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宋柊挽起衣袖,空旷的小院堆满各种瓜果蔬菜,水果清香,混着蔬菜的泥土气息,鱼腥味略微刺鼻,“这鱼腥味好重,呕…”
“闻不惯?”玉娘笑问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这鱼是拿来做鱼罐头的,不过…我想着先做梨罐头,毕竟冬日新鲜的水果更难得,再有秋梨清洗方便。”
这时节…
秋梨最常见。
且吃梨能生津止渴,好处多多。
“这腥味有点闻不惯,我不是很爱吃鱼,嫌有腥味和鱼刺。做梨罐头挺好的,这些秋梨都洗好了吗?”宋柊解释着,拿过一个秋梨,啃了一口。
微微酸,甘甜多汁。
这秋梨味道可以。
“这些秋梨都用清水洗净了,接下来…该如何做?”玉娘擦着手,询问道。
宋柊吃着梨,张嘴道:“去皮去籽去核,再切块。然后煮糖水,装瓶。没有瓶,可以用坛或缸,不过尽量选小的。装瓶之后,还需要将装有水果的坛或缸放在锅中蒸煮,大约一刻钟上下,蒸好就让罐头冷却,最后封盖…”
水果罐头制作简单易操作。
唯一值得头疼的地方,就是程序麻烦,还有最后封盖。
毕竟…
封盖没弄好,漏气。
就会导致罐头储藏时间短,易腐烂坏掉。
“听着,挺简单的。”玉娘道。
这步骤繁琐,却不及宫中某些膳食。
故而。
玉娘才会说简单。
毕竟,御膳房某些膳食需提前几日做准备。相较之下,梨罐头的做法确实不算难。
“陈卿,小院厨账没有多余的坛和缸,这需要你帮忙想法子。考虑到封盖密封的问题,坛和缸尽量选小一点的,这一来能避免漏气。”
玉娘久经风浪。
宋柊稍作提醒,她便知结果。
于是。
在指挥其他庖丁给秋梨切块的同时,找上陈卿,把没能解决的困难扔出去。
另一边。
她吆喝着人垒灶煮糖水。
厨账小,玉娘选择就地取材。
选小院角落垒灶,用来熬制糖水。
一旦这批罐头试验成功,今上和朝廷肯定会另选场地,用以制作各种不同的罐头。
就小院这点空地…
委实不好折腾,费人费事还费劲。
只是,目前罐头一事不宜张扬。大理寺这边是官署,大门一关,容易管理。再加上,这罐头是宋四娘子的提议。她人在大理寺,罐头在大理寺实验,自然是顺理成章。
“行,这事我安排。”陈卿应道。
话落音,他抬脚离开小院往官厨而去。
官厨有专门负责采买的仆役小厮,坛\/缸或是罐的事,交给他们负责最合时宜。
真让陈卿去买,他真不知该去东市还是西市。
再有…
坛、缸和罐的大小,陈卿也搞不清。
天色渐暗。
小院忙得热火朝天。
大理寺官吏多住在官署附近,倒不担心宵禁前回不了家。
再不济。
这些个官吏在官署有廨舍,不担心露宿街头。
更何况…
比起下值回家,他们更想留在大理寺。
糖水沸腾的甜味,叫人口舌生津。不过,这都不及膳厅传来的香味。
“你们猜…玉娘做啥菜了?这味道香的有点上头。”
“下午,我瞧见官厨的庖丁在剥笋壳,好像给玉娘也送了些冬笋。我猜今儿个膳厅饭桌上有一道油焖笋…”
“…罐儿肉,炖羊肉,江米酿鸭子,醋熘肉片儿。”
前边的…
正儿八经猜玉娘做了哪些菜。
最后一个有点过分了。
他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直接报菜名。
这一说。
小院里,吞咽口水的声息此起彼伏。
显而易见。
都是被馋的。
这又不是糕点,谁都能分几块。
小院大小近二十来号人,玉娘一双手,哪能折腾这么多人的晚膳。再说了,大理寺有官厨,饿不着他们。
就是吧…
玉娘厨艺太好,大伙儿都馋玉娘的手艺。
时辰到,下值。
“洗手,进来用膳。”玉娘吆喝道:“今晚你们在这边凑合吃一顿,饭后,还得劳烦你们帮忙…”
官厨那边来了两个庖丁帮忙。
这一顿。
玉娘倒是没觉得有多累。
就可惜,没腾出时间张罗宋柊说的卤鸭货。
玉娘盘算着,等梨罐头上蒸,她动手卤鸭货。这一来,明早宋柊能吃上。对于宋柊,玉娘是真的喜欢。
“玉娘,你真棒!”
“玉娘,我愿意今晚在小院睡地铺。”
……
一听,今晚在小院用膳。
顷刻间。
欢呼声响彻大半个大理寺上空。
膳厅一隅。
吴永揉着酸痛的手腕,放下笔,整理默写好的卷宗。
一旁,李寺正默默帮忙。
宋柊翻阅着吴永默写好的卷宗,这些卷宗跟之前记录的建元元年那份卷宗一般无二。
语焉不详,记录不实。
除丢失孩童数目清晰以外,没任何能用的线索。
宋柊沉着脸。
“吴永,这些卷宗的执笔之人出自周家吗?”宋柊清冷的声线,透着一丝寒意。
很明显。
有人在刻意模糊孩童丢失的案件。
这件事做的不隐蔽。
宋柊不信没有人察觉到。
既如此,为何没有人追究此人?!
吴永揉捏着手腕,轻摇头,开口道:“周家只负责顺天府衙架阁库的档案公文和卷宗官吏,记录卷宗的是文书先生和师爷的职责。你想找这些卷宗的执笔之人,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找顺天府衙的师爷询问一二,不过…”
「顺天府衙的师爷——张诚,他背靠荣亲王府。刻薄寡恩,贪财也好色,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找他…除非让监察卫动手,要不然只会惹祸上身。」
——荣亲王府,又牵扯到荣亲王府。
宋柊脸骤变。
与梨园羁绊极深的安定侯府,同样跟荣亲王府有姻亲关系。这还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啊!
“…顺天府衙的师爷是张诚。”李寺正脸色微微一变,小声道:“张诚是荣亲王府老夫人的表侄,其妻是安定侯府三房庶出二小姐。此人,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在民间更是声名狼藉。”
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
只是…
每次做的干净利落,不留把柄。
再加上。
他阴险狡猾,欺凌的都是无权无势的百姓之家。这些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