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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虽然只穿着休闲装、但气场依旧强大的徐天翔走了出来,我也立刻迎了上去。

“徐董!”陆麒麟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陆会长!”徐天翔同样彬彬有礼。

不管之前斗成什么样,再见面也依旧是春风拂面,仿佛那些龃龉的事从不存在。

二人一起进了808房间,我也跟在身后。

陆麒麟转了下头,颇为不满地说:“你进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讲话的资格,站门口守卫徐董的安全就好了。”

显然把我当保镖了。

徐天翔直接说:“我让他跟着的,有些事情他是直接参与者,待会儿见了冯书记比我说得清楚。”

陆麒麟摇摇头:“关键是一个小主管,冯书记肯定不会让他跟着进……”

“那不一定,问问冯书记的意思。”说话间,几人已经穿过客厅、来到阳台。

808是间套房,有好几个房间,阳台尤其宽敞,有雕刻精致的古风茶台,还有成堆的绿植和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几乎可以俯瞰半个云城的高楼大厦。

冯德寿已经在这里坐着了,徐天翔和陆麒麟分别打了招呼,跟在最后的我也叫了声冯书记。

“哟,小渔也来了啊……快坐快坐……”看到我后,冯德寿竟然站了起来,并且主动引导我坐在某个藤椅上。

正常,我俩到现在也没有明着闹翻,他对我礼遇有加也是应该的。

陆麒麟微微皱起眉头。

看看冯德寿、又看看我,始终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位陆会长似乎终于展现出了应有的智商,知道我的身份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了。

可惜,已经迟了!

几人纷纷落座,立刻进入主题,今日主要商量“和解”的事。

有冯德寿坐镇,陆麒麟和徐天翔的态度都挺温和,两人复盘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争论究竟是谁的错、谁的损失更大一些。

最终结果毫无疑问,甭管中间打了几次架,龙门日化近千万的设备实打实损坏了,陆麒麟肯定要掏一笔堪称割肉的赔偿费出来。

检查组还在云城,并且盯上了这件事,冯德寿希望双方尽快偃旗息鼓,但也做好了在赔款数字上进行拉锯战的准备。

但让冯德寿和陆麒麟都没想到的是,徐天翔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提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数额。

“你觉得怎么样?”冯德寿立刻转头问道。

“没问题,那我就赔偿吧。”陆麒麟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眉眼间却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显然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陆麒麟当即打电话安排秘书打款。

一切都到位后,徐天翔便起身说道:“冯书记、陆会长,那我就先走了,以后不折腾了,咱们和平共处。”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谈判往往要持续数个小时,结果不到三十分钟就处理完了,效率堪称近几年来最快的一次。

徐天翔率先走出门去,我也跟着他离开了。

但他进了电梯,而我躲在旁边的楼梯间,刚才的谈判只是前菜、接下来的一幕才是正餐!

不一会儿,808包间的门开了,冯德寿和陆麒麟一起走了出来。

“冯书记,徐天翔就算了……那个宋渔,就这么放过他?”

“嗯,检查组还在云城,最近先不要闹腾了……以后再说!”

“……冯书记,宋渔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你见到他那么客气?”

“他以前背景挺强的,但是现在没了,我碍于曾经的老面子,肯定不会当场给他脸色。”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了电梯,走廊再次安静下来。

但我并没有走,仍旧默默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电梯重新开了,竟然是陆麒麟去而复返。

冯德寿则不在了,显然已经走了。

陆麒麟步伐稳健地来到某个包间门口,摸出一张房卡置于门上,“滴”的一声过后走了进去。

不过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以及陆麒麟愤怒的谩骂声和咆哮声。

“噔噔噔——”

很快,一个英俊却赤裸的小伙子抱着一堆衣服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急急忙忙地穿着背心和裤衩,如同百米冲刺一般很快消失在了电梯间里。

但是房间里的闹剧还在继续,陆麒麟的怒吼声持续不断地传来,紧接着是“砰砰砰”的拳脚击打声,以及女人痛苦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吱呀——”

806包间的门竟然开了,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奔了出来,又迅速冲进正在发生殴打事件的房间里。

“干什么……”

“不要动手……”

几声凌厉的怒斥过后,惨绝人寰的殴打终于停了下来,有人批评着陆麒麟的所作所为,也有人拿出手机报警:“喂,这里是虹东大酒店,刚发生了一起故意伤人事件……”

“关你们什么事,知道我是谁吗?”陆麒麟怒不可遏。

“不管你是谁,都不能打人!有什么话,到局子里说吧!”几个中年人正义凛然,甚至将他的手机当场夺下,不允许他离开房间,更不允许他找人帮忙。

不一会儿,警察和医护人员都赶到了。

警察将陆麒麟押了出来,医护人员则小心翼翼地抬着那个受了伤的女人。

是张雅婷,辛博文的老婆,她气若游丝地躺在担架上,脑袋和鼻子都在流血,身上只裹了件单薄的被单,上面亦浸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扛住那样的暴揍,整个人奄奄一息,几乎要昏过去。

陆麒麟一开始并没当回事,别说故意伤人,就是故意杀人,凭他在云城的身份和地位也能搞定。

但到楼下,押上警车的刹那,他猛地发现了站在酒店门口的我。

“陆会长,再见了。”始终围观全程的我面露微笑,还绅士地冲他摆了摆手。

陆麒麟皱起眉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也弄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等到局子以后,他才终于弄清楚了。

制止他殴打张雅婷的那几个中年男人,竟是来自省城的检查组!

在这一刻,什么身份和地位都不管用了,检查组亲眼所见、亲手报警,还有谁敢徇私枉法?

他也瞬间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设套。

事后,骆星文告诉我说,陆麒麟在审讯室里骂了我整整一个晚上。

“关我屁事啊?”我很无语地说。

等候陆麒麟的,必然是法律的严惩,因为检查组盘亘云城多日来颗粒无收,正好也能将他当做一个典型和标杆树立起来。

法官在量刑时,也必然是最严的那一档!

无论最后会判多久,几个月也好,一两年也罢,会长肯定是做不成了——云理工校友会也不可能让一个坐过牢的人继续担任会长。

……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是辛博文安排的。

他一直都希望有这样的一个场景:陆麒麟殴打张雅婷的时候,检查组恰好就在现场,将其绳之以法,神仙都救不了……

为了这个场景的实现,我们两人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首先就是挑拨陆麒麟和徐天翔的对立,等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就录视频放到网上,引发检查组的注意。

检查组一关照,冯德寿必然有所行动,就要将二人叫到一起谈判。

辛博文再匿名举报,于是检查组来到现场试图探查几人之间的纠葛和问题。

辛博文很了解陆麒麟,知道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张雅婷——可以起到很好的下火和解压效果。

辛博文更了解张雅婷,“欢愉”过后就会沉沉睡去,至少两三个小时醒不过来。

于是在陆麒麟“开会”的时候,辛博文就安排了一个精壮的英俊小伙子悄悄溜进张雅婷的房间。

再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陆麒麟发现了这个男人,继而暴揍张雅婷——肯定会揍的,而且揍得绝不会轻,陆麒麟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男人,而且是个天生的暴力狂,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的类型——再吸引检查组的瞩目,成功将其扭送到派出所。

有检查组全程见证、报警、参与,无论找什么关系都起不到作用了。

以上的每一步,都是由辛博文亲自策划,从头到尾我也只是配合他行动而已,所以陆麒麟骂了我一晚上是真的让我不理解。

骂错人了啊哥们,我顶多算是个小马仔!

辛博文的所作所为再次验证了那句话:伤人最狠的,还是朋友!

朋友了解你的每一个弱点,方才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记得辛博文第一次来找我的那个晚上,在车上坦诚公布了他所有的计划后,我就知道这个方案一定行得通。

那个凌晨的夜里,我一边抽烟一边幽幽地问:“搞完了他,所有人都知道你老婆和他有一腿了……确定要这么干?”

辛博文苦笑一声:“你以为他们现在就不知道?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他们都在背地里看我的笑话。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别要脸了,赤裸裸地面对这个世界吧!”

老实人的绝地反击,往往就是这么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陆麒麟被抓的当天晚上,我来到辛博文家,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辛博文听后泪流满面,握着我的手说:“渔哥,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接下来,辛博文又买通了媒体和不少水军,大肆在电视、报纸和网络上报道此事,确保陆麒麟绝对不会翻身。

第二天,云理工校友会发出公文,解除陆麒麟会长一职并强烈谴责他的所作所为。

副会长辛博文随即继位。

……

辛博文就任云理工正会长后,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和张雅婷离婚,虽然分割了不少财产,但也让他从此一身轻松、再无负担。

第二,解开对龙门日化所有的经济封锁,并且专门在内部社群发文鼓励大家跟我合作,但凡成功签了单子的都能享受到云理工校友会的一些帮助和扶持。

第三,封锁天脊日化,禁止和这个公司接触,且将康鸿远和赵文龙撵出校友会。

辛博文给我打电话,说渔哥,秘书长王富贵好像得罪过你……要开除他么?

我说不用,王哥人挺好的,继续让他干吧。

我的心眼没那么小,更何况人家还帮过我,后来对付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对了,还有个事。”辛博文继续说:“冯德寿想让我继续针对你,但是我拒绝了……没啥问题,好歹云理工校友会的会长,他想拿捏我也没那么容易和轻松。”

这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讨论过了。

当时他就是这么承诺的,如今也算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但我估摸着吧,他还是不会放过你的……”辛博文沉沉地道:“在我这搞不定,他八成会找其他人对付你!”

“来呗!”我冷笑着。

“不过徐董挺护你的,冯德寿要想对付你……”辛博文想了想,说:“很有可能会找段星辰,毕竟整个云城有资格和龙门集团掰手腕的人没几个!”

段星辰,即天脊集团董事长,一贯是徐天翔的老对头!

“那更好了。”我说:“徐董早想收拾他了,这回还不撞到枪口上来?”

辛博文嘿嘿一笑:“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人家能把公司做那么大,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徐董要是能干掉他,早出手了……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云理工校友会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妥了,有机会咱们再详聊。”我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短短一星期内,龙门日化的单量暴涨,而且大多和我们签的都是长约,终于让营销部和颜玉珠扬眉吐气了一把!

之前的半个月里,龙门日化的业绩直线下滑,导致颜玉珠去总部开会都抬不起头来,跟其他子公司的总经理坐在一起也面上无光。

如今终于挺胸抬头、趾高气昂,高兴的她在办公室里又给我跳了一遍钢管舞,虽然依旧没有任何美感,但确实比第一次强多了,起码每一个动作都记住了。

我发自内心地给她鼓了一回掌,说你简直就是舞王附体,这要是到夜场卖艺,一晚上能赚一套房。

颜玉珠开心坏了,直夸我真是有品味,还抱着我亲了好几下。

那段时间,龙门日化的业绩蒸蒸日上,营销部也重新回到了过去热火朝天的日子。

我终于能暂时松一口气。

那天早上,我从学校出来,沿着马路跑了会儿步,身后突然传来车子“滴滴”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辆黑色奔驰SUV顶着朝霞的万道金光疾驰而来,“吱嘎”一声停在我的身边,等到副驾驶的车窗放下,赵雪坐在里面手舞足蹈地说:“宋渔,看到没有,这是我男朋友,升了云理工校友会的会长……我早说了,一定会找一个比你强的男人!”

“……渔哥!”辛博文坐在主驾驶,尴尬地冲我笑了一下。

“小文啊……”我淡淡地摆了摆手:“快走吧,别影响我跑步,让这个聒噪的女人离我远点。”

“哦哦,渔哥你慢慢跑……”辛博文赶紧踩了油门,载着一脸呆若木鸡的赵雪迅速驶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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