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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

凌野跟随林渊前往了傅泊丞所在的医院,每离他近一步,她内心的负罪感更浓,那些在心底泛着灰暗光芒的浓浓罪恶,在她灵魂深处深深的刻蚀着,她整颗心都是忐忑不安。

可她知道,她要去面对,那些奋不顾身为了她而死去的人,那个为了她,还在昏迷不醒的人,都是为了让她能好好活着。

病房门口,凌野脚步顿住了,她满心的愧疚犹如一堵隐形的墙,让她无法抬脚继续往前走,她又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负罪感此时凝结成泪滴,在她双眸里黯淡而颤抖。

林渊揉了揉她的头,鼓励道:“进去吧,他需要你。”

凌野手颤抖的握着门把手,视线已经变得模糊,那双脚每走一步都像是拖着厚重的枷锁,看到床上的人,她的心抽痛得厉害。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明明有温度,可是她觉得好冰凉。

她把他的手放在脸上,感受着他的气息,泪水已经把他的手都打湿了,她哽咽道:

“傅泊丞,我回来了,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有罪的是我,为什么你要替我承受这些伤害。”

“为什么你要故意把我支走,却把自己陷入危险中。”

“你醒来好不好,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没有你,你让我怎么好好的生活。”

凌野趴在他身边哭得泣不成声,林渊在外面忍不住也流了泪。

她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轻抚着他的脸,眼泪不受控制一直往下流,她小心翼翼的轻吻着他的额头,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

凌野每天都在病房里陪着傅泊丞,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就连工作她也是在他身边完成的,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她觉得这就是美好,她相信他能醒来的。

凌野每天变着法跟他说了这一年法国发生的事情,跟他描述了这一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傅泊丞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又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凌野尝试着帮忙打理公司,设计产品,为傅泊丞争取了那些股东的信任。

因为他们离婚没有向外宣布,她现在还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加上她也开始有了名气,她有傅氏的股份,有这个权利。

傅泊丞在战斗前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所有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好像他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一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凌野身着一身黑裙,外加一件黑色大衣,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阴郁的天气,缓缓闭上眼,眼角的一滴泪缓缓流下。

她转身走到床前,握着傅泊丞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像是自言自语般,低眸细语,

“傅泊丞,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你每年都会去陵园的。”

“可是你怎么还不醒来。”

“不过没关系,今天我替你去,你一定要早一点醒来,以后我都会陪你一起去。”

林渊推门进来,看着床上的傅泊丞,他还是那么安详的躺着,就好像只是睡着而已。

“小野,走吧。”

凌野轻轻把他的手放下,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吻才跟着林渊前往了傅家陵园。

黑色娇小的身影站在五颗墓碑前,冷冽寒风吹来,她的眼泪也被吹散了。

她跪在墓碑前,弯身磕头,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勇气来这里面对他们。

她此刻是以一个罪犯的身份来向他们磕头赎罪,祈求他们的原谅,祈祷他们的保佑,保佑傅泊丞能尽快醒来。

凌野颤抖的指尖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压抑着心中的哽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们的原谅,但是我还是想要自私一次,想要好好活着,留在他的身边,陪他走完这一生。”

“如果我以后下了地狱,遇到你们,任凭你们处置都行。”

“我犯下的罪,我来偿还。”

“求求你们,让他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凌野在墓园待了很久,久到她都忘记了时间。

灰蒙蒙的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林渊拿着伞走了进来,看到她跪在地上痛苦,他弯身磕了头后,把凌野扶了起来。

“小野,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凌野止住了哭泣,平复下来之后跟着林渊走出了墓园。

上车后她沙哑着声音问道:“那个女孩是在江城吗?还有杜哥哥他们也是在江城吗?”

林渊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想去看他们吗?”

凌野点了点头。

两人又继续前往了另一个墓园,这是林渊战后回来专门买下来的,里面全是这场战斗中死去的兄弟们。

凌野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密密麻麻的墓碑让她身体都跟着沉重起来。

这些人都是因为她才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她只觉得耳朵里全是嗡嗡声,就好像有一面铜锣在脑子里轰鸣。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杜铭的墓碑前,蹲下身,把脸贴在墓碑照片上,轻声道:

“杜哥哥,我来看你了,我有好好的生活。”

“我有好好的听你们的话。”

“对不起,谢谢你守护了我这么多年。”

凌野看向另一边,那个和她长得相似的女孩,她轻抚着程鸢的照片,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为了她,甘愿走进了危险。

“程鸢,对不起,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

“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你们才会陷入危险。”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有了机会活着,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们,我罪孽深重,以后我会下去跟你们好好赔罪,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我想要好好活着,我会替你们好好活下去的。”

凌野在墓园给大家鞠躬感谢道歉,她今天似乎哭太多,眼睛又红又肿,林渊有些担心她的状态,上前搀扶着她。

她真的改变了好多,能承受得了这些,状态也没有变差。

“小野,我们该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他们。”

林渊看着那一排排兄弟,眼里都是伤感,这些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容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哥哥,他们的家人……”

凌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我都全部操办好了,不用担心,也不用觉得都是你的责任,你要替他们好好的活着,知道没有。”

林渊给她拢了拢外套,给她擦干了眼泪,牵着她走出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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