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随大部队先走?李清从未这么想过,军队是个等级极为森严的地方,没有他在身边照看着,算的上是新兵蛋子的陈柏升,哪怕是勋贵子弟出身,照样会被那些老**欺负的死死的。
人家不明着来,就背地里耍的那些小招儿就够陈柏升满满喝一壶,这些人对来军中混资历,抢军功的权贵子弟最是痛恨又不屑,逮着机会,哪会放过。
不过,让他没意料到的是,陈柏升竟然能在短短几天里就和队伍里上上下下的将士都混熟了,甚至和伙夫都结下两分交情,打饭时,那胖伙夫总多给了一勺。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也是,能被郗子那家伙视为至亲手足的人,岂能寻常!李清思忖着,再次告诫自己不能小瞧任何人。
粮草辎重队伍出发第十八天,和往日一样,天黑则止,扎营休整。
陈柏升艰难的翻身下马,脚刚着地时,就打了个趔趄,幸好一旁的游骑卫一把将他扶住。
“升子,感觉怎么样?还撑的住吗?”李清走过来看着陈柏升那带着不正常红晕的面色,又摸了摸他额头,还是很烫,两天前的一场雨,让这家伙受了凉,加之这些时日来的疲惫,一同发作,当即发起病来,虽有军医及时医治,但得不到妥善休养,故而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这让李清非常担心。
可是队伍每日行程都有严格的安排,不会为任何人而缓下脚步,这次哪怕是李清有疾,也都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强挺着继续随军走,要么独自脱队留下。
李清没有劝陈柏升留下,现在已行程过半,在这个时候退出,不仅之前的罪都白受了,而且对他以后的前程影响很大――在那些大佬的眼前,脱队就是逃兵。
陈柏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再怎么着,都咬牙撑着。不管他和家人关系如何,理国公府的标签他永远都撕不下,走出来,代表的就是国公府的面子,他丢不起。
陈柏升咧了咧嘴,笑容有些虚弱,“还行吧,撑的了。”
“十一,赶紧把他扶去我帐里躺着,我让人去叫军医来。”李清身为王爷,自有独立的帐营,相对而言,条件会稍好些。
军医来的很快,诊完脉后,神色有些犹豫,“王爷,陈校尉(陈柏升编入李清旗下,混了个小军官职位)症候比先前更严重了,只服药看来不够,最好还是……”
李清明白军医的意思,看着陈柏升,两相为难。
陈柏升道:“我坚持的住,烦劳苗军医开药吧。”
苗军医看了眼李清,李清沉思了会,缓缓的点了点头,“先按陈校尉说的做吧。”
“好吧。”苗军医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帐营。
“升子……”
“没事儿,我倒不了。”
游十一突然开口道:“陈公子,明儿我带着你走。”两人同乘一骑,这样陈柏升便可在马上休息。
这时,在外警戒的游一匆匆掀帘进来,面露喜色。
“王爷,陈公子,主子和教官来了!”
“什么?”李清和陈柏升异口同声,原本还奄奄一息状的陈柏升更是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郗子和老杨来了?”
“在哪?”
“离营地还有十里远,刚刚收到狼二发来的信号。”
“哈哈哈~~”陈柏升大笑,虚弱啥的,此时已飞到九宵云外去了,“我就知道郗子他们放心不下咱俩,这不,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来了!”
李清也是欣喜非常,这是个最好的消息,于公于私皆如此。不知怎的,方郗年纪虽比他还小,但是有他在,心里就会安定,仿佛有山可靠。
“走走走,我们去营地外迎迎他们。”陈柏升翻身下床,拽着李清就往外走。
李清无奈道:“十里地还要等些时辰,你先服了药,我们再去不迟。”说罢,他看陈柏升不乐意的样子,恐吓道:“就你现在这样还不吃药,等郗子到了,我可是要告状的。”
看着不过三候就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此时虽神情兴奋,但仍掩饰不住病容的陈柏升,心道,郗子若看见他现在这样,该是会难过吧。
“十二,十二,你快去苗军医那看看,药煎好了没?”陈柏升很是心急,又突然想起一事,摸了摸脸颊下巴后,赶紧从行李中找出剃刀开始修起容来,显然,他不愿方郗看到自己的凄惨样子而担心。
李清暗暗点头道,这家伙对郗子确实是无可置喙。
两刻钟后,李清和陈柏升带着二十游骑卫向营地外走去。
押运官孔侑和粮草督运韩向晖听到动静走出帐篷,正好看到一行人最后的背影。孔侑皱着眉,不悦道:“刚才那些人是谁?”驻营地里,无事不可随便走动,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要做什么?
守卫士兵立正道:“回禀将军,刚才是秦王殿下和陈校尉带着亲卫出了营地。”
“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
韩向晖向营地口观望了会,“孔兄,殿下他们就在入口处,看其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等人?”孔侑奇怪道:“哪位大人突然驾临,还能劳动殿下亲迎?韩兄有收到讯息么?”
韩向晖摇了摇头,“没有,我与孔兄一样,一无所知。”
“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
距营地入口一丈远,李清和陈柏升两人站在路中间,游骑们分立两侧,那架式像极拦道的劫匪。
陈柏升左右看看,噗呲笑道:“清子,咱俩现在看起来像不像大当家和二当家?就差一个拦路的树杈了。”
李清打量了下,看着自己这方黑灯瞎火的一群人,也笑了,“确实是有点感觉。”
这时,游一忽的伏下身子,将耳贴在地上,仔细倾听了一会,起身道:“主子他们到了。”话音刚落,大道的转弯处就出现了三匹快马,看到路上的一行人,骑士们便加快速度,片刻就到了李清他们面前。
三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报拳施礼道:“狼二(三、四)见过秦王殿下,见过陈公子。”
李清道:“你家主子和教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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