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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谦陌勾勒梦之法则,开始在殷玥的宫殿中寻找那些消逝但却存在过的梦之碎片。

这个过程想想就很难,毕竟那是殷玥的梦,这就好比皇城某些说书人口中的搜魂。

许久以后,梦之碎片终于被苏谦陌找到了,但他很难将这些碎片重新融合起来。

在反复实验的过程中,有些碎片甚至承受不了他梦之法则的加持和璀璨,竟是彻底化为梦之气息,再也无法融合。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发现每一块碎片边缘都带着不同的纹理,先前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两两块不衔接的碎片组合在了一起,才导致它们无法承重。

既然找到了规则,那么接下来就好做了。

他谨慎入微将残存的碎片按照类似的纹理边缘组合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小孩子玩的积木拼图一样。

许久过后,曾经存在的过梦境终是被他拼接出来,不过梦境并不完整,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蛋壳。

苏谦陌催动梦之法则侵染了进去。

他的身影在殷玥的梦境中开始消散,他进入了更过去的梦境。

黑暗中,他沉思着:“我似乎成功了,既然这招也是在梦中探索起来,那就叫它魂起:追朔好了!”

渐渐地,苏谦陌视野里的光线开始明亮起来,只是画面有些诡异。

殷玥宫殿色彩失去了颜色,仅仅留下了黑与白,就连窗外的阳光亦是如此。

苏谦陌低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还是带着色彩的,他的衣衫、斗笠以及怀中的剑柄,并没有被这片诡异的空间剥夺了本该有的颜色,与这个黑白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他注意到,殷玥此刻正躺下粉色帐幔遮掩的凤塌上。

她盖着烙印有牡丹花的被褥,一双玉臂露在外面。

苏谦陌走到塌前想要掀开帐幔,没想到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他微微一愣,抬手朝着榻旁衣架上的衣物上抓去,依旧没有阻碍地穿了过去。

果然,他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或许她们也无法看见他。

“嘤…唔。”

这时,殷玥似乎要醒了过来,吓得苏谦陌赶紧躲在床榻的角落蹲下,他不确定殷玥是否也能看见他。

过了许久。

殷玥才轻唤了一声,“晴纹。”

很快,晴纹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殿下醒了呀,是昨日游览圣湖累了么?”

晴纹那个角度是能看到苏谦陌的,但她没有任何反应,这也确定了苏谦陌的猜测。

确实,若她们曾经在过去的梦境中见过自己,肯定在油茶摊那里会喊禁卫军抓他这个登徒子。

“为孑…本宫更衣。”

接着,殷玥翻身下床,她背对着苏谦陌。

晴纹上前缓缓褪下殷玥身上的华贵睡袍。

即便此刻世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白,但殷玥的肌肤依旧细腻如玉,那纤细的双肩、光洁的后背、不堪一握的细柳腰肢,直至…

这时,画面突然模湖起来,殷玥和晴纹的身影变得朦胧,直至消失。

怎么回事?

苏谦陌脑海里刚有这个疑惑,画面又重新恢复了。

而此刻殷玥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晴纹正在给她盘髻。

苏谦陌刹那恍然,原来先前那些个消失的碎片,就是殷玥更衣的梦境。

晴纹:“不过么?殿下也有缺点呢。”

“嗯?”殷玥歪头疑惑。

“就是太过天真单纯了呀,你这样以后会吃亏的。”

接着,晴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奴婢听人说起,上次她们那群公主不带殿下出去一起玩耍,还有昨日她们又故意把殿下丢在圣湖就是受太子指示的。”

太子么?

听到这里,苏谦陌目光闪动,他催动梦之法则离开了。

晴纹属于殷玥梦境中的祥灵,她与其他纸片路人不一样,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不是依照殷玥记忆笼罩出来的假象,所以这个信息在万年前是真正存在的。

很有可能,殷太子以及殷氏那群公主们的算计就是导致殷玥性情大变的真相。

不过这些不在苏谦陌的考虑范围,殷玥成为魔头已经无法改变,她也无法变成万年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女。

此刻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太子,然后借助他的力量来布局。

当苏谦陌再次回到殷玥梦境中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头顶过半了许多。

没想到在过去短短片刻,这里居然过去数个时辰。

苏谦陌催动神游八方,离开了皇宫。

他没有直接去寻找太子,按照圣朝史中记载,太子要比殷玥年长五十有余。

就算史记被殷氏后人更改了真伪,但这个时候的殷太子修为必定在大武王之上。

苏谦陌的梦之法则所剩无几,根本制约不了这样的存在,而且他也不确定能否控制住大武王,毕竟他尚未褪凡。

梦虽奇幻,但在加持了法则之后,大概也要受到弱不胜强的约束。

任何修炼体系,法则的存在都是为了约束与制衡。

“无法接近殷太子,那只能找他的狗腿子。”

苏谦陌换了一身圣城本土百姓的行头,在圣城中开始寻觅起晴纹的身影,他的突破口或许在这个祥灵身上。

此刻圣城早已戒严,无数禁卫军穿行在大街小巷。

不过梦毕竟只是梦,即便声势如此浩大,却依旧没有惊动殷皇。

或者说这是殷玥的梦境,梦境的主体是她,圣城的动静只是晴纹这个祥灵制造出来的,而晴纹还影响不了殷玥的意志。

假如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在殷玥和苏谦陌第一次见到殷幽那会儿,苏谦陌就会直接被殷幽一巴掌拍碎或者抓起来,甚至他俩都走不到城南那片正在修建的圣女宫,就会被禁卫军抓捕起来,还有极大可能惊动殷皇,他肯定不会放过拐走自己宝贝女儿的贼人,对那种层次的强者而言,只需要一个神念便能捕捉两人的位置。

苏谦陌肩上背着木柴化作樵夫,不慌不忙地走在大街上,他的出现没有惊动正在谈话的晴纹和禁卫军。

“晴纹大人,卑职把附近都封锁起来,挨家挨户都检查过了,但是并没有发现公主殿下的身影。”

晴纹愤怒骂着:“你们都是饭桶吗?难道不会再搜索范围继续扩大?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亲自告诉你?”

显然,晴纹完美地带入了自己身份,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祥灵,也不清楚这些禁卫军都是些纸片人,他们只会指哪吃哪,没有自己的思想。

想当初,姒梦也是如此,她最初并非在苏谦陌面前故意伪装,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苏谦陌寻着蛛丝马迹开始意识到这是梦,姒梦才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形态。

“是是,卑职这就是。”禁卫军首领擦了把冷汗,赶紧离开了。

”这群笨蛋!”晴纹气得直跺脚,“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不是太子派来的,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样了?如果还没有结果,只能去找三十六皇子对质,他是太子的人,以太子马首是瞻,太子不敢做的事,他也敢做,希望殿下不要落在他手上。”

三十六皇子么?

晴纹那,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苏谦陌扛着木柴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直到巷子拐角,他扔下木柴,又重新换下先前的服饰和斗笠。

在那些纸片人禁卫军到来前,身影一闪而逝。

苏谦陌无法控制太子,但殷三十六皇子还是能掌握的,他从晴纹的话里听出此人应是鲁莽之人。

一般情况下,在殷玥二八年华这个期间,鲁莽的皇子必定年纪不大,很好忽悠,这样才会成为太子的狗腿子,正常能够明辨是非,懂得利害关系的皇子绝对不会这般无脑!

苏谦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殷三十六皇子只是个年满十七的少年。

按照殷皇史记载,这个时候殷皇的子女应该有数百才对,看来并非所有的皇子或者公主能被赐予尊号,想必这个三十六皇子殷莽要么母妃尊贵,要么就是修炼天资过人,才会引起殷皇的关注。

十七岁的殷莽,修为已经是武师大圆满,这放在大衍甚至是星月皇朝,也绝对是个天才。

但可惜他是殷昊的血脉,这样的天资在殷昊的子女中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水准,毕竟殷昊纳妃也是有要求的,并非长得漂亮就能入他眼,帝皇世家,更注重强悍血脉的传承。

苏谦陌轻易地控制了殷莽,然后给他这个纸片人灌输了一堆意志,便安安静静地等待殷玥的到来了。

现在布局已成,他只期盼死后的殷羽巷还能发挥最后的余热,让那方无疆结界多坚持一会儿。

……

夕阳西下,殷玥胳膊环着膝盖静静地坐在龙背上,她这几个时辰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殷幽拿出来的甜嘴都没吃几口。

“皇姐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殷幽轻轻抚摸着她的脑瓜,“皇妹是等不及了吧?”

“哪有。”殷玥腼腆地笑了笑,她将头埋在膝间暗暗想到,他还会在么?

她既希望他在,也希望他不在,好复杂哦。

不多久。

朵朵带着两女返回圣城,她们没有看见苏谦陌,只看见了表情焦灼的晴纹还有黑压压的禁卫军。

殷玥着急询问:“晴纹,无双公子呢?”

晴纹摇了摇头,“听那些侍卫讲,他很早就走了,我先前让禁卫军在圣城搜索过,并没有发现头戴斗笠的北疆少年。”

“他…还是选择离开了么。”殷玥突然有些心酸,这种莫名的感觉很奇怪,甚至比皇姐们每次出去玩丢下她还要难受。

“殿下我们回去吧。”

“好。”

天黑了。

殷玥躺下被窝里,她的眼睛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脑海里尽是苏谦陌的影子。

漂泊风雨中,睹物思故乡,我叫苏无双,来自圣域遥远的北疆小钤郡…

抱歉,一曲相思赠与两位姑娘…

原来武姑娘好美呢。

哈哈,好了,我们算两清喽,你请我喝茶,我救你一命,我们也都丢脸地哭过…

不知不觉中,殷玥的眼眸泪花点点起来,她轻语呐呐着:“无双公子,祝你能找到更好的娘子…”

许久,她渐渐闭上了眼眸,一滴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悄然滑下,染湿了那抹小小的耳垂…

天亮了。

殷玥依旧睡得很深,但她似乎不开心,眉宇一直皱着。

斑点碎光下,精致的俏脸隐约还能看见泪水流淌过的痕迹。

“殿下。”

殿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殷玥缓缓醒来,她没有回应,无神地看着眼前粉色的帐幔。

“殿下,您醒了吗?奴婢进来了哦。”

晴纹有些担心公主,因为日头已经半晌,平常这个时候公主早就唤她沐浴更衣了,而且她手里还有一份信,是她讨厌的三十六皇子派人送来的。

不过信她没看,虽然她讨厌殷莽,但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晴纹笑道:“原来殿下醒了呀,怎么不唤奴婢进来呢?”

“没事,本宫有些累了,晴纹你先出去,我还想睡一会儿。”殷玥翻了个身,背对着晴纹。

“那好吧,这里有一封三十六皇子写给殿下的信哦。”

晴纹将信轻轻放在枕边,随手转身离家并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许久之后。

殷玥才转过身来,拆开信封。

信的格式很随意,不是圣朝正统问候,就像是小字条。

【可爱的皇妹,皇兄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昨日,皇兄抓到一个身份可疑的外乡剑客,他头戴斗笠,一身外乡服饰,看起来有点小俊,恰巧,皇兄府上有些门客就喜欢细皮嫩肉的俊小子。

哈哈哈,皇妹千万不要告诉父皇哦,如果想救他,就一个人悄悄的来,不然,今日傍晚皇兄会把他的头包装成精美的礼物送给皇妹哦。】

可恶!原来是他做的!

殷玥气愤地将信纸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随后又飞快翻身下床,她将信纸拿起偷偷藏到书页之间,这不能被晴纹看到。

梦,很奇特,它就如醉酒一样,能壮人胆,也会弱化人的神智,它能让人在不知不觉做出现实中无法做到的冲动!

于是殷玥重新回到床榻下,盖好被褥等心情脸色恢复自然,方才平静地唤了声:

“晴纹,本宫要沐浴百合花汤,你去准备。”

晴纹推门而入,她疑惑道:“殿下平时不都是用玫瑰花汤么?”

“我想试试别的啦,你快去。”

殷玥躲在被子里,她不敢露脸,她担心晴纹看出她的异样。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殿下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哦,奴婢先前只准备了玫瑰味的。”

殷玥回应着:“呐,本宫再小憩一会儿刚刚好,你去吧,记得带上门哦。”

“是。”晴纹没有怀疑,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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