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
诡羊一愣，连嘴里咀嚼青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艾辰会提到那个人，毕竟在诡羊眼里，段天只是随手找的棋子罢了，在那种情况下，他只是需要一个适合推在台面上的人而已。
将这番话对艾辰如实吐露后，一人一羊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艾辰才缓缓开口：“虽然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回答，不过真听到还是会唏嘘不已，毕竟，段天可真正把你当作了朋友。”
“朋友？”
诡羊露出锋利的牙齿：“我既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艾辰摇摇头：“倒是很像电视剧里中二少年的发言。”
诡羊：“…….“
用青草卷起肥嫩多汁的烤肉，喂给一旁的火喵，艾辰似乎不再去管散人联盟两位首领的闲事了。
然而，诡羊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是段天叫你来找我的？他倒是和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早在一开始我便看出来了。”
耸耸肩，艾辰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无所谓吧，其实我早就盯上你了，段盟主的请求也好求助也罢，只不过是顺便做的。”
“早就盯上我了？”
诡羊有些哑然，难不成就因为他先前偷袭过艾辰，因而就被这小子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么久？甚至追杀到散人联盟来？
不过，艾辰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四色花，我想知道你找来干嘛，又进展如何。”
艾辰如此说道。
诡羊皱着眉头，就在刚才的一个上午，艾辰不止一次提到了那朵四色花，究竟他为何如此上心？
摇了摇头，诡羊说道：
“我没骗你，我真不知道黄栾要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辉扬的上层一向神秘莫测，压根不是我这种打手或者说棋子能窥探的。”
“棋子？”
艾辰笑了笑：“你让段天做棋子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是别人可有可无的棋子吗？”
诡羊陷入沉思，囫囵吞枣似的塞进嘴里一团青草，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咽下喉咙：
“老实说，我既不在意，也不觉得惭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要么是棋子，要么是棋手，不是吗？只是因实力的强弱身份有所转换罢了。”
艾辰叹了口气，也不与诡羊争辩，他知道，这是眼前这头境遇悲惨的魔兽用切身体会得到的人生哲理。
无论对错，都是他用岁月的小刀刻入骨髓的印记。
他用这印记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这片并不幸福的世界，也向旁观者默默诉说着什么。
嚼完了最后一块索然无味的烤肉，艾辰逐一收拾着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只保留了一个干净的容器和一把锋利的小刀。
“好了，做正事吧，希望你解脱之后能好好回答我的疑问。”
艾辰淡淡说道。
诡羊凝重的点点头，他盯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利刃，不知道艾辰所说的“解脱”是除去毒素对他的侵扰亦或是不带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但此时，也只能默默接受而已。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诡羊叩问着自己的内心。
表面上无限风光的紫阶魔兽，实则只是黄栾身边的一条恶犬，主人指向哪里，他就只能扑向哪里。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他的努力到最后，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魔都的局势越混乱，诡羊的内心就越忐忑，他明白，黄天一和黄栾绝对不是安于现状的主，对于城主府，他们两兄弟早就想取而代之，而暗自进行的谋划数不胜数，也许诡羊，也只是万千棋子中不太显眼的一个。
“真是……渺小。”
诡羊轻叹一声，再一次深感自身力量的薄弱。
在那些庞然大物面前，作为个体的勇士怎样才能永不言弃、只管奋力前行呢？
他这样想着，随即看见了在忙碌的艾辰和火喵。
此时的他们正忙着给小刀消毒。
艾辰小心翼翼的将小刀浸入酒精瓶中，随即火喵吐出一个灼热的火球，但也许因为温度太高，竟然将刀刃融化成铁水了。
“…….”
艾辰无奈的看了一眼火喵，告诫它温度还要再低些。
火喵红着脸发出一声不好意思的喵喵叫，很快，一个火球再次冉冉升起。
艾辰掏出另一把小刀，如法炮制，将小刀清理干净。
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艾辰亲切的揉了揉火喵的脑袋，而火喵也蹭了蹭主人的手臂。
诡羊看着这一幕，不由笑了。
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卡师，一个是还未晋升蓝阶的魔兽，却在做他们觉得正确的事情，想必也是一种幸福吧。
这幸福感染着诡羊枯寂的心，在贫瘠的土壤上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喂，弄好了，在想什么呢？跟傻了一样？”
艾辰在不远处笑道。
诡羊则是撇撇嘴，掩饰那一瞬间的失神：“没，我在想怎么才能把黄栾那小子弄死。”
“啊？”
艾辰有些错愕，这诡羊不是一直对辉扬心生畏惧吗？怎么突然有勇气说这种话了？
耸耸肩，艾辰没有多想，随即把一个钢碗和小刀放在诡羊面前。
“这是干嘛？”
诡羊有些惊讶的看着艾辰，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就用这玩意儿治疗我？确定不是弄死我？
艾辰笑了笑：
“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方法了，首先，我用小刀在你的身上划个口子，最好是魔蚺咬你的位置，随后我用身上的力量将毒素从你体内逼出，就盛在这个碗里，怎么样，是不是听上去很合理？”
合理你妹！诡羊听得脸色一黑，恨不得给艾辰一个飞踢。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排毒方式？你确定到时候排出来的是毒素，而不是我源源不断的鲜血？
要是真能这么简单的解决，还轮得到你这小子帮我？
诡羊在心里一阵吐槽，然而当他看见艾辰指尖璀璨的雷光，一瞬间失了神，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觉得喉咙一阵沙漠般的干涩。
那雷光，自然就是先前差点要了他小命的玩意儿。
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诡羊此时更加惊讶。
他竟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丝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