳咳……小人……小人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学徒吐着血，眼珠已经充血。
木盎然惊叹一声，将学徒甩给院长，“院长大人，你不至于再看不明白是非对错吧？我是来帮大家的，可没有什么坏心眼。”
院长缓缓看向学徒，一脚踩烂他的胸膛，他还在呼吸。
这根本不可能。
“斥魔石在哪里？你的丹田里什么都没有。”
学徒哭泣，“小人不过一介草芥，大人们手段那么多，不想小人死，小人又怎么死得了？”
他哭得不行，伴随着吐血，极为逼真。
再加上院长等人都查不到他的异样，顿时有些迟疑起来。
木盎然叹了口气，嗡声道，“装什么，事到如今，天洲之渊还能查不到是你拖了后腿吗？”
一直没有把柄的学徒猛的看向木盎然。
院中飘着的诡异人影一字一句说出让在场所有人胆寒的事实。
“千年过去，当年三人打退的天洲之渊，再度酝酿贪婪，妄图席卷望知大陆，卷土重来。”
如同箴言一样，让在场人心惊不已。
乌黑人影明明没有五官，学徒却感觉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紧接着，学徒的瞳孔扩大，因为它接下来的话。
“王度，三百岁左右，金丹后期。作为魔修非常有天赋，早年却立志于做炼丹师。奈何没那个天赋，于是心里嫉妒不已，看不得别人好。”
要是说这他还能平静，后面的话就让他再也受不了。
“你生性心眼小，但是运气不错，去过一处高阶魔修传承，得到传承后你住在天洲之渊的血渊洞旁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半死不活的学徒站了起来，哪怕身体瘪了半边，他惊恐不已，“你到底是谁！你是妖怪！”
“别那么迷信，谁有魔修吓人。”
乌黑人影语含笑意，谜底已经揭晓。
在学徒站了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谁真谁假。
方令紧握铁锤，几乎咬着牙，“是你杀了宁清是吗！”
学徒长着一副瘦小样子，光看外表十分平常。
却在某一刻，他眉眼邪气顿生，阴霾非常。
“是啊，”他十分快意，“什么见鬼的天才，你们这些人就是道貌岸然，跟血缘断绝关系哪里够，怎么不干脆杀了他们呢！是你们自己留下把柄的！”
学徒轻蔑的看向万长山，“瞧瞧，不过几具灵魂罢了，就能够毁掉一个人，什么天才之名，全是狗屁！”
万长山难以置信，“你是什么时候……”
“哈哈哈！当然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把灵魂放进炼丹炉的了！亲手炼掉血亲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好！”
“你这个疯子！”万长山踉跄跪地，完全顾不得就嘶吼道，“杀了他！师尊！你帮我杀了他！”
几乎是同时，方令就动手了。高举着铁锤，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全是愤怒，“我杀了你！”
铁锤毫无阻碍就将他锤成肉泥，学徒张狂的面容再也看不到。
方令胸膛剧烈起伏，眼里有不敢置信。
这么容易就大仇得报了？
院长欲言又止。
乌黑人影却说，“道容学院的院长在这，报仇当然很简单。你不会因为缺少戏剧性就不满意吧？”
它走到方令面前，仰头看着这高大的器修。
“亲爱的买客，时隔五十年，恭喜你大仇得报。”
方令愣愣了好一会儿，几乎不会思考了。
他能感觉到面前人的目光，那是极为包容的。
他忽然跪下地来，嚎啕大哭。
“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