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星亦无月,唯有树影憧憧,夜鸟啾啾。
刘二娃蹲坐在地上,脑袋一会儿看向前方,一会儿转向后山,紧张而焦急。这时,对面那微弱的火光突然熄了,刘二娃心头一紧,啊呀,坏了,那人怕是要走了,媳妇,你再不到就来不及了。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念头刚起,那间房子的大门被无声息的打开,黑影从里头闪去,又重新阖上门后,脚尖一点,如狸猫一般向村口疾驰而去。
刘二娃捂着嘴,死劲咽下欲要叫出来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二百两白银就这样飞走。
咦?我眼花了吗?
咋还有人,而且手上提着一个……人?
黑吃黑?刘二娃怕得不行,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自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心里默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在那人似乎没注意到他这边,不进也不退,就提着个东西?大喇喇的站在路上,像是在等着什么。
正在刘二娃惶恐又不解时,村里的狗突然都死劲儿叫唤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后山传来。
刘二娃猛得转身,见山道上出现了一条火龙,火龙移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进了村。
咯吱~~咯吱~~到处都是开门声,村子里的人全都被惊动了。
村长披着外衣,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那举着火把的一行人,“又发生啥事情了?”他倒是没想到什么贼匪进村之类的事情,皇上他老人家现就在他们通县呢,哪些不长眼的匪徒敢在这个时候犯事!
待那一行人离得近了,村长才看清原来是一队军士护送着几个贵人向原刘宅那半荒荒废的地方走去。
咦~~其中那个年纪较长的贵人看着有些面熟,他定睛一瞅,可不是熟人么,前一段日子见过好次面的大官老爷。
想起才一个多月前才发生的惨事,村长心里又是一咯噔,我滴老天爷,可别又出事了!
冷泓亮看到在半道上等着的杨江以及他身边此时被丢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立即扬起笑容,对杨江拱手谢道:“多谢杨先生援手相助。”
杨江道:“这人我只点了穴道,卸了下巴,暂时无自主能力,你们要解开之前,最好将他从头到脚上下里外都仔细检查一遍,此非寻常人。”
冷泓亮会意的点了点头,有些经过特训的死士,浑身上下都有可能藏有杀人或杀己的暗器。
他蹲下身子,见那黑衣人身形瘦小,半侧半倦在地,黑布束头,黑巾蒙面,连手上戴着黑色手套,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无任何情感眼睛。冷泓亮没有在现场拉开蒙面布,先是按了按对方的身上,感觉不像藏有东西,又脱下对方的一只手套,当碰触到冰寒的皮肤时,冷泓亮心里就有了些谱,再抬起那人的手对着火打量了一番,看到那在火光下仍显得苍白的手掌和青黑的指尖,重新套回手套后,不动声色,站了起来。
对边上的刘能说道:“这人从现在开始,由你亲自看着,不得有一丝疏忽。”
“是,大人。”
“走吧,再去看看。”
刘家大门未锁,一推开门,院子里已杂草丛生,不少鼠蛇蚁雀、流浪猫犬已在这里分占地盘。
军士们先进去清了场,通明火光下,阴森的感觉方才稍稍减弱了两分。
冷泓亮刚才黑衣人身上没摸到东西,但是无风不起浪,没事儿这人又重回此地做甚,总不是来缅怀自己杀人的地方,可见是,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漏的,还是这凶手又收到什么新消息?
可是,这现场的任何一处自己都已经检查过多次……冷泓亮抚着胡子思忖着,正要抬脚起身时,转眼看到在边上和秦王窃窃私语的方郗,不由念头一动,或许让他看看,没准儿有意外收获也不定,这人心细的很。
“殿下、侯爷,”冷泓亮堆起笑容,端是像一只慈祥的狐狸,“不如一起进去看看?”
方郗和李清互视一眼,走呗。
无人气的房子破败的最快,二个月时间不到,昔日在村里可称的上高宅大户的刘家虽不至到残垣断壁的程度,但那种朽败荒凉的气息已经开始散发。
其实大致也没什么可看,当初,这里冷泓亮搜查过许多次,上至屋瓦房梁,下到灶台水井,该找的找,该挖的挖,可惜,该有的都有,想找的没有。
方郗先是到各个房间蹿了一遍,然后走到院子,站在院中间环顾四周,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走出大门,站在门外头左右端详。
李清和冷泓亮看着方郗来回走动观察方位,像是在堪舆似的,虽不明其意,但也不扰他,只跟着他前前后后走着。
方郗问道:“冷大人,先前那妇人说是黑衣人从刘宅出来又去了邻家?”
冷泓亮点点头道:“是的,侯爷是认为他们要找的东西可能会放在那儿?”
方郗摇头道:“不是我认为,是他们这样认为,我刚才就是在确定这一点的可能性。左邻也就罢了,两家之间相距一丈有余,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刘绍贤不能时时看着,怎么可能安得了心。右邻虽近,只一墙之隔,但看起来这两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甚至交恶,所以也可以排除了。”
冷泓亮饶是兴致的问道:“你怎么确定这两家关系不好?”
方郗笑了笑,指着右边的院墙,问道:“您有没感觉这个墙砌的有些高了?”
冷泓亮笑道:“刘知贤好歹任过知县,弄个高墙也正常。”
“您再看看左边墙。”
冷泓亮转头向左看了看,再转向右边,这一对比,嚯,还真是,右边高出三尺多了都。
方郗又道:“您去右边这家,再看看这家的院墙是不是右低左高。”
冷泓亮和李清两人还真的快步到附近那家比较高低,果是如此。
邻里之间,特意把院墙砌高,还能说明什么?
相互防备,大有不相往来之意。
李清笑着对方郗比了批大拇指,厉害,兄弟!
冷泓亮也朝方郗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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