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辆豪华马车停在南街巷口,数十个衣着不俗的家丁将木炭、棉被尽数搬到了难民区。
不过半日,原本破旧的窝棚瞬间被整理得像模像样,四周都用厚重的棉布将风雪遮挡,红红的木炭烧起来,冬日的寒冷被尽数驱散。
这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何广打马前来时,难民集中营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只剩下灰溜溜收拾东西的崔家人。
今天,崔家不光提供了粥,还叫上了资历颇深的大夫来给难民看病,不过,让崔家人颇为失望的是——没有一个难民肯上前来。
别说看病,就连领粥的都没有。
崔家上下,从主子到奴才,一个个都有些萎靡不振。
何广翻身下马,抓住一个下人问道,“小哥,这里的难民呢?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满满几大锅粥,搬下马车放凉了又搬上去,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何广正好撞到枪口上,小哥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何广一愣,却是没有再问,放开了小哥的手。
“哟,崔家好大的脾气哟?”
何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此刻正窝在墙角叼着一杆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
这个男子,何广倒是有几分印象。好像叫阿斗,在这群难民里,算是比较活跃、话多的一个。
何广家本就是开镖局的,记人的能力自然不差。
“你胡说什么?”因着他的话,崔家这奴才直接不依了。
“我胡说?呵呵……”那难民淡淡笑道,“你看我们公子家的奴才,彬彬有礼,待人温和,一看就有教养。再看看你们,啧啧啧……”
“你!”小哥伸手扯住了阿斗的领子,一副要打人的姿态。
敢说小爷我没教养,活腻了么?
“我说,崔家大老爷,您要是没有这善心,就不要来趟这趟浑水了,我们都是穷苦老百姓,得罪不起你们这些官家老爷。说是来施舍,却像是来抓犯人的一般,一个凶神恶煞好不威风,你看你看……”
阿斗拿起烟斗敲击抓在自己胸前的爪子,“我们公子可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最大的,就是王法。我可是良民,没犯法你可不能抓我!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家公子可饶不了你。”
小哥手上吃痛,松了几分力度,阿斗乘机后退几步,躲在了何广的身后。
“阿七,怎么回事?”崔向北撩起帘子,一张脸沉得厉害。
“少爷,这里有刁民!”阿七指着何广的方向。
“胡说,我们可是良民,你这个刁奴,仗着崔家势大,欺负我们才是。”阿斗探出脑袋反驳道。
阿七抽抽嘴角,良民?
呵呵,这也能叫良民那天底下就没有刁民了。
崔向北头疼得不行,却还是拱手道,“家奴无礼,让两位见笑了。”
何广亦是抱拳行了一礼,淡淡道,“无妨无妨。只是,崔公子这家奴,着实要好生管教管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