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宇混在云良国使团之中,再度踏上了天授殿的青石台阶,望着正前方熟悉的大殿,楚宇一时感慨万千。
这时侍立身旁的一飞龙卫突然呵斥道:“看什么看,蛮夷番邦!”
楚宇微微一怔,面前站着的飞龙卫明明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只是神情中说不出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眼看他已落在了使臣团的末尾,再不跟上就会引起他人怀疑,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随着三声静鞭响过,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由于云良国使团远来是客,故此站立在朝堂东侧,大梁文武尽皆站在西首。
楚丰烨端坐在上,看着台下盛装出席的楚宸,一身玄色储君朝服,神情肃然,面容冷峻,颇有几分自己往日的王者之气,不由得微微颔首,甚是满意。
楚宸年方十一岁,已是懵懂少年,虽不是十分明白局势,不过对于这样的场合竟然丝毫不惧,应对有度,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均是暗自佩服。
难怪陛下竟然要册立楚宸为储君,看来平日里被诸皇兄掩盖了光彩。如今,随着诸位年长皇子的纷纷离世,楚宸犹如拭去灰尘的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内务总管太监张太全跪地拱手道:“启奏万岁,皇后娘娘驾到!”
楚丰烨神色淡淡:“就等她了,如此盛典一国之母总要盛装出席的。”
表面上似在为她辩解,其实言语之中透露着对她的一丝不满与厌倦。
三省六部官员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哪个听不出来,满朝文武目光闪动,各自心怀鬼胎。
云皇后站在殿外,对于楚丰烨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冰肌雪肤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身为大梁的一国之母,此刻她需端庄大气,仪态万千。
楚宇站在一旁,看到云皇后莲步轻移,环佩叮咚,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两人交错之时,楚宇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云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妾没有误了吉时吧。”
楚丰烨展颜一笑道:“怎么会,皇后。”
话音刚落,楚丰烨微微起身,伸手拉住云皇后的手落座。两人相谈甚欢,语笑嫣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睦与芥蒂。
楚丰烨正色道:“今日乃是大梁朝的盛典,一是册立大梁朝的储君,二是欢迎云良国使团的来访。”
云皇后轻舒广袖,微启樱唇:“臣妾听闻云良国女子妖娆美丽,能歌善舞;男子英武伟岸,擅长骑射,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得见?”
楚丰烨神色微变,按理说虽未到吉时,此刻再行节外生枝已是不妥。云皇后毕竟身为一国之母,说出来的话又岂能轻易驳回。
想到这里,楚丰烨不由得尴尬一笑:“皇后既有此雅兴,固然甚好。可是眼下……”
云皇后嫣然一笑道:“陛下,册立储君大典之事要紧,臣妾岂是那般不懂礼数之人?不若等大典结束之后再议此事,也可为今日的册封大典增添几分光彩。”
楚丰烨目光闪动:“既如此,等储君大典结束之后,就依皇后所言,让朕与皇后、众爱卿见识一下云良国的歌舞与骑射。”
话音刚落,云良国使团之首,云良国礼部尚书莫午安拱手道:“陛下既有此雅兴,下官自当遵从。等到贵国储君册封大典结束,下官定当安排好一切,不负陛下与皇后娘娘所托。”
礼部侍郎已出列侍立一旁,拱手道:“启奏万岁,吉时已近,册封大典是否可以开始?”
楚丰烨微微点头同意。这边早有抚北王楚成身着礼服开始主持祭告天地、社稷、宗庙的仪式。
此举意味着将册封储君之事向天地、社稷、宗庙祷告,请求上天庇佑。
待抚北王楚成的祭告仪式结束后,天授殿内的仪仗和宫位早已排列停当。
看着台下众人一脸严肃,楚丰烨颤抖着双手,抬头示意张太全。
张太全站在一旁,打开手中的诏书,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统御天下,必建立元储、为国立本。
承祧衍庆、端在元良。皇十一子楚宸,天资聪颖,日表英奇。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顺天元年二月十九日,授楚宸以册宝。立为大梁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跪拜于地的楚宸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谢恩,从张太全手里接过金册金印、诏书。身旁早有东宫的从官接过金册金印侍立一旁。
而后文武百官在太子楚宸的带领下,向皇帝行礼以示礼成。
楚丰烨揉了揉眼睛,这一刻已不知期盼了多久,回想着一个个居心叵测的皇子,为了东宫之位,无所不用其极。
一场场血雨腥风过后,宸儿终于入主东宫,一切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云皇后抬手轻抚发丝,笑意盈盈道:“大典既已礼成,陛下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楚丰烨本应长舒一口气,不料看到了云皇后眼中的一丝冷光,全身不由得为之一凛。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女人从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了工于心计,精于布局的女子。
联想到前几日镇抚院传来的消息,楚丰烨身上不寒而栗,一种奇怪的感觉悄悄浮上心头。
明明是他布好了局,就等着楚宇入局,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头竟有了虎头蛇尾的感觉。
此刻京城已被围的犹如铁桶一般,他不信楚宇还能轻松来到这里,即使他混了进来,一切也是白费。
左骑、右骑、左健三营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就是猛虎卫精锐倾巢而出,亦无胜算。
“陛下,陛下!”
听到了皇后的呼唤,楚丰烨这才回过神来。
“陛下在想什么?文武百官可是在等待着好戏上场呢。”
楚丰烨捻须微笑道:“既如此,不如请云良国使团的这位英雄表演骑射工夫,也好让朕和诸位开开眼界。”
众人不由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楚丰烨说的是使团之中一个脸上有着一条长长刀疤的青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