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去谢恩,未必能见到圣上。”齐泗解释。
眼前这些人,除了元弗,大概都不了解宫里是什么情形,“圣上这些年,出席朝会的次数不多。如果见不到圣上的话,多半是要对着龙椅行礼谢恩。”
红儿大失所望。
顾昭倒是不意外,守正帝是个厉害角色,晚年确实是很少出面,但是朝政却始终紧紧握在他手中。
阁老们不管如何争权夺利,也都是守正帝掌心的傀儡。
见不见皇帝的面,她并不在意。
不过在朝会上谢恩,肯定要碰到林维康。
顾昭嘴角翘起了一点点,林维康的脸色,她还是很想好好看看的。
————
礼国公府。
林维康的脸色确实不好看。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从小养在贫困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有点小聪明,也不可能一飞冲天吧?
“恭喜国公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的幕僚们喜出望外。
幕僚甲指了指上空,神秘地说“是啊,那位压制了控鹤司十几年,今日却突然将彩鹤服赐予顾女官,这可是一个非常值得我们关注的征兆。这说明,那位如今怕是已经不太信任诸位阁老和文武大臣了……”
另一个幕僚接话“毕竟那位春秋已高,膝下诸子羽翼渐丰,不小心不行啊。”
“控鹤司将会再次崛起,哪怕在新的……登基之后很可能会再次沉寂,但是越是如此,当今在位时,他们气焰也就会越嚣张,权力也就越大!”
“在这关键时刻,偏偏受赐彩鹤服的是国公爷您的义女,这可真是福运自来,老天爷都在帮您啊国公爷!国公爷大业必成啊!”
几个幕僚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
“有了顾女官,国公爷还用为大小姐的事情发愁吗?”
“东宫自然会权衡利弊,用一个太子妃换国公爷和控鹤司这样的强大助力,怎么都划算。”
“国公爷,这正是天意所钟啊!”
林维康张了张嘴,面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顾昭已经和他们生了隔阂。
直到幕僚们发觉不对,停下了欢笑,一起看着林维康的时候,他才重重叹了口气,神色萧索“诸位有所不知,顾昭自幼困苦,缺乏教导,生性古怪……她走的时候,又跟嫡母闹了些别扭,我怕她心中记恨啊……”
几个幕僚面面相觑,对礼国公后院的事情并不了解,不知如何判断。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笑道“唇齿相依,碰撞难免,谁又会真的放在心上呢?当初是国公爷您亲自派人去江南,将她千里迢迢接到上京,才有了她今日的富贵。只要是懂道理的,都知道感恩的。”
“对对对,忠孝乃立身之本,要是连父母都不孝顺,顾女官又怎么可能忠君爱国呢?”
又一个幕僚接着说“再说了,她如今虽然显赫,却只是凭着一桩案子,立足不稳,如同无根之木,风雨一大就会倾倒。没有国公爷您的扶持,那控鹤司是什么地方,她哪能站得住脚?”
“就是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身为人子人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忤逆父母的。就算是为了父母受点委屈,不也是应该的吗?”
被几个幕僚这么一说,林维康也觉得很有道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只要好好跟顾昭讲清楚利弊,她一定能为了大局,选择理解和接受。
……
从前年开始,守正帝就已经很少上朝了。
就连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也是五位阁老主持,将朝政上传下达。
顾昭穿着彩鹤服,走在武将队伍的最后,走过空旷的广场,踏过长桥,一步步走入奉正殿。
她的品级根本不够格参加朝会,只是因为要上朝谢恩,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所以大家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定时,顾昭就站在奉正殿大门口。
春日晨风仍旧冰冷,丝丝缕缕袭来,顾昭直等到手脚冰凉,才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整了整衣襟,挺直腰走出队列,微微垂头,跟着殿中侍卫向前走。即使没有抬头,顾昭也能够感觉到两侧文武队列中投来的目光。
然而,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腰背依旧挺拔如松。
林维康站在勋贵行列的首位,看着身穿彩鹤服、步履从容镇定的那个身影,心情一时间无比复杂。好像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定了顾昭被圣上恩赐彩鹤服,成为了控鹤司最有前途的新人。
奉正殿这种地方,礼国公府历来只有国公本人来过,不管是国公夫人还是国公的子女,都没有资格踏入一步。
顾昭面上丝毫没有紧张,反而神情坦然,镇定自若,仿佛她生来就是要受万众瞩目的王者。
林维康看着她一步步越过众人,走到龙椅前方的台阶下矗立,恍惚间竟然有些不安。
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脱出了他的控制。
在太监尖利的声音中,顾昭毫无瑕疵地完成了这次朝拜谢恩。
转过身,满朝文武终于看清楚了这位顾女官的真面目。
她的个头比一般女孩子都要高,鹅蛋脸上一片凝肃,乌纱帽下长眉如鸦羽,杏眼如寒星,目光不躲不闪,一看就是胸有沟壑、自有主见的女子。
在奉正殿上,她面对百官,仍旧如此镇定,难怪在控鹤司那样的地方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顾昭又不是第一次来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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