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珞的目光下,刘全似有所感。
他与安珞对视了几息,心中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五皇子”一回。
“……对。”他咬了咬牙,低声应道,“十六日前小人报案时所说的……都是实言。”
听到老汉承认了当日的笔录,安珞心中微微一松,这才放心了下来。
她又转向唐慈问道:“唐慈,我看到你验尸的报告中有记录,你推测刘秀儿死亡的时间是在酉时到戌时之间,你可有什么依据才如此推断?”
“自然!”
唐慈果断地点头道。
“刘秀儿是在十六日前晚间遇害,其父刘全亦是在十六日前晚间到县衙报案,但县衙的官差找到我来验尸时,是十五日前的午间。虽然我开始验尸时,距离发现死者已经过了一夜,可是从尸体当时的僵硬程度、以及浮现出尸斑的状态,仍然可以判断出,刘秀儿遇害的时间是在酉时到戌时之间。”
她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在县衙找到民妇来验尸、直至我向县衙提交验尸报告的整个过程中,民妇都不曾见过刘全、也不曾听说到有关刘秀儿死亡的任何信息,但刘全所言却正与民妇推测的时间相符,也足可证明民妇的推断!”
唐慈目光坚定,言语自信,安珞闻言也不由微微颔首。
她虽不是专业的仵作,可也精通医术,知道唐慈所说的,通过尸体僵硬的程度、以及尸斑发现的状况来判断死亡时间,正是仵作、并且还得是水平高明的仵作才能掌握的技艺。
之前县令就说过唐慈居住在义庄,想来平日也会经常接触尸体,日积月累自然多了许多经验,也难怪她能有如此手段。
想起县令本是因为唐慈女子的身份、认为她不擅仵作之事才找了她来为刘秀儿验尸,而郭恒等人之前,也以唐慈是女子为由,质疑她是否是真正的仵作,安珞便觉得讽刺非凡。
就凭郭恒、韦珩、包括那如今已经被革职的漯平县令的嘴脸,上行下效,这整整一道或许都没有几个官员会认真办案。
真、正的仵作?
怕是整个肃南,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唐慈的仵作来!
安珞赞道:“好!那么按照你的推断,刘秀儿就是在十六日前酉时到戌时之间遇害……王冲!”
惊堂木骤然一拍——
“十六日前酉时到戌时,你又在哪!?”她高声喝问。
要说王冲也算是个人物了,即便是从刚刚开始,先听着刘秀儿自已身亡的结论被推翻、又看着包庇了自己的县令被罢免,再到唐慈准确说出了刘秀儿死亡的时间……
虽然这心中到底慌不慌是不知道,但至少面儿上,王冲并未露出半点。
“……十六日前?”
王冲微微抬眼,飞快地斜了眼上方的安珞,便又再次垂了眼。
他毕竟还是多少有些见识的,对于官府如何查案、也有过那么丁点的了解。
从刚刚刘秀儿的死亡时间被提起开始,王冲就知道,很快便是对他十六日行程的询问。
而他当时做了什么,他自己可再清楚不过,如今想要撇清自己,就务必需要一个能承认自己十六日晚间与他在一起的证人。
若是平时,这种人他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几十、甚至百八十个也能找得出来。
毕竟他有郭恒这个御史姑父做靠山,谁也不想得罪。
可现在,偏偏冒出来了个五皇子,眼看着还与他姑父打起了擂台,那平日能找到的那百八十人里又有多少墙头草……王冲可不想用自己的脑袋来亲自试验。
甚至就算是他家中,他老子娘都已经走了,如今也就只有后院那七房婆娘,可也都不是什么好的人选,他可最知道自己后院这七房都是怎么来。
王冲想了好一会,心思几转,才终于想到了一个如今最能保下他的人——
“十六日前,我在御史府,陪我姑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