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肢?
她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要办到太困难了。她实在不忍心,给他再一次的希望,然后又将那希望生生打碎。
果然啊,医生,就不应该带着任何的感情来治病。
刑森没有错过崔嫣脸上一闪而过的自责,他勾起唇,竟似笑了,淡淡道,“无妨,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不必为我难过,为我自责。
崔嫣抿了抿唇。
病人来安慰她,承八算一个,刑森是第二个。
她这个医生当得好失败啊。
“刑公子被人暗算时,年岁应该不大,能将银针用这样精妙的方法插入,对方的医术肯定不简单。”崔嫣又提醒道。
既然,遗憾已经无可挽救,伤害刑森的凶手,一定得抓出来。
“针术?”萧钰低喃,犀眸微沉,眼中闪过一抹凌冽,“太医院里杏林内家有好几人。”
刑安回忆道,“犬子身体一直不大好,经常生病,没少请太医。”
似想到了什么,刑安惊道,“一岁那年寒食节,犬子吃坏了肚子,腹泻呕吐不止,又发高烧,老臣进宫请太医。那次大病之后,犬子卧床两月,后面走路便不顺畅了……”
刑安握紧了拳头,指甲就嵌进了肉里。
疼痛,根本不足以缓解他的恨意。
他的儿子,刑家唯一的血脉。这等温润的人儿,却要在椅子上过一辈子,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气!
他恨不得将那幕后的人抽皮剥骨,挫骨扬灰!
“出诊的是何人?”萧钰问。
“前院正,宋景山。”
崔嫣挑了挑眉,“这个宋太医擅长儿科么?”
刑安道,“医治的太医,乃是先皇钦点。”
“刑大人和先皇,倒是情谊深厚。”崔嫣淡淡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先皇是有嫌疑的。刑安能将那话说出,对先皇必定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
得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到这样的信任啊。
“老夫性子倔,一旦认定,人也好,事也好,都不会变。”
他忧心幼儿病情,从此无心朝政,一心只寻名医给小儿治病,萧钰五岁后,念及太子需人教导,这才当起了萧钰的老师,一同教育两人。
真算起来,他和先皇,都是被人算计罢了。
他是老了,可是越老,那心越是如明镜一般。
“好一个一旦认定,不会变!”萧钰道,“就冲这句话,我一定会给老师一个交代。”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过萧钰相信,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老臣多谢皇上做主!”
刑安没有想到,自己精明一生,最后竟然被人算计至此,心中的悲凉可想而知。
崔嫣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分方子,“这方子,可疏通活血,若是季节变换、冷暖交替疼痛不已时,可用此方上的药,加半桶水煮五沸泡脚。定能缓解疼痛。”
银针已经完全长在肉里,更是和大脉相连,要不是这样,她直接就给他取出来了。
“多谢。”
淡淡笑意,宁静的面容,一如初见时那般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