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瑾以为,习武之人身上定多豪气,不曾想大公子竟是一个保守偏安之人,步步谨慎,从不冒进。”
邢安说完,落下了极其凶险的一子。
两人的棋技不分伯仲,他执白先行有先手之优,后又巧得一子,整盘棋的赢面较大。但是,邢森却没有选择一个保险的路数,而是兵行险招。
邢森话里有话,王子阳怎可能听不出来,他不慌不忙地落子应对,“稍有不慎,便是满盘倾覆,自然是仔细些好。”
王家树大根深,他是王家嫡长,行事自当反复思量。
不求更进,王家数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邢森皱眉沉思,良久,也未能落下一子。王子阳这一步下的极好,退可守,进可攻。而他,全无退路。
他点点头,“大公子所言甚是。”
世家有自己的势力,却依附皇权而存在。
当权者利用世家,却忌惮世家,若是对方的权利超出自己的控制,那么当权者就会想要去削减、打压。最坏的结果是——整个家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也不能怪当权者残忍,毕竟,历史上也出过不少世家篡位,继而改朝换代的例子。
而王家,经营数百年,已及鼎盛,已经到了让当权者忌惮的地步。是以二十年多年前,王家家主会着力培养上官平南,并将王家很多势力转交到他的手中。
上官平南能入王老将军的眼,这其中,未必没有其他的考虑。
如今,摆在王家面前的路同样不好抉择。
如果继续沉寂,王家的实力会被进一步削减,再捡必定触及根本。
可是,如果选择复出——
王家若要想称帝,终差火候。不称帝,那便只能继续依附皇权,这样的话,不管是萧钰也好,崔浩然也罢,都不会容忍王家做大。
上官平南一己闯天下,除了独女再无牵挂,王家就不同了,从前朝便是名门的将门世家,势力涉及方方面面,动一下都不得了。
王子阳说,“经年未见,候瑾倒是多了不少生气。”
邢森的目的,王子阳看得明白。
印象里,邢森都是极其淡漠的样子,仿佛这世间的名利,纠纷,争执,都和他无关。
他很美,很安静,却只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
而这一次,他却肯为萧钰出面,王子阳如何不意外?
邢森眉头舒展开,终是落下了一子。
“久居家中,也有些腻了,也会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这徐州雪景,虽不及凉州冰雕玉树,也有一番风味。”
入世为官,可能没有以往的生活宁静优雅,可是,他并不排斥。
“候瑾能这样想自是极好。”王子阳点点头。
邢森才华横溢,能力不输其父,他值得拥有更大的舞台,不应该居于山野虚度光阴。
“自然,我亦是家中长子。”甚至,是唯一的孩子。
是,他爹不是邢氏的当家人,但这一脉也是嫡出,于刑家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刑森用自己的选择告诉王子阳,萧钰可靠。