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讥讽之中带着不屑的语气，孝渊依旧端坐在地，膝前横放着一黑一白两柄长剑 静静地看着剑阵之上的仙王，眼神之中的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看着如此神态的孝渊，那仙王只当是他在虚张声势，丝毫不以为意。
最终，晚秋所化阵眼终究还是油尽灯枯，剑阵破碎。
而此刻，孝渊站起身来，双手持剑，如闲庭信步一般，踏在虚空之中，神色依旧冷淡如冰雪一般。
这种神色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心性如孩子一般的孝渊脸上，不过此时，孝渊的神色正如他冰冷的心一般。
“仙王是吧，你也该死了。”孝渊手持黑剑，指向那高高在上仙王。
看着如此的孝渊，那高坐云端的仙王没来由地战栗起来，这种感觉比之此前的叶无伤还要恐怖，还要骇人。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此前叶无伤好歹也是过了天门登仙之人，可是此时的孝渊依旧只是凡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恐怖的气势。
不过此刻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对眼前的孝渊。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孝渊，那仙王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再也没有之前那高高在上，气定神闲一般的神态，此时的他他歇斯底里地吼着，以此想要壮壮声势。
“上啊，上啊，拦住他，快。”虽然嘴中这么说着，但是这很明显是让其余仙人送死，自己躲回仙界。
“哼，何必前来送死，再过不久都要死的，何必呢？”孝渊看着前来送死的一众仙人冷漠一笑。
“现在多说无益，即便我们求饶，先生也不会饶我们一命吧？”
“确实，不过我还是不解，既然诸位先前可以登仙，那么在凡间之时也是人中龙凤吧，何必委身于如此鼠辈麾下？”孝渊不解地问道。
不过手中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依旧十步杀一人，很快便要来到了那仙王近前。
听着孝渊这句话，其余仙人也是不甘，不过既然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那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接受敕封，命脉便拿捏在了仙王手中，我们别无选择。”
“原来如此，诸位也是可怜人，不过这不足以是我饶了你们的理由，所以，诸位，这是你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孝渊说的毫无感情。
数千仙众，终究还是葬于孝渊剑下。
终究，由于数千仙众的阻塞，那仙王终究还是越过了天门，回到了仙界。
看着即将闭合的天门，那仙王劫后余生地大笑道“哈哈哈，来日方长，终究不过凡人，本王等得起。”
这便是那仙王的倚仗，其一，要是孝渊登仙，那么在东边的天门之内一座烈阳光阵这不是孝渊可以抵抗的，其二，那就是孝渊不登仙，那么凡人寿命终究还是有着局限，不可能如他一般，他可以等孝渊千年，万年，乃至十万年，天下绝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孝渊，而他仙王则可以高枕无忧。
不过他终究还是小看孝渊了。
孝渊轻蔑一笑，看着即将闭合的天门，一剑挥出，瞬间，天门大开。
以万万人血祭才可以开得的天门在孝渊一剑面前不过如此。
…………………………
自此，天上无仙，而天下或许还有人，但是终究也不过虫豸老鼠而已。
孝渊低头看着手中的黑剑，说出了一句他这辈子或许都不会说出的一句话。
“林师兄，你同意吧。”
这句林师兄将孝渊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苦苦坚持，也是最为在意的位次让了出去。
随后孝渊仰天轻叹一声再次说道“有趣之人皆已死去，人间好无趣啊!”说着，一剑横削，四州称天光柱应声碎裂。
这一刻，天塌了。
看着缓缓下降的天，孝渊惨淡一笑“重塑吧。”
…………………………
林弈眉头紧锁，看向晚秋轻声说道“晚秋，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林弈说的很轻，似乎是刻意避开孝渊一般。
听着林弈这语气，晚秋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面将是永别，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嗯。”
在得到答复之后，林弈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了剑炉旁说道“记得祖师爷说过吧，凡剑伤不了仙人。”
“嗯，我知道，这句话是夜无痕祖师爷说的。”晚秋点头说道。
这不光是林弈纠结的点，晚秋同样也注意到了。
“嗯，只就是我要说的事，我们的剑灵早已和我们融为一体。这终究是我的错，当时只想到了修为上去了，凡剑，仙剑都一样。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投机取巧罢了。”林弈说着将腰间争锋剑投入剑炉，随后一笑说道“晚秋，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林弈说完，纵身一跃，投入剑炉，丝毫没有犹豫。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孝渊佩剑比之争锋剑这先天剑胚，终究还是弱了些许。
看着决然的林弈，晚秋眉眼轻闭，自认识以来，晚秋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不过此时看着毅然赴死的林弈，晚秋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
晚秋看着逐渐湮没在火海之中林弈的遗骸“林弈，你小看孝渊了，孝渊不是笨，只是不愿意多想而已，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他不会阻拦你的。”
随着火海退去，一柄崭新的争锋剑呈现，虽然就外貌来看，别无异样，可是在晚秋这种剑道行家来看，争锋剑活过来了。
伸手一召，争锋剑来到了晚秋手中。
剑炉之外。
孝渊此刻正蹲坐在剑炉门前，双眼肿胀，很显然，就在刚刚，孝渊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内心一点是歇斯底里的。
对于林弈来说，孝渊是自己进入剑宗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与之说话之人，孝渊对于林弈的意义非同凡响。
但是林弈对于孝渊来说呢？终究还是一样的，两人虽然一直在互相斗嘴，互相嫌弃，可是两人之间的感情要比之旁人要深厚许多。
即便是林弈与饮月有着夫妻之实，可是在孝渊面前，似乎还是要弱了一些。
以至于饮月时常会庆幸，孝渊终究不是女子。
“孝渊，你都知道了。”手提争锋剑的晚秋出门第一眼便看见了孝渊，不过她并没有意外，相反还很平静，她平静地将争锋剑递给了孝渊继而说道“这是林弈最后的嘱托，交给你了。”
伸手接过争锋剑，孝渊轻笑一声，好似在开玩笑一般地说道“终究还是你赢了，林师兄。”
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晚秋确实明白其中含义，孝渊一向以自己作为林弈师兄而高傲，但是此刻孝渊却“自降尊位”。可见孝渊心中这个执念放开了。
闻言，晚秋也是轻笑一声，说道“你林师兄做的事已经完成了，现在该我这个师姐了。”
这句话也是意有所指，那就是此刻，孝渊仍旧需要时间，因为此时，无论是孝渊，晚秋亦或者寅生，他们都还没有达到地仙八十一层这个坎。
结合这个原因，那么晚秋这句话就不难理解了，那就是她要争取时间。
果然随着剑阵破碎，晚秋毅然决然的没入阵眼。
看着原先形影不离的四人，可是现在却去了一半，一股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寅生看着和自己一样已然花白头发的孝渊，苦笑道“孝渊，你一向自诩风流，怎么也会有白头的时候？”
孝渊闻言看着寅生，也不作答，而是答非所问一般地问道“风流之人就不可以白头了吗？”
“可以，可以。”略做敷衍地说完，寅生故作轻松说道“师兄师姐说过吧，没有剑灵的剑伤不了仙人是吧？”
孝渊轻轻点头，看着横放于膝前的争锋剑说道“嗯，不然林师兄也不必如此了。”
“哎，我的虎牙剑也没有剑灵，但是我也想要出一份力。”寅生说着看向孝渊继而说道“孝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你确实是我师兄，双手剑可否？”
“哈哈哈，我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双手剑有何难？”孝渊很是自傲地说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
……………………
偌大个剑宗此时也就仅仅只剩孝渊一人，但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孝渊膝前横放着两柄剑，一黑一白。
孝渊很聪明，就在寅生说出第一句话之时，他就猜到了寅生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孝渊没有阻拦，而是任由寅生去了。
其中原因有许多，但是最为要紧的一点就是，这一次无论是林弈，晚秋，寅生，还是孝渊，他们都输不起，只有一次机会。
回叙会有别的办法，或许没有剑灵的剑也可以伤到仙人，但是他们不敢赌。
而且相比于孝渊，天上那高高在上的仙王也是一样的，他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最终，晚秋还是油尽灯枯，而孝渊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然达到了巅峰，但是孝渊依旧没有出剑，而是在晚秋的庇护之下，养剑十年，就为了此刻的一剑。
………………
最终一剑，天上，天下再也没有了生灵，天塌了下来，和地合二为一，而且还在收缩，以至于天大地大，到最后却只剩下一粒芥子一般。
而孝渊也是尘归尘土归土，留下来的只剩下两柄剑，一柄争锋剑，而另外一柄，则是寅生的虎牙剑。
争锋剑本就是先天剑胚，先于天而生，能做到不毁不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虎牙剑乃是由寅生虎牙为剑胚熔铸而成，不过之后融入白虎本源为剑灵，之后更是有着寅生神魂和虎牙剑合二为一，以至于现在，比之争锋剑，丝毫不逊色。而且就锋锐程度而言，比之争锋剑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
一切重归。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有芥子一般大小的世界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芥子之中的争锋剑，与虎牙剑一道精纯至极的剑气从芥子之中透体而出。
芥子一般的世界重新一分为二，自此世界重塑，又有了天，又有了地。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个重塑的世界重新有了生灵。
生灵不断重现，又不断灭亡，直至有了新的“人”出现。
……………………
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下，有着一座座茅草屋。
“诶，狗子，我将来一定要当一个云游天下的侠士，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说话之人是个垂髫之年孩子，语气十分稚嫩，不过志向似乎远大的很啊。
那被唤作狗子的孩子很显然，对于自己这个称呼十分的不喜，不过人人都这么叫，他就算再不喜，那也没有办法，以至于自己爹娘都喜欢这么叫，这让他习以为常了，不过还是会表现出些许厌烦的情绪“不缺，你胡说，先生说了，行侠仗义首先要练功夫，其次，还要有，额，还要用一柄剑。”
似乎乡村人取名都很是随意，也很朴素，似乎是希望孩子将来什么都不缺，所以取名不缺。
“诶，狗蛋，我们都还是孩子，都还很年轻，功夫可以练嘛至于你说的…………嗯……剑器…………”那名叫不缺的孩子看向四周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两根很长的铁棍，看到这两根铁棍，那名叫不缺的孩子立马跑了过去，很是费力地将两个铁棍抽出，双手举着铁棍兴高采烈地朝着狗蛋喊道“就是这个，这就是我的长剑。”说完，还很是慷慨地将一根递给了那名叫狗蛋的孩子。
男孩子，似乎对于这种长长的东西都很感兴趣，拿在手中就好比一柄长剑一柄，挥舞着，虽然毫无章法，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胡乱挥动，但是两个孩子依旧是乐在其中。
………………
“先生，先生，你看看这个。”来到村落，名叫狗蛋的孩子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爹娘，而是眼前这个白发苍苍，但是却不显老态的先生面前，好似在炫耀着自己的铁棍一般。
“哼，先生，是我发现的。”不缺略微有些傲娇，不过就眼神来说，他很希望被眼前这位白发先生夸奖。
那白发先生看着两个孩子，伸手召了召轻言说道“是，是很好的剑器。”
随后看着天空，似乎意有所指，将来天下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