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江换完衣服出来后,孔侑赶紧问道:“杨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江道:“距离此地约十余里外的地段发生了一场打斗或者刺杀。先前我听到前面有些不寻常的动静,故而让人前去探查,可惜还是睌了,他们到时,除了刚才那人还残存一息外,已无其他活口,死亡人数十一人,均穿伊州军士兵戎服,很有可能是那人的手下或者亲卫,其它具体情况,得等那人醒了之后才能知晓。”
听到死了十一个士兵,在场的人神情皆变得十分凝重,孔侑想起一事,“韩兄,先前邓将军飞信上说将遣人前来迎接,莫非就是……”话未说完,脸色突得一变,当即转身撩开帐帘,先前情况太过危急,加上水中岳衣甲半残且血迹斑斑,不容易辨识,故而他们一时间没看出水中岳的身份。
“这是指挥使的制甲,”韩向晖弯下腰拾起地上破损不堪的血衣,看着行军床上那个浑身缠满绷带,命悬一线的伤者,声音低沉,“应该就是他们了。”
“老杨,狼一他们还在现场?”李清神情肃穆道。
杨江颔首道:“嗯,狼二和狼三去伊州府报案,其他人在那守着。”
李清道:“我前去看看。”
孔侑和韩向晖均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但他相对不受约束,无论从哪个方面上看,都应该前去探个究竟。
方郗道:“一同去。”
等方郗和李清一行人到达事发地段时,发现道路已被官兵封锁。
“下官伊州知府方正阳见过秦王殿下,方侯爷。”方正阳接到禀报匆匆前来。
“不必多礼。”李清问道:“遇害者的身份查清了没?是我们的人吗?”
方正阳道:“回禀殿下,已经查清了,死者皆是邓将军麾下第七营指挥使水中岳的亲卫,现场没找到水指挥使的尸首,据方侯爷的属下说他们先前有救了一位,不知是否……?”
李清点头道:“是救了一个,应该就是他。”
“那水指挥使现在情况如何?”
“伤势很重,还在昏迷中,最终能不能活下来,目前尚不得确定。”
事发的现场此时已经清理完毕,血迹虽被新铺的黄沙掩盖,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官兵将亲卫和战马的尸体,以及残损的军刀收拾齐整,一人一马一刀逐一排列在路旁。
李清缓缓的走上前行了军礼,方郗、陈柏升和方正阳跟随其后敬礼。
默然片刻后,方正阳语气沉重的说道:“下官接到求助……”
“求助?”
狼二插话道:“我和狼三是在半路上遇到方知府的。”
方正阳解释道:“早先下官接到一个突围出来的水指挥使的亲卫报信。”
“这人呢?”
“刚说完地点,就支撑不住昏迷了,下官将他留来府里医治后,立刻快马赶来,行到半途时遇到狼二侍卫他们,才得知一些情况,唉,幸好杨先生出手及时,留住水指挥使一口气,”方正阳叹着气道,他去年去探望方郗时见过杨江、狼二几人,故不陌生。
“水指挥使下官认识,伊州本府人士,这人还年青着呢,膝下一对龙凤胎,今年才五岁,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因两个幸存下来的人目前都在昏迷当中,一时间也无法询问内情,现场除了打斗痕迹外又无其它线索,方正阳征求过李清的意思后,下令就地挖深坑埋葬战马,再将亲卫的尸体暂时送到伊州安放,准备等通知伊州军方后才继续后事。
李清协同方正阳处事,方郗四处转悠,边查边道:“敢伏击身穿戎服的水中岳,私仇可能性很小,一般人还没这个胆,敢直接和军方对上。不是私就是公,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动手,伏击的目的应该是与这次的战事有关,水中岳这次的任务是……”
陈柏升接口道:“接送粮草。”
“嗯,由此可见,杀手此行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方郗推测道:“他们的原意不会是只除掉水中岳一行人这么简单,更重要的应该是要冒用水中岳的身份,混入运输队,寻机毁掉粮草,这才是最终目的。”
“老杨,杀手大概有几人,身手怎样,你看得出来么?”
杨江回想了下先前他到时看到的现场那些痕迹,“大约有五六人,功力在后天四五段之间,其中某个略高,应有六段。”
这样的武技水平,在真正高手眼里虽不算啥,但对付一倍数的普通将士足已绰绰有余。
方郗道:“想来这些人本是势在必得,但没料到竟被突围了一个,冒用身份的计划有了破绽,”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尸骸,心生敬意,无论对人还是马。停顿了会,继而道:
“加之狼一几个正好赶到,致使他们来不及收尾便匆匆撤离,正也因此未能查觉水中岳还一息尚存。”
陈.迷信分子.柏升感叹道:“可见水中岳这人不错,连老天都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方郗点头赞同:“是不错。”
……
时间已晚,见事情已近结尾,李清和方郗等人便准备回营,方正阳将副手留下率队护送亡灵回城,自己带着几个下属随李清一道离开。
粮草辎重队伍的每日行军里数有着严格的规定,连身为押运官的孔侑都无法更变,故而无论水中岳此时伤情如何,都不适宜留在队伍里,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方正阳接回伊州城。
可是,方正阳看着尚在昏迷中,生死未卜的水中岳很是为难,怎么走?别说他来得急,自己都骑着马呢,再说即便带着马车来,可这浑身的伤口,在马车里震上一路还能不崩?那岂不是治伤不成,反要命了!
他突然想起进来前,在营门外看到的那辆超大马车,眼睛一亮,大马车应该会稳一点……
“孔将军,敢问外面那辆马车的主人是谁,能否先行借用?”
孔侑苦笑道:“那是方侯的座驾,本将无权做主。”
“那我去和方侯相商。”方正阳当即就要出帐。
孔侑忙叫道:“方大人稍候。”
“嗯?”
“方大人有所不知,方侯体弱,骑不得马……”孔侑得知方郗的身份后,自然就记起一些关于方郗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