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男孩,在这大冬天里,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手上还拿着一封用黑色信封包裹着的信件,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抬头看着我。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手就将身上的外套裹在了他的身上,随后接过这封黑色信件就拆开看了起来。
信件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叠欠条,欠条下方署名张三顺,看这信件的整洁度,相信应该是常年挤压在类似书本里面一样。
“小弟弟,这信是谁给你的?”我拿着那一叠欠条,低头朝那小男孩看去,可诡异的是,我的大衣此时已被丢在了地上,而之前来给我送信的那个小男孩,也不见了踪影。
我也没管那么多,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就直接座在了一旁的石凳之上看起了这封黑色信件中的欠条。
欠条一共有十五张,我算了一下,这些欠条加起来的总金额是九十五万,这欠条没问题,上面的利息也说的很明确,可是,我记得当时我在看张三顺资料的时候,警方查了他三年以内的资金往来记录,最大的一笔也不过就是三十万,这哪来的九十六万?难道是当面交易?
我摇了摇头,谁会当面交易九十多万的现金?除非是出货,要不然谁会带着那么多现金在身上,而且,那还是二十年之前。
在资料中,也没有提及张三顺有九十多万的欠债,这突如其来的欠条,瞬间让我思维混乱了起来。
“啪嗒”
就在我一张又一张的翻阅着那些欠条的时候,一张卡片瞬间就从那信封的夹层内掉落在地。
“我的小羔羊,急不可耐了对吗,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头,让我这个在你脑子里面的恶魔来帮助你,顺着我给你的方向走,你就能找到凶手,但,你真的愿意让恶魔来帮助你吗?”
这些字是被人用一张一张报纸上的字迹拼凑成的一段话,当我看到恶魔两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恶魔,是……上次跟我通话的那个人么?
他要干嘛?诱导我去抓他吗?他怎么能那么自信……
但不管如何,这些欠条上的确有张三顺的亲笔签名还有手印,我想这些欠条不会有假。
江至成,这是张三顺的债务人,而且这里每一张欠条上的债务人都写着他的名字,从1988年到1989年,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一共有九十多万。
想到这里,我马上给李炎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查询一个叫做江至成的人,说不定按照这条线索,我们就可以得知那名女死者的身份。
我没挂电话,只听电话中那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没过多久,李炎的声音再次从我话筒中响起“本市叫做江至成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十五岁,一个三十岁,一个五十八岁,你要找哪个?”
我顿时翻了个白眼,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当即没好气的说道:“五十八岁的。”
“我看看,你要找的这个江至成在89年就已经备案失踪人口了,资料上说,当时是他妻子报的案,说是自己的丈夫在12月25日早上七点钟离开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警方联系了其亲朋好友,都没有任何消息,嗯……这个人的失踪案在三年之后就已经结案,结案词就只有四个字,疑似死亡。”
“疑似死亡?为什么会疑似死亡?”我皱眉问道。
“大哥,在平常的案子中,失踪人失踪三个月还能活着回来的比例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吧,连续三年,家人,朋友,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用过,他还能活着吗?请问?”李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紧接着,我让李炎找到了江至成当年的住址,然后打了一辆车就赶了过去。
在过去的路上,我的邮箱里面多出了两份户籍资料,一份是江至成的,一份是江志城妻子胡海兰的。
胡海兰比江至成小两岁,按照户籍资料上所标识的地址,这个胡海兰,似乎还住在二十年之前,她和她丈夫所居住的房子里。
因为我现在的位置距离他们家并不远,所以打个车,五六分钟就到了他们的小区。
兰溪别墅,本市建造的第一个别墅区,这些房子的年龄不光比我都老,按照现在的房价,就算我干三辈子的警察,似乎也买不下这一栋别墅的大厅。
这也难怪,在二十年前,江至成就能随手拿出九十多万块钱来放债,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而且似乎,二十年之前,高利贷这件事情,也特别流行。
我在保安亭出示了我的证件之后,保安直接就将我带到了12栋的门口。
站在这别墅外,我抬头看去,这尼玛,我错了,别说一个大厅,就算是厕所,我可能也买不起了。
“江太太这么多年都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大概在十五年之前吧,江太太把旁边那栋别墅也买了下来,说是住着太小了,想来也算是讽刺,我们这些人,连一个阳台都买不下来,她们这些有钱人,住着那么大的别墅,居然还说小。”
见我站在别墅外上下打量,那原本带着我过来的保安也和我一样,插着腰,遥望着这别墅的二楼和三楼,感叹道。
“听您的意思,您在这里干了也很多年了?”我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站在别墅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并递了一根香烟过去,轻声问道。
那保安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收,但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我递给他的香烟,笑的时候,那脸上还挂满了折子。
“是啊,我在这做了二十五年了,想着待遇也不错,就一直干,一晃眼,我儿子都快跟你这么大了。”那保安笑着说道。
“江太太平时都是一个人住的吗?也没有带过人回来?”我看着那别墅的二楼,缓缓地问道。
保安点了点头,说自从江至成失踪之后,胡海兰就跟立了贞洁牌坊一样,开始几年,那是天天跑警察局询问自己先生的下落,不过后来好像也没有这么伤心了,可能也是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了吧,她把江先生原来的债务公司卖了,开了一家化妆品店,听说开的还不错,只是她还是不喜欢出门,就更别说带人回来了。
我讥笑了一声,说看不出来,像她这样一个女强人,还算是个贞洁烈女。
“对啊,你想想,一个女人,二十年没有感受过男人的滋润,是一件多么可怜的事情,不过前段时间,江太太一直在说有人跟踪她,还来我们保安亭说了好几次,话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来找江太太的?”保安抽了一口烟,眨巴着眼睛,侧面问道。
我笑了笑,而后摇着头道:“怎么?江太太前段时间被人跟踪了?”
“哪儿有啊,为了这件事情,我们还专门在小区里面安放了摄像头,但从摄像头上来看,她就是疑神疑鬼,根本就没有人跟着她。”
“刘哥,队长叫你,让你赶紧过去。”
保安大哥话说到这里,刚要说下去,就被另外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叫了过去。
“知道了,叫什么叫,当心被住户投诉。”保安大哥有些不耐烦的朝身后那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说他还有事,然后又给了我一支他的香烟,转身就跑了过去。
看着保安的背影,我若有似无的将头撇向了这别墅的二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二楼窥视着我们,是胡海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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