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寅楠一脸凝重地看着林维康身边那个修长的身影。
隔着宽宽的帽檐,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是这并不妨碍柯寅楠心中不停叫嚣的危机感。
“以阁下的身手,行如此劫持之事,实在有辱身份。”柯寅楠谨慎开口,“不知道阁下想要什么?如有所需,但请开口,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在下镇山军柯寅楠,如果阁下不弃,也许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秦行烈耳聪目明,早已经发现四面八方都有人往这里赶来,其中还有太子惊异的询问声。这个时候,他就更不会开口说话了。
至于柯寅楠所谓的高手身份之类的东西——对于一个六岁就开始独自流浪,为了求生什么手段都尝试过的人来说,那是什么?
他只是把剑锋向着林维康的脖子勒了一点。
林维康真切地感受到锋利的剑刃切入皮肤中,吓得几乎魂飞天外“救命,救命,楠弟救我!”
顾昭示意秦行烈往御林军的方向撤退“柯将军,这件事情你得跟我说。”
柯寅楠目光闪动“顾大人,据我所知,礼国公是你的义父。如果没有他,你也来不了上京,更成不了顾女官,不管如何,这父女名分和恩情都在这儿摆着,你这样恩将仇报,难道就不怕被世人指着脊梁骨骂?”
顾昭脸上挤出一个假笑“柯将军擅离驻地,无诏入上京,难道不怕被世人视为反贼,被史官指着鼻子骂?”
一个谋反的家伙,居然还想用伦理道德来教育她?真的是好好笑。
柯寅楠脸色一僵,神情略有黯然。
顾昭心头一动,接着说道“柯将军可知道礼国公做了什么?”
柯寅楠神情尴尬,这还用问吗?谋反啊!
他看了顾昭一眼“顾大人,你别冲动,我知道年轻人都喜欢立功,可是你要想想后果。”
杀了林维康是小事,但是他身边这些百战悍卒要是被当面扣上谋反的帽子,那可就是再无退路,必反无疑。
到时候他也控制不住。
要真的发生这种事情,这整个营地里还能有一半人活着就算是不错了。
如果可以的话,柯寅楠并不想把事情做到那个地步,那样的话,他可真的就要像顾昭说的那样遗臭万年了。
顾昭却仿佛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一样,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礼国公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派人灭了范家集范家满门!”
“这是今年三月三前后发生的案件,官府为了抓捕真凶,费尽了心思,却一直没有进展。”
“方才在大帐中,我才知道,真凶竟然是礼国公!”
“他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罪行,就算是义父,我也不能看着他逍遥法外!”
顾昭冷笑了一声,挺直腰杆,对着林维康怒目而视“一百多条人命,你怎么下得去手!”
柯寅楠看着顾昭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就因为这个?”
顾昭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跟他一个腔调?就因为这个?一百多条人命,在你们眼里竟然根本就不算什么吗?”
她是真的觉得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和她这种贫穷百姓好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礼国公是开国公爵,你是老礼国公收养的义子,你们都是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才根本不把我们这种贫穷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吧。”
顾昭的神色冷了下来,“但是你们有没有问过你们手下那些给你们卖命的人,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你们有没有想过,官府抓不到真凶,那些被当成真凶审讯的无辜人等,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黑暗的角落里,陆启握紧了拳头。
收拾秦佑谨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他被人趁乱从别苑放了出来,接到指令,上面让他赶到这里继续做事。
本来他只是藏在暗处观察各方动静,可是听见顾昭说,范家灭门案的真凶竟然是礼国公林维康的时候,陆启的心中一下子就掀起了滔天怒火。
那一次,他真的差点死在了监牢中!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遇到了贵人,被人救了出来,说不定这个时候他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而他的母亲,肯定也活不了。
和他有类似遭遇的另外几个囚犯,就都死在了刑讯之中。
但是现在,那个真凶和他的帮手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就因为这个?”在他们眼里,像他这样的贫苦百姓就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值一提的!
被顾昭的话激起同样愤怒的,不只是陆启,还有镇山军中的不少士兵。这年头到边疆去当兵的,有几个是家里好过的?大部分都是贫苦子弟。
他们都或多或少受过富贵人家的欺凌,很容易就代入到了范家被害者的阵营,对林维康怒目而视。
顾昭偷偷拽了拽秦行烈的衣角,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向御林军的方向退去。
柯寅楠心知不妙,他这些士兵已经被顾昭这番话动摇了军心,让他们去救一个视百姓性命为草芥的林维康,只怕是有些困难。
就是这么一个短短的犹豫,顾昭和秦行烈已经控制着林维康退到了御林军阵营中。
太子就站在御林军后方,坐在高高的辇车上俯视全局。
见到顾昭将林维康带了过来,又是高兴又是后怕“顾大人,你这可是太冒险了,怎么也没有跟孤说一声,孤好派人策应你啊。”
林维康被几个御林军上前按倒,捆绑起来,面如土色“顾昭,顾昭,你这个畜生!你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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