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完，顾锦言又接着道：“请您高抬贵手，少罚夫人一些吧！”
“锦言你就是太好性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替你婆婆求情。”
赵老太太轻叹一声，“好吧！但我话既已说出就不能收回。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改为没有我的吩咐，不可出南斋半步。”
顾锦言马上见好就收：“谢谢祖母。”
“好孩子。”
求情求得这么快，这就完了！
陆氏大脑哭得有些缺氧，想了一下才回过弯。
这不还是原来的处罚吗？只是又补充了一条，得需要老太太同意，才能从南斋出去。
这求得是哪门子情啊！
果然这小庶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合着跟死老婆子一起看我的哈哈笑呢！
她还有心争辩，但看老太太那样，这事就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陆氏一下就泄了气，也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
最后怎么从西苑走的都不知道，只觉得头重脚轻，双眼一黑，一回到南斋就倒在了榻上。
跟上次装病不同，这次陆氏是真的病了，永安侯府也难得的消停了一阵。
赵老太太修理完陆氏，算是替顾锦言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儿媳妇是重视子嗣的，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
但她必须通过这件事，狠狠敲打一下陆氏，去去她身上的锐气。
并让她记住，这个孙子就是被她害死的，好让陆氏此后对顾锦言心有愧疚，彻底不会再为难这个孙媳妇儿。
顾锦言当然明白这是祖母的一番好意，她心里暖暖的，面对她老人家的关心，她愧疚的要命，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赵翊也是心里有愧，亲自把祖母送回到苍翠阁。
刚送走了两位夫人，夏望舒又过来探望，并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
做为执掌中馈的当家人，她得到消息也及时往这边赶，只是比陆氏慢了一步。
在外间听到祖母在训斥婆婆，为了给陆氏留脸，这才没有进来。
在顾锦言的印象中夏望舒一直很得体，称之为面面俱到都不为过。
可今日见到她，虽然看起来夏望舒的举止还一如往昔。
但顾锦言却发现她脸上的神色黯淡了许多，并且眼下添了淡淡的青色，透露出有些萎靡不振的感觉。
顾锦言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觉得夏望舒虽然一直端着范儿，但却是个可交之人。
所以见她如此，顾锦言想开口深问几句，但又怕夏望舒看出自己在装滑胎。
所以想着再过一些时日，找她过来好好聊一聊。
夏望舒知道长嫂要养身体，便也没有多待，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这一大天都在表演，虽然一直是躺在床上，但顾锦言也觉得费了太多脑细胞。
趁当下无人控望，她想休息一会。
没想到这时赵乐悠走了进来，绕过屏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睨着顾锦言。
这怎么是想替陆氏出头吗？顾锦言被盯得发毛，心里直犯嘀咕。
面对这个半大的孩子，说顾锦言不怕那是假的。
主要是因为这是赵翊的长女，如果真起了冲突，怕他为难。
因为自从被告白后，顾锦言也开始逐渐喜欢上了赵翊。
感情都是相互的，赵翊对她好，顾锦言当然也替他着想。
想到这，顾锦言下意识的向上拉被子。
一是怕这孩子眼尖发现她涂了厚粉。
二是想着如果赵乐悠动手，她拎起被子就直接罩到她头上，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她刚把被子挡在鼻子下面，就见赵乐悠弯下腰冲着她伸出手。
吓得顾锦言大叫，“你干吗？”
同时月桃和初夏也上前阻拦，青溪更是反应激烈，用手直接环住了主子的腰。
“大小姐。”
赵乐悠被吓得一愣，慢慢转着过头环视她们一圈。就知道是这些人把自己想歪了，都以为要对顾锦言动手。
赵乐悠今日出奇的好性，也不计较，而是开口解释道：“我是看她冷，想帮她掖掖被角，你们不用大惊小怪吧！”
殴，原来如此，警报解除。虚惊了一场，三个丫鬟低着头撤到一边。
“你们都出去吧！”赵乐悠冲着她们道。
见三人未动，她又道：“放心，我不会出手惹事的。”
青溪听完先走了出去，月桃和初夏则先看向顾锦言。见她点头后，才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但怕主子吃亏，还没敢走远，两双眼睛趴着门缝往里看。
以备如果出现意外，第一时间可以冲进去护‘驾’。
赵乐悠坐在床边，看顾锦言十分防备的盯着她看，便挪到了床尾坐着。
然后才有些扭捏的问道：“你——还好吧！”
顾锦言的手指紧攥着被角，快速的点了点头。
赵乐悠把视线挪开，注视着面前的红木镶嵌花卉紫竹屏风道：“这是我娘亲的陪嫁之物，这上面的《静夜思》是她亲手提上去的。”
顾锦言侧目看去，笔峰刚劲有力，笔法娴熟。
如果赵乐悠不提，还真看不出是女子所写。
还没等赞叹完，就听到赵乐悠的声音传来。
“我娘生完我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后来病情加重，便日日咳血。她走得时候，我也在。虽然我只有三岁，但却记得当时的场景，跟今天很像。地上也是斑斑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鼻翼微动，再开口时，声线压的很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娘亲没有生我，会不会就不用死。”
顾锦言的心猛然收紧，当初她只想着让赵乐悠受到一些教训，却没想到触碰到了她的伤心处。
顾锦言很自责，她心一横，拉下被子刚想说自己是装的时，却见赵乐悠满脸泪痕的望着她。
“我很怕你跟我娘一样。”
这句话像把重锤敲到顾锦言心里，她身体一震，“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却被赵乐悠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哽咽道：“对不起，当日我不该追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滑胎。”
原来府医的话，她全听到了。
顾锦言连忙解释，“不，不是的，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