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认为这里未来会有一战?”狼二点了点地图上的某处。
“这要看天时,”方郗摩挲了下有些刺手的下巴,自制剃刀不太好用,刮不干净,“欲要成事,先看三因素,天时、地利、人和,先说地利,你看这里,往后,海的一端是潮州,有镇海候项挚勇率重兵把守,斩断了出海退路;往前,京城方向是伊州;往右,西梁边境线上有戍边大将孔孟泽镇守,这也是个骁勇善战又多谋的主;而他恐怕也不愿去西梁,一旦落到那境地,苟活还不如好死;往左,是号称有十万大山的群领山脉。再说人和,这年初时的雪灾,他是获得一些好名声,但也仅限于他自己的辖地,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人口不够。如果这次朝廷反应不及时,救援不给力的话,吉州和金州形成难民潮,再受到他万家生佛的好名声影响,流落到韶州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趁机吸纳,增加人口基数,可惜这次朝廷的救援非常及时,因此人和这一因素也形不成了。如此一来,他只能等待天时,如果有大规模的灾害发生,朝廷无力处理,引起社会动-乱,那么他就可以借机起事,否则,在正常情况下,贸然起事,又无大义支撑,以一州之力去对抗一国,那何异于以卵击石。”
“若介山有事,那么其它地方呢?”方郗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会道:“秦王还在韶州吗?”
狼二回道:“属下出京之前,刚得到游骑卫队兄弟们传回来的例行消息,上个月秦王转去韶州了。”
为了不让方郗消耗心神,不是极重要的情报,不会报到方郗这,一般例行情报,各护卫队的队长自行处置,重要的,或是急紧的上报到他们的教官杨江那,由杨江决定是否需要报给方郗,方郗在大多数的时候是个标准的甩手掌柜。
当然,对方郗而言,和杨江之间不存在着信任与否的问题,那是彼此生死相托的存在!
“您是觉得韶州附近的山里头可能也出事了?”
“有很大的可能,这么多年来,韶州没传出拥兵自重的传言,隆亲王的私人亲卫队也在许可之内,所以皇上虽然有怀疑,但没有撤蕃的铁证。那么大军在哪?上天入地?入地或许,上天还不如说是上山,且这个地方肯定不能离的太远,太远难以控制,而且一朝有事,鞭长莫及。也不能离的太近,太近容易被朝廷的探子查到。如果介山之事若得证实,那最好的藏兵之地,除了地下,就在这些地方。”方郗以韶州为中心,画了圈。
“要不让就近游骑兄弟们去查查?”
方郗想了想,摇头道:“不妥,咱家的人不宜太能干。况且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都不熟悉,贸贸然行事,很容易出问题”
又笑了笑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还是等介山那有了结果,再报给皇上,让他自己处理去,养那么多人干啥,让他们多干点活,太闲了,容易打盹。”
“先处理介山之事,你亲往军营,将此事禀报给邓将军,嗯,不用多说,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即可。邓将军是个心细的人,有了警觉之后,自会有判断。”
“是。”
……
城郊,伊州军军营,议事厅。
狼二将事情的经过不加任何主观因素地向邓威铭叙述了一遍,然后恭敬道:“我家候爷觉得事有蹊跷,特令在下前来向将军禀告一声。”
邓威铭微笑道:“代我向鸣谦道个谢,多谢他费心了。”
“是。”
狼二离开后,邓威铭笑了笑,不惭是将门之后,血脉里继承着他爹的机智和敏锐。
随后走到墙前久久凝视着占据整个墙面的军用地图,这副地图比方郗所看的要精细许多,涵盖了韶州到伊州这一条线上几乎所有叫的上名字的城镇以及山山水水。
“介山……”邓威铭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在一处极容易被忽略的地方看到绿豆大小的两个字“介山”。
拿起笔,将这一处放大描绘纸上,细细一品,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四月天了,但邓威铭却感觉此刻他的后背上一阵阵的发凉发紧。若形容伊州像条巨蛇盘距在韶州通往京城的路上,那么介山就是钉在这条巨蛇七寸之处的钉子,不,应该是针,比钉子更加的细微和隐蔽,如果这个地方被其它势力控制,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现在手头上也没有介山的详细地形图,以及山里面各个村寨的相关情报。
咋办?
派兵搜山?此念刚起,随即就被他否定了。这一带驻居在群山里的村寨,除了靠近外界的一两个村子是汉族和蛮族混居,其它的都是蛮人寨子,想必介山里头也是这种情况,若是贸然搜山,打草惊蛇且不说,到时引起蛮人恐慌和敌视就麻烦了,那是有理说不通的……方老弟这近十年来的心血全部白废。
思来想去,种种念头,都因有所顾忌而犹豫不决。想了片时,索性让人叫来幕僚和副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几个人碰撞碰撞,或许能撞出个妥善的法子来也不定。
这一夜,议事厅的烛火亮了一个晚幕僚上。直到天明,几个人才带着倦意走出议事厅,邓威铭也没去休息,带着一个幕僚直接奔向城里的将军府。
……
“谁呀,大老早就来叫门!”门房打着哈欠,嘟囔着。
“啊~~将军!”打开门,刚一伸头,睡意瞬间被吓飞。
邓威铭随手拨开门房,龙行虎步的往里头走去。
“方候爷起了没?”
“没呢,”闻讯匆匆赶来的管家回道:“这才几点呀,将军。”管家自小同邓威铭一同长大,故而也不十分怵他。
“几点了?”邓威铭愣了下,只顾急着赶回来,看天色已大亮,倒是忘了问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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