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朗他们几个在傍晚的时候才从宫中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沈穆和沈霖哥俩一回来就嚷嚷着肚子饿了。
然后就缠着苏芸撒娇。
“祖母，晚上我们就去吃火锅嘛好不好，霖哥儿的肚子饿的扁扁的了，现在把叔叔还有小姑姑他们叫上，马车就在外面，我们现在就过去好不好？”
“祖母，穆哥儿也想吃火锅，想吃烤肉，吃什么都行，肚子好饿啊。”
苏芸一边抱着一个，有些疑惑。
“你们这俩小鬼头，中午在太后宴席上是没吃饱吗？”
沈穆和沈霖同步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幽怨的视线转向了身后的沈元朗。
沈霖率先告状道。
“爹爹他不让我们多吃，只让我们吃了几道绿绿的菜，连汤也不让我们喝，要不是我们还吃了些糕点垫肚子，今儿个就要饿死在宫里了。”
苏芸听罢立马轻轻拍了一下沈霖的嘴巴。
“呸呸呸，这‘死’字可不能随便说啊。”
然后又向沈元朗那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难得的去一趟宫里的宴会，你拘着他们兄弟两个作甚？瞧把我这两个大宝贝孙子饿的啊。”
沈元朗开口解释道。
“娘，并不是我不想让这两个孩子吃啊，而是今儿个那寿宴上的菜色，恐怕都有古怪啊。”
前几日户部下属的一官员在家中忽然就跟发了癫一般，全身抽搐不止，请了大夫来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今年这样的事件已经是第四起了，只不过前边几次因为找不到病因所以便当成意外来看了。
恰巧昨日守城的官兵从一群外邦人那边缴获上来一车奇怪的东西，里面装着的除了药材之外还有好几袋奇怪的粉末。
至于那些粉末是什么，太医那边还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昨儿个有不少外邦人进城来做生意，前边人进城的时候都没出什么差错。
是在半个多时辰后，一名男子忽然跑了过来，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来个小袋子。
据那男子所说，他是一名乡野郎中，上午去郊外给一户人家看完诊，看完诊之后便回城然后在这边的一家小面摊上准备随便应付一下午饭。
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的时候，摊主那边忙不过来他便自己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桌子上还放着好几口空碗，应当是刚有客人吃完离开的。
很快小二便快步过来了，说是一群外邦商人刚吃完离开不久，这就帮他收拾干净。
然后将碗筷那些什么的都给收拾掉了，桌子也给擦了一遍。
小二拿着脏的碗筷离开之后，郎中才发现这桌子上还有着一个东西。
是个很小很小的布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应该是方才放在自己手边，所以小二误以为这东西是自己的所以才没收走。
郎中拿起那布袋，正想将小二招呼过来，却没想到那布袋没有扎紧，里面的东西漏了点出来到他的手上。
是些粉末。
许是“职业病”的原因，他不禁拿进闻了闻，然后沾了一点放在了舌尖。
舌尖有些麻麻的感觉。
这不是......
还没等郎中来得及多想，他点的面就被小二给端了上来。
“这位客官，你的面好了。”
郎中点了点头，正准备放下手中的布袋，却见那准备离开的小厮不经意道。
“诶客官，您怎么也有这种调料啊？”
那布袋用的是棕色的麻布，款式也没什么稀奇的，在他们这地方基本上是人手一个，所以小二没认出来这是先前那群外邦人掉的也是正常的。
“调料？”郎中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东西不是......
小二说道：“对啊，调料，方才那帮外邦人过来吃面的时候，我看见他们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一小袋呢，那面一上上来便撒了些下去，那为首的外邦人同我爹说这是他们草原那边独有的调料，说只要加上一点点就能让原本普通的食物变得美味非凡......”
“然后呢。”郎中继续问道。
那小二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我爹当时尝了一小口，确实是如他们说的那般，滋味很是不错，只不过那群外邦人开价开的太高了，就这么一小袋就要好几两银子，我们一家子在这儿摆一个中午的摊才勉勉强强赚个五两银子左右，哪舍得花那么大价钱去买一小袋调料啊。”
小二画风一转，又好奇地朝郎中问道。
“这东西的滋味真的有这般好吗？这位客人可否给我尝一口？”
郎中回过神来，朝小二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这个布袋子装的并不是调料，而是治病用的药，方才看诊完之后没扎好所以才想着现在拿出来给它系紧一些。”
小二看了眼郎中的装扮，还有他身边放着的医药箱，也信了他的话，自讨没趣之后便离开了。
郎中将那布袋系紧之后放进了自己的药箱里。
这怎么会是调料呢？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师傅四处救死扶伤，草原那边也是有去过的。
只是这东西在草原那边不是为了减少那些病患的疼痛用的吗？怎么会是调料呢，这东西吃多了之后可是......
郎中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连忙将自己面前的这碗面给吃完，付完钱之后便朝城门口那边跑去。
郎中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东西的毒性同那守卫的士兵说了一番，士兵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何物，但是知晓它带来的危害有多大。
让人对这东西产生依赖......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于是立马便让人将城门给守住了，并派出了一小队士兵去追寻先前进城的那群外邦人。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的运气是好还是坏，虽然没找到先前进京的那群外邦人，不过在城门口又被他们守到了另一支准备进京的外邦人的队伍。
他们立马就让人将上面的货物给卸了下来，一袋一袋的拆开检查。
对照着郎中给的那一小袋粉末，一袋一袋的对比过去。
那些外邦人也没想到他们现在检查的这般仔细，明显有些慌了。
先前不是就瞧一下外圈就可以了的吗？
为首的那外邦人朝身边的一个小弟示意了一下，那小弟瞬间会意，然后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凑到了一官兵面前。
说请他行行好，他们这批货还等着急用呢，耽误不得。
可是却被那官兵给拒了。
废话，要是那些东西的药性真的如那郎中说的那般的话，万一在京城里流传开来，那他们到时候就是诛九族也抵消不了过错的啊。
连续开了近一半的麻袋也没找到一样的东西，正在官兵头子心想是不是真的查错了的时候，就见一官兵从一个大麻袋里面找出了一个很小的布袋子，而那布袋子同他手里拿着的这个布袋子的样式一模一样。
虽然这布袋子在京城包括其他地方到处都是，可是官兵头子还是有一种直觉，这里面装的一定就是那粉末，不然为何要将它放在一众装着香料的麻袋里，这不就是在掩人耳目吗？
那官兵将布袋给解开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给找到了。
接着他们便在其他袋子里面开始仔细地盘查，总共找出了有十几个这样的小布袋。
那群外邦人被官兵扣了下来，只不过这粉末到底是不是那等害人的东西还下不了定论，毕竟他们现在靠着的只是那郎中的一面之词罢了。
所以只能将人还有东西都交到大理寺那边，由他们定夺，郎中自然也是被带过去了，这几天安排在大理寺外边的一处客栈里休息。
这件事按理说户部是管不着的，只不过大理少卿前不久被圣上拍到江南一带去查一件贪污的案子了，大理寺丞手上也还有几个案子正在处理当中。
寺正是原先郑中提拔上来的人，加上户部那官员出现的症状似乎与那乡野郎中说的有些相像，所以圣上便准许大理寺和户部一同处理此事。
沈元朗昨儿个收到消息的时候便去大理寺那边见了那郎中一眼，郎中同他说了那东西会带来的好些症状。
只吃一点剂量会如何？
要是长期服用又会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听着老感觉同青云酒楼那边有些联系呢。
他和寺正一起去查了青云酒楼这些年来的情况，听几个年纪大的百姓说，那青云酒楼最初的时候还不如吉祥酒楼呢。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它的生意逐渐超过了吉祥酒楼的他们也都没什么印象了。
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接下来最主要的就是看太医那边怎么说了。
不过据那郎中所说，制作这种粉末的植物在本朝并不常见，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认识。
太医要想知道更多的话，怕不是要去翻一下古书了。
那要花的时间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所以今日的宴席，沈元朗才会让两个小子少吃些。
先前好像是听人说过太后寿宴会是由青云酒楼来操办的来着，不过当时他以为只是空穴来风罢了，所以便也没放在心上。
要是他提前知晓的话，今日说什么都不会将郑梓榆几人带上了。
不仅仅是沈穆和沈霖两个小子，沈元朗和郑梓榆也都没吃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那件事同青云酒楼到底有没有干系，不过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中午吃的那些菜也都是沈元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清水里涮了一遍之后才喂给他们吃的。
郑梓榆中午也没吃多少，还好有着些糕点垫垫肚子。
瞧着兄弟两个还是气鼓鼓的样子，捏了捏他们两个的脸，好笑地说道。
“行啦，你们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先前说了让你们不要跟去的毕竟宫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是你们说要去吃那冰淇淋蛋糕才一定要跟过去的，再说了，那冰淇淋蛋糕你们不也吃到了嘛，两位小祖宗你们就别气了。”
太后寿宴上的那两个冰淇淋蛋糕属实是大，刚拿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能听见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太后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然后在嘉明长公主的搀扶之下走到了那两个大蛋糕面前。
当时宫女正准备将上方的蜡烛给点燃呢，就听见陆行和陆妍站在太后旁边说道。
“还不能点，皇祖母你还没有带生日帽呢。”
“是啊是啊，皇祖母，生日帽生日帽。”
嘉明长公主也不知道这俩娃娃从哪冒出来的，正准备让他们回去，就见身边的太后弯下了腰，然后让兄妹两个将生日帽戴到了她的头上。
太后今儿生辰，特地让嬷嬷给她绾了个好看的发髻，头上还插着不少的金银首饰，那生日帽尽管弄到了最大的尺寸也还是卡在中间的部分。
不过她也不在意。
太后自己都没意见，那么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意见了。
然后便是点蜡烛，闭眼，许愿，吹蜡烛。
这两个蛋糕都不小，但也抵不住他们人多啊。
单单是后宫里的那些嫔妃就有几十个人了。
再是一些皇亲国戚，然后再是分给那些大臣们。
沈元朗分到了一块，郑中也分到了一块。
沈元朗没吃，将自己的那块给了郑梓榆。
郑梓榆吃了一小口之后，终于是扛不住自家两个小子渴望的眼神，如他们所愿地将蛋糕递给了他们。
尚书府那边来的是郑中和郑邵华。
他们俩虽然也喜欢吃这冰淇淋蛋糕吧，但是瞧见两个外孙那可怜样，也还是让宫女将他们那块没有动过的蛋糕给拿了过去。
两块蛋糕的分量都不小，沈穆和沈霖吃的很是满足。
不过当时是满足了，现在的肚子倒是饿的咕噜咕噜叫了。
苏芸笑着摸了摸兄弟两个的头，说道。
“你们小姑姑还有四叔叔现在好像在厨房那边捣鼓什么好吃的呢，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汉堡，炸鸡什么的，我也不太懂，你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能蹭上一点。”
苏芸的话音刚落，方才还在自己怀中撒娇的两小只便没影了。
不禁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