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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常思远兜了一圈找到他们时,是在池塘东边的一棵柳树下,这里靠近山脚,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常学琴坐在远处的石头上等着,常思远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去打扰,便选择坐在更远的地方默默这观察着前方的两人。

两人对坐了许久,都没有先开口。

一夜未眠的常学书顶着个黑眼圈,怔怔地看着思思,此刻他心里多想跑过去,一把抱住她。而这个想法,似乎有很多次在梦里实现了。

“思思,我昨天晚上跟爷说了要娶你的事情。”

“啊?学书哥,你怎么……”

后面的话思思不知道怎么说,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怪学书哥,只是这个事太让她感到冲击了。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的没有想到学书哥会这么快就和和长辈们说了。

“思思,我喜欢你,三年前的那天,也是在这里,我就坐在这个石头上,你送了我一个青色的络子,还记得吗?”

思思点点头,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三年的络子,让学书哥对自己产生了异样的感情,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络子真不该送。

三年前的那日,落榜而归的常学书心中多少是有点沮丧的,巧的是他独自坐在池塘边的时候被思思给看见了。

那时的思思是把落榜的事情联想到了常思远身上了,顿时感同身受起来,走上前去安慰了几句,临走时还送了原本做好了准备给常思远的络子。

而当时本就对思思有好感的常学书,自那以后更是情根深种。

见思思还记得这个事,常学书立马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青色的络子,高兴地说:“就是这个,当时你说,科举就像是打络子,总会有打错结的时候。但不能因为打错了结就把络子扔了,只要把结解开,重新打就好了。”

这些话思思其实记不太清了,因为她当时只把安慰常学书的事当做了再平常不过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学书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因为这个络子让你……”

“不是的思思,没有络子之前,我就开始喜欢你了,真的。”常学书着急地而又认真地开口,心里慌了,乱了。

思思看向常学书,发现他的眼睛很红很红,布满了血丝。

思思心中愧疚而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学书哥,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你应该知道咱们村的规定,我一直把你当做像我大哥一样的哥哥对待的。”

常学书顿时感受到了心碎的声音,原本拿着络子高举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泪水无尽地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思思,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说谎的表情,哀伤地开口道:“思思,我不怕被驱逐,只要你愿意,我带你离开,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

“对不起学书哥,我不愿意,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能让家里人因为我而遭受冷眼,我更不能让你和思远的前途毁于一旦。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思思的话斩钉截铁,也斩碎了常学书做了许多年的梦,他只觉得心里很痛很痛,痛到麻木了……

常学书不相信,难道这么多年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学书哥,或许离开了村子,我们依旧能够活下去,但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思思知道常学书此刻一定很难过很心痛,他这个颓丧而一蹶不振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可思思依旧想要说明白。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们以及我们的家人将会被旁人诟病一辈子,违背祖宗规矩的你很可能会因此没了功名。而思远,也很有可能会受影响,就算他侥幸还能继续科考,这件事也会一直伴随着他,会成为他前途上的污点和绊脚石。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思远辛辛苦苦考了功名之后毁于一旦,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和家人。”

思思停了停,看着依旧双眼通红泪流满面的常学书,又继续说道:“学书哥,我说的你明白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应该有很好的前途,你应该过得更好。学书哥,世上不止只有一个思思,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妮儿陪着你,站在你的身边的。”

“思思,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装不下别人了。”

常学书的声音带着哭腔,面上落寞而又哀伤。

“学书哥,我的心里没有你,你把我忘了吧。”

尽管很是不忍,思思还是说了决绝的话,她知道,话不说明白一点,不说狠一点,对方是不会甘休的。

常学书呆愣地看着思思,无声地流泪,时间仿佛陷入了死寂。

过了许久,常学书才缓缓开口,像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思思,若是,若是我们不在一个村,若是没有祖宗的规矩,你会不会愿意嫁给我?”

思思愣住了,这个假设,她从来没有想过。此刻去设想,却很难找出答案。

若是不在一个村,若是没有规矩约束?

思思看向对面的人,就在昨天,他还是气度翩翩的少年,干净而温和,人品上佳而有责任感,是许多农家妮儿梦寐以求的意中人。

思思想,如果以上的假设都成立的话,自己应该是愿意的,常学书给她的感觉确实不差。

只是,愿意这两个字是不能说的,尽管自己愿意,但假设依旧是假设,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思思知道,不能给常学书留一丝希望和幻想,这个时候就应该决绝到底才是对他最好。

思思摇摇头,说道:“学书哥,我不愿意。”

常学书瞬间双眼瞪大,最后一丝幻想也没有了,整个人犹如浸在了冰冷的雪里,冷到了极点。

他呆呆地一字一句地开口:“思思,我多么希望你能骗我一次,可是你没有。既然如此,我听你的,从此以后,对你的喜欢我不会再提。你放心,这件事就这样到此为止,不会有人受到牵连,也不会有除了我们两家之外的人知道。”

心猝不及防地刺痛起来,泪水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思思捂着脸,尽量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能是因为看见常学书的颓丧心痛的模样,也可能是因为他说的会放弃。这让思思从紧张焦虑瞬间变成了难过和伤心,她开始把思想和情感放在了自己和常学书的感情问题上,而不是只一味地想着赶快解决这个事情上。

看着掩面哭泣的思思,常学书手足无措,自己也顾不上哭了,连忙道:“思思,你别哭啊。”

“学书哥,我没事。”思思闷声闷气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鼻音。

看着依旧伏在腿上哭的思思,常学书忍不住张开了双手,一点一点地靠近,想要将思思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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