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今日青山,他日苍海。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都有可能因条件的转变而改变。对方先前按兵不出,一是因为山里物资暂且可以支撑一些时日,二则应是自觉与我军正面碰撞没有胜算,故而在预想寻找时机,以便争得生机。进入五月之后,天气炎热闷燥,山里气候多变,毒虫腐物繁生,这对大军来说,无论驻扎封山或是进山征战皆为不利。
气燥则易心浮,心浮则易思虑不密,行事不稳,如此一来,阵脚自乱,这也是对方所盘算等待的时机。可是,事物并不是纯粹的此消彼长,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极耗耐心,让人心生恐慌的行为,随着时间流逝,生存物资逐渐减少,又得不到外界的信息和支援,焦虑情绪自然而生,故而,人心浮动的问题,他们必也存在,并且更加严重。
固然我们早期或许因某些因素而暂时没得奈何对方,而陷入僵持之局,但随着时间线拉长,局势必将改变,且若我所料无误,节点即将到来。”
方郗指着地图说道:“你看,这,这,还有这,山里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都已被封锁。邓威铭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有待商榷,但有一事做的很好,就是封山封的很及时,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做好充份准备前就斩断了他们的补给线。现在我军实际参战人数约在二万二千人左右,以此推算,对方的兵力应在一半左右,至少在一万人以上……”
说到这里,方郗看了李清一眼,李清点点头,说道:“据探子回报,山里共有十个藏兵洞,每个洞中人数在六百至七百之间,加之蛮寨的自有兵力,包括成年男丁在内,约计一万三至一万五之内。”
方郗说道:“藏兵洞的那些人平时的消耗定是另有来路,按常规兵营补给周期为每季一次,在孟月初或是上季季月末运达,对方应也是如此,惯性很难改变。
此次封山进行的突然,对方既使在封山前已得到补给,但在数量上最多也只够维持一季。现在已过两月有余,应是撑不了多久了。
蛮寨也是如此,这个季节秧苗刚下不久,远不到收获时日,去岁的粮食库存负担不了多长时间另外增加的六七千壮丁。
缺少外界的补给,山上的物资短缺矛盾就会凸显,既便可以依靠打猎采摘作为一部份食物补充,但是有一样不可或缺,关系到战斗力的东西却是无法自给自足,必须由外界供给。”
关系到战斗力?兵械?不,不是,李清眼睛一亮,“盐?”
“对,盐!”方郗道:“盐是维持人体康健必不可少的物质,一旦缺乏则会肌软无力,严重时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而它又是朝廷管控物资,私人不能大量囤积,故此决定他们存量极为有限,现在山上盐的短缺应是更甚于粮食的短缺,想必他们现在正在想法采买补给,或许派人暗中下山,或许调遣山下间子行动。”
李清说道:“如若我们控制了盐道,使得他们无处可买,他们怕是不得不出山了。”
方郗点头道:“应是如此,否则便只能坐以待毙。所以接下来各个路口要加派人手封查,彻堵缺漏。进山的队伍做好防护继续轮换进山,只是目的可有所改变,不再诱敌,而是探查有否未知的出山小道,以及对方行迹,预防突袭。至于僵持时间长了,将士心里浮动问题,我觉得可以和驻扎在原伊州军大营的一万人马分批次轮换休整。感觉弦绷的太紧,松一松就是。”
“哦,对了,”方郗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山里那个兵工坊往常向外面运输兵械的路线查出来了没?是在此次封锁的这几条路线上吗?”
李清说道:“查出来了,是条隐蔽路线,但查到时路已被毁,看不出通往何方,看样子对方恐是担心让人顺藤摸瓜,查清兵械运往的地方,故而索性一毁了之,暗卫费了好一通功夫方才确定下来。”
方郗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果真是枭雄,六七千人说舍弃就舍弃,都不带抢救一下。”
李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咋抢救?撤走?六七千人撤走的动静不会小,届时定会惊动邓威铭的军队,岂不是被碰了个正着。”
方郗撇了撇了嘴,说道:“既然是隐蔽路线,则意味着邓威铭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能查到并封锁上,打个时间差,怕人多目标太大,分批撤退,轻装简行,马蹄用布裹上,动静便小,既然毁路时邓威铭没有查觉,那么这样的动静邓威铭未必就一定能够发现,或者在发现前已能够有时间撤走一部份人。此事虽有风险,但并不是完全不可为,哼,说来说去,只不过掌权之人不愿意冒险而已,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心态罢了。再来嘛,或许还有留着试探下我方战斗力的意思吧,无论怎样,反正皆是弃子,只是被弃之人会有身为弃子的自觉吗,不会心生怨怼?咦,清子,不知藏兵洞的将领是谁,忠诚度如何?如若派遣有如簧巧舌之人去忽悠,哦,不是,是去游说他,有被策反的可能吗?”
李清想了想,摇头说道:“信息极少,暗卫只查到其将领叫段承德,年约四十左右,颇得属下拥护,其它如性情、籍地、家眷等这些方面就一无所知了。但能被派遣负责山里的兵工坊和藏兵洞这种私密的地方,至少忠诚度无虞。”
方郗颇为颓然,“看来和平演变的可能性不大,还是老实的打吧。”
李清摸了摸方郗的脑袋,这家伙心不够狠哪,不过,这样才是他,永远留着柔软的一角,让人心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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