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破碎的水杯，奥斯格斯目露诧异。
他认识比尔德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尔德如此失态。
示意旁边的女人都离开，房间中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奥斯格斯不动声色地问道：“比尔德，发生了什么？”
本来按照双方的关系，他现在应该大声嘲笑才对。
但是，看着比尔德的表情，他担心自己真的笑出声，可能走不出这间舞厅。
“弗劳尔死了。”比尔德面无表情，语气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咳咳咳！
奥斯格斯刚喝了口酒，被狠狠地呛到，疯狂咳嗽起来，缓解后，拿起一张纸随意擦了擦嘴角，就连忙问道：“谁？谁死了？”
“弗劳尔！”
比尔德像是在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不是他的亲妹妹，黑蝎帮的二号人物。
奥斯格斯瞬间明白了比尔德失态的原因，脑袋转了转，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难道……是那个外地佬？”
作为黑蝎帮的好邻居，赤蟒帮的老大，他对黑蝎帮的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
黑蝎帮几个人去“收租”，却被人打了出来，甚至一个核心成员因此而死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清楚楚。
黑蝎帮的敌人不少，但是，目前唯一的冲突似乎就是那一件了。
比尔德缓缓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没错，我们被阴了，有人帮那个外地佬，而且，他们拿出了一种非常厉害的枪。”
“枪？”奥斯格斯内心一动：“只凭几把枪不可能杀死弗劳尔，你们带了多少人过去？”
“近五十个人！”
比尔德前方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奥斯格斯脸色微微一变。
黑蝎帮所有正式成员加在一起，也只有大约一百五十人，其中还有一部分不是战斗人员。
这损失也太大了！
奥斯格斯之前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态，但现在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乐意看到黑蝎帮摔跟头，但是并不希望黑蝎帮摔死，作为老邻居，如果黑蝎帮死了，第一个受到影响就是他们赤蟒帮。
更何况，他们赤蟒帮和黑蝎帮虽然是敌人，但也曾不止一次联手应对外敌。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把打死了弗劳尔的枪，他很感兴趣。
短暂地思考之后，奥斯格斯就做出了决定，沉声道：“底城不是外地佬能够撒野的地方！比尔德，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赤蟒帮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比尔德将烟掐灭，缓缓道：“我只要那个外地佬死，其他一切都归你们！”
奥斯格斯眼睛划过一抹笑容：“那我们一会我们就商量一下行动吧，早点解决那个外地佬，我们可以早点安心。”
两人对彼此都极为了解，三言两语就交换好了利益。
奥斯格斯离开后，比尔德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他也知道那种枪有多强大，不是他不想留下来，而是没有能力留下。
弗劳尔和近五十个帮派成员的死，让黑蝎帮势力大降，接下来他们连生存都是问题，必须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真的将那些枪据为己有，短时间力量会有所提升，但后面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应对的。
反正自己守不住，不如送给奥斯格斯，不仅可以换取赤蟒帮的帮助，还相当于让赤蟒帮做挡箭牌，帮他们吸引外人觊觎的目光。
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中，比尔德喃喃道：“不够！一个赤蟒帮还不够！”
弗劳尔带领着五十个黑蝎帮精英，不管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赤蟒帮不可能全力帮助他们，加上黑蝎帮残余的力量，或许能够战胜那些外地佬，但损失绝对不会小。
黑蝎帮现在已经经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必须寻找更多的力量！
正好，他手中就有一个足够诱人的筹码。
那种威力巨大的枪，他可以确定，底城没有人会不心动。
让更多的人参与，还可以避免赤蟒帮独享战果。
别看奥斯格斯说的豪爽，真的有机会咬他们一口，赤蟒帮绝对不会有丝毫迟疑。
在他看来，等解决那个外地佬，对他们黑蝎帮来说，最大危险就是奥斯格斯和赤蟒帮。
比尔德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没有外人，不需要掩饰，他的脸色时而狰狞，时而狠厉：“无论如何，那个外地佬必须死！”
他和弗劳尔从小相依为命，从两个孤儿，到建立黑蝎帮，再到成为黑水街的老大，一路经历了无数的苦难。
对他来说，弗劳尔不仅是妹妹，是唯一的亲人，还是最重要的帮手和伙伴，是黑蝎帮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支柱。
天色逐渐变得暗淡起来。
奥斯格斯带着三十来个手下来到苏格舞厅。
以往这时候苏格舞厅已经开始变得热闹了，但是今天，这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顾客，没有音乐声，只剩五颜六色的灯光孤独地闪烁着。
让手下在舞厅等待，奥斯格斯独自一人走进舞厅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刚进门，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房间中不止比尔德，还有两个人，而且他都不陌生。
“奥斯格斯，你来了。”比尔德神色轻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朝旁边两人示意了一下：“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当然。”奥斯格点点头，能成为一个帮派的首领，他基本的城府还是有的，虽然心中不喜，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普尔曼，瑞伊女士，很高兴见到你们。”
两人也满脸笑容地回应，表面上看，气氛极为十分融洽。
但实际上如何，只有他们彼此心中清楚了。
奥斯格斯坐下后，不等他询问，比尔德就主动解释道：“普尔曼和瑞伊女士也知道了外地佬的事情，看不惯外人在祖安嚣张，主动提出帮忙！”
“是听说了枪的事情，想要分一杯羹吧？”
奥斯格斯心中嗤之以鼻。
作为相爱相杀了二十多年的老对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比尔德。
看见那两个人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比尔德的所有想法和打算。
不过，这是阳谋，他就算不爽也没有办法。
普尔曼还好，手中的力量还不如赤蟒帮和过去的黑蝎帮，但那个瑞伊女士却极为麻烦。
她是目前底城最大的帮派之一，灰钉帮老大的情妇。
更重要的是，她并非那种无关紧要的花瓶，不仅非常受灰顶帮老大的宠爱，本人能力也极强，在灰钉帮中拥有很高的地位。
比尔德其实也知道奥斯格斯猜得到自己的想法，但他不在乎。
他的第一目标是解决那个外地佬，第二目标是保全黑蝎帮，至于奥斯格斯开不开心，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甚至可以说，让奥斯格斯不爽，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们不是朋友，所有合作都是基于纯粹的利益，私人感情只有厌恶和敌视。
“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动吧！”
比尔德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冷峻起来。
没错，他根本不打算给外地佬任何发展的时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砍下那个家伙的脑袋了。
……
夜间渐深，黑水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有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仿佛在躲避什么。
这并非黑水街真正的样子，虽然不算特别繁华的街道，但是，每天也有许多的商贩在这里讨生活，直到凌晨才会逐渐散去。
今天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早上这里发生了一场大事：黑水街的老大黑蝎帮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损失惨重。
生活在祖安，哪怕是最底层的人也懂得观察局势。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危险。
商店早早地关了门，流动小贩去了别的街区，连行人都会尽量避免路过这条路。
苏格舞厅，大门上方的招牌闪烁着红绿色光芒，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一群人遥遥看着苏格舞厅。
“他们应该没有想到我们会直接打上门吧？”艾文轻笑道。
佩特轻叹一声，别说他们，就算我们也没有想到。
哪怕有装备的优势，但十个人就去闯人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的老巢，这个想法他只能用“疯狂”两个字形容。
“老板，这种危险的事情让我们去做就好了，你没必要以身涉险。”迪丽雅脸上带着担忧。
佩特又叹了口气。
这是他觉得更加疯狂的事情，明明知道有多么危险，身为一位优秀的发明家，老板却坚持亲自参与。
他完全无法理解！
艾文摇摇头：“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参加，这毕竟是我的事情，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在外面看你们为我冒险？”
迪丽雅欲言又止。
艾文面带笑容：“放心吧迪丽雅，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迪丽雅沉默了一会儿，回头说道：“佩特，你一定要保护好老板的安全！”
佩特点点头，语气平静地道：“交给我吧，在我失去行动能力之前，绝对不会让老板受到丝毫伤害。”
在他看来，凭借他们现在的力量，想一口气解决掉黑蝎帮很难做到，但是，有着夜色的也掩护和巨大的装备优势，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哪怕要兼顾保护老板。
尤其是那个夜视仪。
简直太先进了！
几乎把黑夜变成了白天。
这也是他虽然觉得计划极其疯狂，但并没有开口反对的原因。
迪丽雅又对其他人道：“我们速战速决，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绝对不要恋战！”
众人齐齐点头，神色都十分严肃。
艾文笑吟吟地看着迪丽雅布置行动，既没有插手，也没有反对。
反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迪丽雅看向艾文：“老板？”
艾文轻轻挥手：“那么，行动开始！今天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让黑蝎帮彻底成为历史！”
对迪丽雅等人来说，这个目标只是个难以实现的理想，今天的真正目标是继续削弱黑蝎帮的力量，进行威慑，给自己这边争取发展的力量。
有老板提供的装备，他们都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力量就能碾压黑蝎帮。
一群人齐齐冲了出去。
今天苏格舞厅外面并没有人守卫，他们一口气冲进了舞厅中。
枪法最好的佩特一抬手，直接打爆了房顶的大灯，光线本就暗淡的舞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舞厅中人都被吓了一跳，有的人听出了是枪声，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变得一片混乱。
而迪丽雅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舞厅中的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粗略一看，房间中至少有五十人。
黑蝎帮老大被吓傻了，把所有人都汇聚起来，保护自己？
黑蝎帮正在策划什么行动？
众人心中冒出各种各样的猜测，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满，对准人群扣动了扳机。
虽然情况有些出乎预料，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
火光乍现，十二把冲锋枪齐齐开火，子弹交织成一片弹幕，笼罩了整个舞厅。
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就连成一片。
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成了蜂窝。
结合了魔法文明理念和技术的热武器再次展现出自己最狰狞、最强大的一面。
舞厅深处的房间，比尔德、奥斯格斯、普尔曼和瑞伊还在讨论各自出的力量以及利益的分配等问题，突然听到了激烈的枪声，全都神色大惊。
“是外面！发生了什么？”瑞伊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奥斯格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怒吼道：“他妈的，比尔德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下就在舞厅中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这个动静，肯定损失不小。
比尔德刚听到枪声的时候也极为愤怒，但是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瞳孔不由地放大，喃喃道：“是他们！”
“谁？”
奥斯格斯狰狞地问道。
比尔德眼眸中瞬间充满强烈的杀意：“一定是那个外地佬！杂种，他竟然还敢袭击苏格！”
另外三人愣了一下，神色也不由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瑞伊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凌厉：“好！既然他们自投罗网，我们正好省些功夫！”
四人对视了一眼，快速地开始安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