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这雪花一样,欢愉了起来。
“长睿的病情,你有把握么?”
大夫道出患者病情时,通常带着几分保留,萧钰只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如何。
崔嫣摇头,“完全没有把握。”
萧长睿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不治,必死无疑,手术,活下的几率也不大。
“恩。”萧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崔嫣凝眉。
额,就是这样?
她以为,萧钰会叮嘱她什么来着,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对了皇上,你身上的寒毒是怎么回事啊?”崔嫣问,“我给你把过脉,没有中毒迹象啊。”
明熙说,萧钰的寒毒是卫明珠所下,如何下的他也不清楚。
可是,萧钰身上有寒毒,她没道理检查不出来啊。
“十年前,先帝驾崩,京中各方势力涌动,京中贵女被贼人所掳,我率领禁卫军前去营救,受了一箭因此染上寒毒,每月须得服用冰蚕丹压制。此毒十分蹊跷,除了初一发作,便再无迹象可查。”
宋景山已经抓起来了,审问过后再说吧。
“竟是这样。”
贵女被掳,萧钰营救,中箭染毒,本是很连贯的事,不知怎地,崔嫣就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
太顺了,就像是被刻意安排的一样。
“太后在何处?”崔嫣又问道。
“那时,萧风烈率领大军北上,驻守凉州城外莽山之下,母后带着长睿,前去莽山谈判。”
想到当时的情形,萧钰身上,陡然散发出浓烈的寒意。
他的母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为了性命,那般委曲求全,那般忍辱负重。
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萧钰身上的寒气太过冷冽,崔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女子,前往敌方军营谈判,最大的筹码,恐怕就是自己本身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反手抓住萧钰宽厚的手掌。
或许,她并不能做什么,也安慰不了什么,她只想让萧钰知道,至少,这一刻,有我。
“母后和萧风烈,原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萧钰说完,抿紧了唇,没有再多言语。
崔嫣沉下眼,在心里道了一声“果然”,突然想到了一首诗——
上寿筋为合卺尊,慈宁宫里烂盈门;春官昨进新仪注,大礼恭逢太后婚。
果然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崔嫣握紧了萧钰的手,说,“都过去了。”
是对萧钰说,亦是对自己说。
不管是屈辱还是苦难,都过去了。明天,太阳总是会升起的。
因为她的动作,萧钰心里倏然一颤。
谁人执我手,驱我一身清寒,敛我半世孤寂。
嫣儿,有你真好。
萧钰转过脸看崔嫣了,身后寒梅负雪,面前的人飞雪入鬓,竟也是青丝霜染。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也算白首了?
这一段路,似乎很长,长到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萧钰觉得,这就是一辈子。
如果,这一辈子有你相陪,似乎也不算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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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僧飘过,这首诗说得是孝庄太后下嫁多尔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